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朕靠美色上位(14)
“作不作数,得看殿下怎么想。”谢沂如是说道。
贺兰奚:“此话怎讲?”
“本朝首辅一向从阁臣中挑选的,而阁臣必定出自翰林院,不巧的是,臣自入仕以来,从未在翰林院待过一天,首辅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这些年在朝堂中更是树敌颇多。”谢沂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自嘲般笑了笑又接着道,“殿下与臣若是接触太多,怕是会被有心之人视作一党,往后明枪暗箭只多不少。即便如此,殿下也还要坚持吗?”
贺兰奚像是被他这番话唬住了一般,不自觉松开了方才一直抓在手里的衣袖,谢沂垂眸看了一眼,并未及时整理,说不清到底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实际上,贺兰奚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谢云归,你不是在哄我吧?”
依这老狐狸所言,他非但没有一声不吭扔下自己,反而步步为营只为旁人不要将过多的目光放到他身上。
谢沂失笑:“臣若还肯费工夫来哄殿下,那便是心思还在殿下身上。方才所言,字字为真,殿下不妨仔细考虑考虑,不必着急答复。”
“可我已经想好了。”贺兰奚冲他一笑,“从前与先生毫无瓜葛时便已有人想置我于死地,既然如此,仇人一个还是两个又有何分别?老天叫我活了下来,那我无论如何也要争上一争。”
他未曾明言说要争什么,但二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一个谢沂在朝中可抵千军万马,怎么也不算亏。
谢沂跟着笑起来:“殿下有此决心,臣自当奉陪。”
贺兰奚喜不自胜,扑上前去将人撞了个趔趄,眉目含笑:“说话算话!”
小殿下莽莽撞撞,无所顾忌,谢沂两只手却停留在空中,不知该不该回应。
恰巧一片树叶飘飘摇摇落在了贺兰奚头上,他借着拈树叶的机会,轻轻拍了拍小殿下的头以作安抚。
至此,贺兰奚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可有的人不这么想。
“谢大人,青天白日宫墙之内,烦请自重。”
这个声音……
贺兰奚愕然回首:“齐大人?”
齐思义不知何时来的,此刻正皱着眉头站在不远处,目光不善地盯着谢沂。
下一瞬,原本别在腰间的朝笏被他抽出来重新拿到手中,脚下步步生风,像是来找人打架的。
来者不善。
贺兰奚几乎立刻便确认了这一点,瞅准时机默默躲到谢沂身后。
有什么恩怨,就让这两个人自己去解决吧。
谢沂将他的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什么也没说,抬头直视某位来者不善的齐大人,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子容,何故这样生气?”
老狐狸可太知道怎么气人了,装聋作哑的功夫炉火纯青,是个人都忍不了。
贺兰奚啧啧感叹。
但齐思义不愧是都察院第一刺头,当即冷哼一声,质问道:“谢云归,少在我面前装傻,你可是信誓旦旦保证过,说自己从无他想。”
“子容对我实在误会颇深。”谢沂对此深感无奈。
谢辞也就算了,小孩子脾性,想一出是一出的,谁知齐思义竟也深信不疑,认定了他是别有用心。
“我亲眼所见。”
“眼见不一定为真。”
“不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信你吗?”
“……你莫不是输了赌约来撒气的?”
两人当着贺兰奚的面打起了哑谜,明明每个字都清楚落进了耳朵里,意思却一句也不明白吗,只知道二人似乎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可……不都说他们关系不好吗?
他怎么瞧着,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第12章
“愿赌服输。”谢沂道,“何况这是殿下自己的决定。”
兴许是赌约二字戳中了齐大人的痛脚,久负盛名的都察院第一刺头很快败下阵来,拂袖而去。
临走时,还颇为沉痛地看了贺兰奚一眼。
身处矛盾中心而不自知的贺兰奚终于慢吞吞察觉到了什么:“你们的赌约……是我?”
