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后我让暴君怀孕了(86)
出门之前,陆贵妃替暴君换好了衣裳,又担忧孕夫受冻,贴心地拿出一领镶了一圈银狐绒的雪白斗篷披在了对方身上。
那斗篷精致华贵,在领口处打的蝴蝶结也颇为用心。对普通女子来说略显拖沓的长度,穿在身形挺拔修长的暴君身上,倒显出几分清贵出尘的气质。
更为难得的是,谢玄元平日里惯穿黑色,几乎从未穿过颜色如此清新的衣衫。陆美人觉得新奇,只恨此地没有宫廷画师,无法将这难得的美景描画出来。
暗自将女装后的暴君悄悄地欣赏了一遍之后,陆贵妃突然有点后悔了。
谢玄元若只是女装之后待在这宫殿中供他一人欣赏便也罢了,可事先说好了要带他去那人流混杂的灯市里凑热闹。灯市人多眼杂,小暴君又这般好看,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白白看了去可如何是好?
陆贵妃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拉起谢玄元身上白斗篷的帽子,认认真真地遮住了对方半张脸,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末了还不忘欲盖弥彰一句:“陛下,深冬天寒,应注意防寒保暖才是。”
谢玄元不疑有他,就势将头顶的兜帽拉得更低了些,刚好只露出一小部分精致漂亮的下颌线。
饶是经过了一番用心的准备,在离宫的路上,陆贵妃还是不自觉地抓紧了暴君微凉的手。他像是生怕将自己手中的“宝物”弄丢,到了灯市上更是守在谢玄元身边寸步不离。
可谢玄元到底保留着些许少年心性,前段时日被困在南楚皇宫中不见天日,已是压抑至极。如今难得有机会同心爱之人一同出游,兴致颇为高涨。就算双目半盲,依然本能地拉着陆美人朝灯光最盛、人声鼎沸的主街道走去。
灯市里不止人多,摊位也多,年轻的男男女女围着摊位走不动路,陆美人和暴君的行进速度就也跟着慢了下来。
谢玄元看不清路,注意点自然不在街道两侧悬挂的彩色花灯上。不过视觉上的不足,倒是在其他方面得到了补偿,很快他便注意到了附近糕点铺和糖画摊飘来的甜甜香气。本就喜欢甜食的暴君闻到糖味儿之后不由得脚步一顿,有些走不动路了。
陆美人自己并无什么想买的东西,全程都在关注着暴君的反应。如今见对方脚步放缓踌躇不前,便知道定是有了感兴趣的东西。放眼四周,除了形形色色的花灯,便只有那糖画摊最是惹眼。
于是他主动靠到谢玄元跟前,放低了声音颇为体贴地询问道:“陛下喜欢什么样式的糖画儿,我待会儿叫那摊主去做。”
可谢玄元闻言却故意加快了脚步,试图远离那糖画摊:“不必了。朕不想吃。”
陆长平觉得奇怪,对方刚才明明是一副很想吃的样子,为何要在这等小事上嘴硬。他不死心地追问道:“南楚的糖画儿金黄剔透,又香又甜,入口即化……陛下当真不想试试?”
谢玄元听他用这副人贩子诱拐孩子的语气劝说自己买糖画儿,忍不住抽抽嘴角:“说了不吃那就是不吃。请朕吃东西之前也不看看,你这个月的俸禄还剩多少……”
他似是不忿,最后小声补了一句:“区区糖画有什么可稀罕的?你若肯乖乖随朕回去当皇后,还不是想要多少就买多少?”
陆美人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暴君这哪里是不想吃,分明是在给他的私库省银子……
暴君在北卫为了陆贵妃挥金如土,可如今竟也开始学着精打细算、节约银钱了。
可陆贵妃哪里穷到了要暴君和他一起吃苦的地步?不说国库,单论他南楚皇宫里的那座私库,就已经足够应付宫中未来几十年的庞大开销了。
不过既然暴君觉得他穷,还对他如此体贴照顾,那他也该借此机会刷一波好感度。
陆贵妃一把拉住谢玄元的手,将眼看着就要走远的人又给拉了回来道:
“陛下说的是,一个糖画儿不过几文钱,确实没什么稀罕的。可今日过节,我们来都来了,买上一个感受一下节日气氛倒也无妨。为了节约银钱,我们二人就只买一幅糖画儿一起吃,这样如何?”
