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太医,上岗演戏(37)
这群少年好歹多是大家出身,还做不出站在大门口骂战的事儿,曹时荣将众人请进去,一路上两拨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诗宴的地点在山庄深处,一路行来只见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掩映在翠竹中,与其说建立在山顶,倒不如说是山庄将整个山顶圈禁起来,借天然之势精心雕琢,完美将山景与人工融合在一起。
远远望去犹如飘渺山岚裹着一块青绿翡翠,端的是浑然天成、气势不凡。
苏长音不禁叹为观止。
曹时荣见他沉浸其中,心中略有些志得意满,“这山庄乃是当今圣上的行宫,若非懿旨允许不得外人进入,这次还是央了我姐姐,才得缘领略其中风景。”
曹时荣口中的姐姐,只能是当朝皇帝的宠妃曹贵妃。
因着叶琅的缘故,苏长音对曹贵妃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闻言双眉一蹙,兴致淡了几分。
“三表哥,你与他说这么多话做什么!”曹时荣的表弟迟歌抱怨道,“今日分明是你做东办的诗宴,怎么光顾着他,反倒把我们抛诸脑后了。”
迟歌一边说,一边瞪了苏长音一眼。
自家表哥从小到大就是天之骄子,何曾对别人这般殷勤以待过?
要不是苏长音是个男的,他都要暗骂一声狐媚祸水了。
“不可胡闹。”曹时荣皱了皱眉,回头低斥一声,接着忙冲歉然一笑,“小弟无礼,还望师兄莫怪。”
“无妨。”
苏长音瞥了迟歌一眼,淡淡道。
眼前的少年脸颊尚且盈着婴儿肥,透着一股天真和倔强,威慑力连他怀中的小豹子都不如,他自然不屑于和一个孩子计较。
迟歌:“……”
挑衅被漠视,就很气!
作者有话说:
爹可儿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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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群少年郎顺着石阶山路往上爬, 不一会儿便累得直喘气儿,恰好石阶尽头有一处凉亭,便准备在里头稍作休息。
那处凉亭做八角状, 红瓦为盖碧梁作擎,正对着一方碧波粼粼的清澈湖泊,凉风穿山过水拂面而来,舒爽中带着几分寒意, 景致极好。
他们一行学子约莫二三十人, 这亭子虽大却也容纳不了所有人, 曹时荣不得不分身去安置其他学子。
苏长音挑了个紧挨着湖边的位置坐下,迟歌约莫心中憋着气儿, 冷哼一声瞪了苏长音一眼, 招呼众人做坐远远的, 把他冷落到一边。
苏长音挑了挑眉, 乐得清净。
长亭外四周栽种着各色重瓣叠蕊的菊花, 小豹子玩心大盛,趁着人一不注意跳了下来, 追着蝴蝶扑了过去。
苏长音一惊, 正欲起身去追, 就见一双靴子挡住了雪豹去路,杜添月弯腰一把将它抱了起来, 往他面前一递。
苏长音没忘记之前这人对自己的态度,微微一顿,随后神态坦然地伸手接过,笑道:“多谢。”
杜添月沉默不语, 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一会儿, 忽然开口道:“师兄, 几年不见,我竟不知你与那姓曹的竟如此熟稔。”
苏长音微微愣了一下。
杜添月目光灼灼,接着说道:“既然师兄对他都如此熟稔,想来对我应该也不陌生罢?”
苏长音:“……”
不好意思,您哪位?
最近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在眼熟他,偏生他自己却没有半点印象。
杜添月见他一脸茫然,原本的满心期待渐渐冷了下去,双眸染上失望,变得面无表情:“没想到师兄竟然这般厚此薄彼,当年新学子入学,我与那姓曹的分别得到了师兄的玉佩和香囊,还勉励我等勤奋进取,如今得了玉佩的我连拿双元,那姓曹的一直屈居我之下,没想到师兄光记得他,反而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新学子入学?
苏长音微微一呆,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神色顿时恍然大悟!
