公府小少爷找回来了(167)
他没直接说,但温阮听懂了。
温阮还想起圣旨赐婚那日, 他和邾晏被堵在聚日楼, 当时邾晏表现有些奇怪, 情绪似乎过于饱满冲动, 控制不住, 当时身上就有酒味,口鼻间又没有, 显然不是饮的,是衣服上沾到了,他当时感觉那酒的味道不太寻常,但有些熟悉,场面又太乱,一时间没想起来,现在想想,可不正是屠苏酒?
“你沾了屠苏酒,好像有点疯。”
“现在仍然是, ”邾晏低眸看着温阮,温柔又危险, “所以千万不要让我沾,过年也不要。”
温阮点点头:“那你之前在聚日楼……”
邾晏:“是温瑜。”
温阮意外:“他怎么会知道?”
“我亦不知。”邾晏摇头,“但很明显,他不但知道,还敢大着胆子用酒泼我, 似乎想促成你我之事…… ”
所以当日,他才没追究太多。
而且这个弱点, 是他有意放出去,让一些人知道的,他的情绪的确因十三年前的事,能被屠苏酒引动,但引动多少,是能控制的,但他每一次都做出不能控制的样子,这样别人算计他,他才能尽在掌握。
这一点,他没跟温阮说……以后再说。
烛光跳跃,映着人低垂眉眼,温阮总觉得,现在的邾晏很脆弱,尤其坦诚心迹,连深埋的秘密都说出来之后。
“你……”
“阿阮现在知道我所有缺点了,”邾晏轻抚他额发,“若想杀我,轻而易举。”
温阮抱住了他:“我们简王殿下好可怜。”
邾晏瞳眸微扩,伸手紧紧反抱:“嗯,所以以后要多心疼我一点。”
丝毫不觉得自己卖惨有多不要脸。
这个拥抱很温暖,很久很久,两个人都没说话。
“在想什么?嗯?”邾晏声音有些哑。
温阮:“在想我在这个局里……哪个位置?”
宠妃,宫斗,毒杀皇后,伏杀太子……中间很多人谋划,比如打对台的夏妃穆妃,比如被买通的大夫,比如背叛的嬷嬷。
他不认为穆妃能掌控所有,如果真的能掌控,她就不会和夏妃一起葬身火海,也不认为夏妃真就全然无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遮遮掩掩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些刺客,宫门的伏杀,必然得有一个拥有绝对分量的人压制控场,这个人权力之大,不做它想。
那一夜,皇上真的去寻花问柳了?
他给自己制造了一个不在场证明,完美隐身,不管是利用来做刀的穆妃,还是立出来当靶子的夏妃,挡路的皇后太子,甚至大部分暴露在明面上的人,全部都死了,此举万无一失,且只对他一个人有利。
心机之缜密,设计之精巧,布局之耐心,可见一斑。
“……可我在这里,有什么用呢?”他推开撑,看着他的眼睛,“你可查过,宫里当时丢了什么东西?”
邾晏颌首:“查过,宫人们有失踪,难免携些私财,但并不算多重要。”
温阮:“可上元夜的乱象,不像不重要。”
“所以只是借口,”邾晏道,“在市井街道追找,引发混乱,并非此局本意。”
“那重要的其实不是东西,是人?”温阮瞬间了悟,“皇宫并不是丢了了不得的贵重东西,要找小贼,而是丢了人,非蹿逃的不重要的宫人,而是有指向性的,某一个人?”
所以他也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知道什么东西在哪里,而是某个巧合的瞬间,看到了一个人?
温阮越说越觉得像:“而那个人自己,是知道自己的重要性的!当时没处理我,是因为来不及,正在被人追找,实在没时间没精力做别的事,但事后想起来,觉得我的存在是一个巨大风险,得处理?但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孩,忘性比记性大,过几天自己就忘了,体必呢!”
“大概是,”邾晏浅浅叹了口气,“你是温国公府嫡孙。”
别的小孩子或许不重要,但国公府的嫡孙就难说了,如果没有忘记,如果随便乱说,那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温阮无语:“所以只是让我走丢,没有仓促杀了,是担心被追找的意外?好不容易躲过,好不容易能得安全,若再被国公府咬住,岂不是功亏一篑?”
所以那个人的行事很谨慎,很矛盾,看起来随时随地想杀他,却又没下手。
或许,是有过试探的,如果他忘记了这件事,那他这个人根本没必要杀,不会留存任何痕迹,不会被任何人追找,反而更安全。
“但这个人不知道,我虽是国公府嫡孙,却并没有那么受欢迎,很多人不喜欢我活着,喜闻乐见我走丢……”
温阮很无语。
“而且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变态啊,我小时候那样做也就算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直试探,一直揪着不放,暗中监视,时而隐忍,绝对不能杀了我,时而又要动手,觉得必须得杀了我,这人疯了么?”
“也可能,与所处环境相关,”邾晏道,“当周边环境特别危险时,会很不想看到你自在。”
温阮:“……有道理。”
他不爽时,也不想别人好过的,尤其有对照对象类比时。
现在想想,他日子过得特别惨特别累特别难时,反而不会有这种暗里杀机,大多数面前困难被克服,问题解决,放松下来想惬意生活时,就会遇到这种恶心事。
“无论如何,这个人一定与皇宫有关,皇上大约知道是谁,也想抓来着,明显现在还没落网。”
“还要对十三年前这件事的各种布局,都知道的很清楚,”邾晏声音淡漠,“可能也亲自参与了,一般人可拿不到父皇令牌,指挥不动宫禁力量。”
温阮:“可当夜走丢的都是宫人,能有什么势力?”
邾晏:“有势力的,不是都死了?”
温阮陡然想到一个不可能的方向,眼睛睁圆,看向邾晏。
邾晏显然也想到了,但表情不露声色,只浅浅颌首:“我会查。”
“嗯……好好查。”
温阮伸手拿起桌上酒杯,一口饮尽,辣的眉头都皱了:“可为什么多此一举,非要‘好心’让我认祖归宗?”
国公府很显然,根本没关注他的任何事,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接回去,很明显是给出的证据太硬,反驳不了,这证据能是谁给的?
“难道是觉得我回了京,更容易掌控?”
“可能是发现了你身上的本事,”邾晏握住温阮的手,浅浅叹气,“阿阮,你好像总是忘了这一点,闪闪发光的人永远不会被忽视,见到你的人,会很想得到你。”
不管他的本事,还是他的人,都是那么独一无二,璀璨生辉。
“只是这个人可能也比较矛盾,还在考虑。”
毕竟曾和温阮‘见过面’,不确定温阮记不记得,万一呢?
温阮:……
“我们算是有仇吧,这样还想跟我做朋友?”
邾晏:“嗯,想的美。”
“不对,还有个事,碧鲁浑在林子里跟你说的名字,”温阮提醒,“还没告诉我呢,呃……我可以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