谢沂对此避而不谈,只道:“子容和姜小公子乃是同窗,亦是至交好友,他知你与姜家的关系,必然会尽己所能照拂与你。”
言下之意,齐思义是可信之人。
“如此说来,齐大人与先生不和其实都是假象。”
不想谢沂摇了摇头:“不,是真的。”
贺兰奚:“……”
是他浅薄了。
赌约一事,谢沂倒没有藏着掖着,隐去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同贺兰奚交代了缘由。
当年姜家的案子尘埃落定,姜令宜眼见没了转圜的余地,带着幼子入冷宫前,曾请求他二人莫要再继续追查,只期望能够保全幼子,安稳一生。
偏偏事与愿违,姜令宜亡故后,贺兰奚也紧跟着出了事。
“齐子容对臣本就颇具微词,见殿下处境艰难,又同臣这样的人纠缠不清,自然痛心疾首。”谢沂说着,又笑了笑,“他始终记挂着你母亲的交代,不愿让你掺和这些。”
却忘了当年的无辜稚子已经长大,冷宫那座旧笼,关不住想要振翅高飞的鸟儿。
一时间,贺兰奚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所以,谢沂口中的那位故人,说的便是他母亲?
这些日子,谢沂也并非真的想要疏远他,他只是在等。
等他做出选择。
是受人照拂安于现状,还是走向一条荆棘密布的艰难道路。
想通一切后,贺兰奚不自觉笑起来:“看来,是先生赢了。”
谢沂:“你很聪明。”
这一刻,一些疑惑的事情顿时有了答案。
难怪上一世谢沂做了辅政大臣后会费心为姜家平反,原来不止为了让已经驾崩的永明帝泉下难安,以此彰显他的权势手段,更有这样的故旧情分在。
他对自己的百般纵容,处处方便,想来皆是因此。
至于为何会在休沐的日子忽然进宫,又恰巧路过他落水的地方……
想必是老天为他重获新生找的合理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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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帝病才好,还没进六月,便急不可耐地张罗着要去行宫避暑。
贺兰奚同他这位薄情寡义的父皇在怕热这一点上倒是像极了,往年一入夏,稍有动作身上便渗出汗来。
只是冷宫荒芜,少不得事事自己动手,常常因此汗湿了衣衫。
故而一年四季当中,贺兰奚最厌恶的便是夏天。
知晓此事后,永明帝笑着说了句“还是小七最像朕”,宫人往他住处送冰也送得愈发勤了。
说去避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一应事务却筹备了足有十余日,等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从皇城出发,正好六月初一。
行宫就在都城郊外,依山而建,附近还有一方天然湖泊,紧靠着皇家猎场。
秋猎在即,届时万邦来朝,大魏自然不能在骑射上落了下风,永明帝通常也会借此机会开放里面的马场和靶场供人练习。
也是因此,永明帝每年来一趟行宫这样看似骄奢的行为,朝中言官竟无一人反对。
贺兰奚的马车跟在贺兰笙后边,两边由禁军护卫,而唐运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居然也屈尊做起了护卫。
想也知道是谁安排的。
“唐指挥。”贺兰奚撩开帘子冲他道,“官道宽敞,同向而行,这回可没什么狭路相逢的事了,总盯着我做什么?”
唐运一板一眼答道:“这是陛下的命令,还请殿下见谅。”
什么陛下,若非某人多嘴,父皇怎会想起这桩两三个月之前的旧事,生怕他惹是生非。
分明是贺兰锦那厮挑衅在先!
贺兰奚偷偷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问:“谢云归呢?”
“谢大人在京中善后,过两日便到。”唐运有问必答,但绝不多说一句话。
贺兰奚大感无趣,遂又放下了帘子。
队伍行进了半个时辰后,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贺兰奚没忍住看了一眼,是一名身着盔甲的将士乘一骑快马而来,直奔永明帝车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