杜添月说的应当是四年前的事情。
那年他刚得了解元的名头,又逢新生入学,国子监中有不成文规定,老生须得给新生见面礼,当时苏长音作为学中有名的风云人物,别说师弟,就连同届的学子都起哄跟着要,看眼一群人都扒到他身上了,苏长音被逼的没有办法,当场挑了新生中长相最好看的两个少年,一个塞了玉佩,一个塞了香囊,草草了事。
这件事苏长音转头就忘,要是杜添月说起,他差点想不起来。
“原来是你!”苏长音微微睁大了眼眸,惊诧不已。
怪不得,怪不得!
当时曹时荣偶遇他时一副亲切欣喜的模样,他还纳闷自己和对方根本不认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
杜添月目光带着几分幽怨。
“其实关于你们二人的事,我都记不太清了,并非厚此薄彼。”苏长音顿时有些尴尬,想了想,又真心实意地夸奖道:“曾听家父说过杜家幺子天资卓绝,文章沈博绝丽,其后更是连拿双元,真是可喜可贺。”
他说这话时一双眼眸微弯,颊边两枚酒窝若隐若现,杜添月眼睛一亮,仿佛受到鼓励一般挺起胸膛。
“过奖了,能得师兄称赞,不枉我今日特意过来一趟!”
他和曹时荣一向不对付,之前曹时荣请了全院的人,他本是不想来的,但无意中听见曹时荣得意地说请了祭酒的公子,他便知道十有八九是苏长音,这才一反常态应了邀约。
大概每个人总会有憧憬的对象,都说温柔乡醉人,苏长音虽不是女子,但性情却是温和到恰到好处,犹如石中玉山间风,这样一个人赠自己玉佩,又温言以待,那时的杜添月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郎,马上就被刷上好几重偶像滤镜。
“师兄,一会儿若能寻见纸笔,我能和你要个签名吗?留作收藏的那种。”杜添月双颊微红,颇为忸怩地说道。
苏长音:“……”
感情这还真是他的迷弟。
他哭笑不得:“当然可以。”
这边厢谈笑风生,一旁与其他同窗坐在一处的迟歌正暗中观察着他们。
虽然隔得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一见他们谈笑自若的模样,迟歌心中一股火气便‘蹭’地一下冲上来!
他想也不想,扬高了声音故意说道:“表哥说山庄里风景宜然,我看倒未必,好大一只白眼狼,都把这里的空气搅得浑浊不堪了!”
他的同伴不明其意,转过头来疑惑问道:“迟歌莫不是糊涂了,这青天白日,哪里来的狼呀!”
少年冷笑一声:“谁受了我表哥的请柬,得了我表哥青眼相加,转头却又与我表哥不对付的人凑做一堆,谁就是白眼狼!”
苏长音微微一顿,此时他再听不明白对方在指桑骂槐那就是傻子。
他张嘴正欲说话,杜添月却先转过头,嘲讽回敬道:“迟家倒是交出一个好儿子,好一番待客之道,真令人刮目相看,真难为你表兄真有勇气将你领出门丢人现眼。”
“姓赵的,你什么意思!”迟歌猛地站起身,勃然大怒。
亭外,曹时荣听到动静忙快步走进来,皱眉问道:“都在吵什么呢!”
“表哥,他欺负我!他说我丢人现眼!”迟歌理直气壮地投诉。
曹时荣脸色阴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迟歌到底是他的表弟,怎么能平白被人欺负了去?
他冷冷扫了杜添月一眼,“迟歌如何丢人现眼我不知晓,反倒是你没有半点为客之道,对主人家冷嘲热讽,有失礼仪气度。”
“主人家?”杜添月讥诮地勾起唇角,神色不屑,“这山庄乃是皇家山庄,你自称主人家未免过于大言不惭,不知道的还能指你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你!”曹时荣气极。
苏长音眉心一跳,眼看说得越来越过火,正欲上前拉住杜添月,就在这时,便听亭外传来一阵大笑之声:“本殿倒是来得凑巧,正好赶上一场好戏,都说国子监的学子个个伶牙俐齿,看来传闻果然不假,本殿还是第一次看舅舅言语上吃了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