谢玄元闻言,不知脑补出了什么,玉白的脸色蓦地一红。他捏紧了掌心中陆贵妃的手指,不悦地警告道:“那要记得选个无人的僻静之处。若敢大庭广众之下引人来围观,朕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怕丢人是一回事,想和陆贵妃亲近又是另一回事。在得了陆贵妃的保证之后,谢玄元这才放心地牵住陆贵妃的手凑到近前去选样式。
这糖画摊的摊主是一对两鬓斑白的老夫妇,丈夫用溶好的糖汁在石板上画出各种图案,妻子则负责再旁招揽生意和收银钱。
在暴君和陆美人躲在旁边犹豫的时间里,摊位前原先排着的许多人都已买好离开了。因此没一会儿便轮到了他们。
陆长平今夜穿的是男装,身姿挺拔高挑,气质如玉树芝兰,即便穿着朴素的衣物混在一众年轻男女中也尤为显眼。而他身旁跟着的女装暴君虽看不清面容,却身段极佳,在那领银狐绒斗篷的衬托下竟显出了几分娇俏来。
两人站在一起,身高虽相差无几,但举止亲密、气场相合,确实十分登对。不只是路人走过时忍不住朝着他们这边多瞧几眼,就连卖糖画的老夫妇也同他们搭话。
那老妇人看着小腹微微隆起,“羞怯”地牵着陆美人的手的暴君,脸上泛起笑意,忍不住问道:
“小郎君,这可是你家的娘子?”
陆美人鲜少遇到这样与暴君性别身份对调的场合,突然被这么一问,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他和谢玄元虽说成了亲,现下连孩子都已经有了。可小暴君是个在意颜面的人,向来只肯承认陆贵妃是自己的宠妃,却不愿被人看作是陆贵妃的媳妇。
怕自己胡言乱语将人惹恼,陆长平只好微微摇头支吾道:“并非如此。这……这是舍妹……”
可这番胡言乱语还没来得及说完,他便感到手上一痛。原来是暴君听出了他的推脱之意,愤恨地加力,狠狠捏住了他的手指。
紧接着,便听谢玄元放轻了声音,幽幽质问道:“只因我眼睛坏了,你便要无情休妻了么?”
他的声线不似女子柔和,微哑中透着冷淡,却又是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陆美人被他这回答吓得一激灵,这下子更加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反过来轻轻捏了捏暴君的手,叫他不要再语出惊人。
到底是谁把他的纯情暴君给教坏了!
感情中,稍显弱势的一方总是会更容易博得其他人的同情。老妇人听了谢玄元那引人误会的话语,又看了看他明显已怀有身孕的身材,早已在脑中上演了一百出渣男负心的戏码。
她收起了方才和善的态度,用谴责的目光看向陆长平道:
“小郎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道是贫贱之交不能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就算你家娘子的眼睛看不见了,她也已经怀上了你的骨肉。你怎么能忍心不要她呢?”
那一直低头煮糖汁的老汉闻言也跟着帮腔:“看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没想到却是个待娘子不好的负心汉。”
这二老你一句我一句,翻来覆去地给陆贵妃做起了思想教育,将怀孕的辛苦不易还有操持家事的艰难都变成了说教的素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对着他们小两口指指点点,陆美人百口莫辩。
还不等他想办法脱身,他身侧跟着的暴君反倒先他一步开口:“这是我们的家事。他再如何不是,也是我认定之人,就不劳外人插手了。”
他的声音比方才更冷冽些,一听便知是有些生气了。
陆贵妃眼见得谢玄元这暴躁又护短的脾气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赶紧又悄悄捏了捏对方的手,示意对方消消气。
他这点小动作倒是有效,谢玄元没再出声,只是愤怒地又使劲捏了捏他的手作为回应。
糖画摊前的人一见这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样子,就知道这二人一时半会儿都不可能闹到和离那一步了。没了热闹可看,人群也就跟着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