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纨绔(105)
龙舟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河堤两岸的人民还在激情观渡,如此太平安然之象,实在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也许只是一些小争执?
傅元晟垂首看他,皱眉道,“看不清,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再好奇也不能长翅膀飞过去。眼前这条云华运河是自前朝开始修建的,足足用了上万劳工,凿挖了数十年才完工,自云京至岭南,连通南北,是云京最为重要的水路。
宽约四五十里,平日里有许多船夫运客传送来往,只是今日因着要开办龙舟赛,提前清了场,河面上干干净净的没多少船只,只有几叶小舟沿着岸边跟在龙舟后头,慢悠悠地前行,大约是防止龙舟上有划手失手落水,时刻准备着救援。
“也是,反正少爷迟早都能知道,不差这一会。”傅元晟将手中折扇一摇,发出一声闷响,空白扇面上两个端正的字遽然展露出来。
这是他从燕明手上抢过来的,之前,他瞧见别的公子哥冬天仍要拿着折扇故作姿态,便一直觉得扇折扇有些过于拿腔作调。可上次见燕明拿着这东西一副却全然一副翩然佳公子的样子,才惊觉不是折扇的问题,实乃相貌气质致之,并且琢磨着哪天也买个扇面自己题字。
谢君竹同他们出行的时候一般是话最少的那个,可他一抬头便能看见傅元晟手上那把折扇,越看越觉不顺眼,于是轻轻移开视线,状似随意地问道:“明日便要上学了,你们二人可曾备好东西。”
这说的自然不是衣服鞋包等生活用品,这些东西自有人替两位少爷动手收拾,他问的乃是与生活学业无关之物,比如说燕明前几天一直要嚷嚷着带上的鹦鹉。
说到这里他便抚额,有些分不清燕明究竟是去上学苦修,还是游玩度日。
或许二者皆有?
听闻此言,两位学渣少年身子齐齐一僵,沉默片刻后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掌,掐指一算——
嘿,还真是要上学了!
两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里看出些光阴流逝如斯之快的感叹。
“还有,考试准备得如何。”谢君竹不紧不慢继续问道,往两位学渣心上咻咻地插刀。
燕明痛苦抓脑袋。
不是才上过学吗,怎么明日又要上!
时间是过得这样快的吗?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下山那天,站在台阶之上往山下看群山掩于雾霭之中,看飞鸟攀过山沿,看毛鼠跳跃于树林间,漂亮得恍若人间仙境,也还仍然清晰记得那天阔荡喜悦心情。
匆匆一别数日后,一想到又要回到山里过苦行僧一样的日子,记忆里的美景顿时如蒙灰尘,叫他顿时没了欣赏的心思。
“唉。”
怀揣着自在日子玩一会少一会的沉痛心情,燕明苦大仇深地咬了一口松糕,这糕点酥软松脆,一口咬下去簌簌掉了一手的渣子。
开学考这东西准备充足,时时捧卷温习不懈怠读书之人,自是底气十足,一点儿也不畏的。
譬如说谢君竹。
大约是上辈子十数年应试教育的影响,他能做到摆烂不听课,却无法做到完全不在意考试成绩。
他吭哧一口吃完糕点,簌然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落的渣子,表情是一副视死忽如归的沉重。
“走!”
“去哪?”
“回去,看书!”
第82章 谈心
因着初六一早就得到书院报道, 初五这天傍晚燕明一回到家便被青随玉叫去叮嘱了一番。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爹也在身旁, 一言不发坐着, 像尊沉默的守护神。
总是离别才觉不舍,千言万语诉不尽。
青随玉从旁边丫鬟所端的托盘中取了一枚平安符。
她年年去上香祈福,请诸神明所愿平安, 有用无用但求一心安。
燕明将护身符揣到自己怀中, 点头道,“我会好好戴着的。”
“东西替你收拾好了, 你看看还缺点什么,叫云汀替你置办好……”
他爹就更直接了,直接摸出了两锭金锭子, 燕明眼角一抽,他是去上学不是去出征, 怎么搞出这样一副有去无回的悲壮气氛。
上学哪里能用得到这么多钱, 他又不是去收购书院的, 于是连忙拒绝,“我还有钱, 还有外公上次给的……”
谁知听到这话之后燕重山脸一板, 不容拒绝道:“拿着,上学交朋友也缺不得。”
什么金贵朋友要用金元宝交啊!
燕明只好接过来,然后发现这东西比表面上看上去沉多了, 坠手。
他苦着脸想, 这可能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上次他上学前燕重山正好出门办事去了,还是第一回 体验到这沉甸甸的父爱。
他苦哈哈地听了青随玉叮嘱唠叨了半个时辰, 脑袋都大了半圈,最后揣着两枚沉甸甸的金元宝出了门, 这东西不带去学校也没地儿放,他想了想,叫住身后一直默默跟着的大丫鬟,“云汀。”
“少爷有何吩咐?”
“你去找家钱庄,将这两枚金锭换成银票吧。”
“是的,少爷。”云汀领命,正欲转身离去,就听得燕明笑眯眯道。
“麻烦了。”
云汀有些受宠若惊,她一直跟在燕明身边伺候,知道他失忆之后性情大变,但也未曾想到对方能变得如此彻底,未曾遗留下一星半点以前的痕迹,她微一福身,再一起身时只见到燕明清瘦的背影。
燕明背着手溜溜达达地闲逛,他爹娘院子跟他的院子正正好呈南北对角,来回要穿过整个侯府,出门时已不算早,天色尽墨时才回到自己小院内。
他之前将小院内下人遣了个七七八八,青随玉纵是不赞成也依了他,此时院内空空荡荡,清冷月光和温暖烛光轻柔落在院前空地上,端午前为了庆节挂上的灯笼也长明不歇,满庭生辉,月光和烛光交汇处,端坐着他的心上人。
谢君竹拖了个椅子,坐在正门门口,借着屋内大亮的烛光,微侧着头看书,神情与姿态都是久违的放松,高束的马尾有几缕自肩膀垂落,终于换上了轻薄的夏衫,夜晚凉风轻拂,门后流泻出的光芒打在他身上,在身侧晕出一层浅色光晕,柔和了他的气质。
远远看去却好像月光下独独栽种的一棵树,形单只影,孤独的气息围绕。
燕明有些不忍出声打搅,放轻了脚步。
却还是在还有一长段距离时被对方敏锐察觉。
谢君竹如有所感,蓦地抬头,透过如雾气一般的月光,见到燕明朦胧的清俊面庞。
四下无人的夜里,别处都是暗的,只有两相对望时能看见有情人眼里如缀星子的眼瞳,熠熠发光。
“谢君竹!”
燕明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如清泉鸣石的少年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渐响渐近。
瞧见燕明朝他奔跑过来的时候,谢君竹有一瞬间的失神,下意识站了起来,伸出双臂稳稳接住对方。
虽然四下无人,以防万一,谢君竹还是很快将他抱进了屋内,单手关上门。
燕明是清凌凌少年身形,比谢君竹要矮上半个头,可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却要低下头看他。
这视角让他倍感新奇。
他双手环在对方脖子上,腿勾住他的腰身上,不着边际地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低头噗嗤噗嗤地笑。谢君竹将他抱得很稳,距离这样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