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崽就不能离婚吗?(28)
解春潮整个下午都有些低气压,罗心扬也不敢细问。等到快结束营业的时候,罗心扬壮着胆子挨过来:“学长?”
解春潮虽然心情差,但是他一向不喜欢让自己的情绪牵连别人,所以还是挺温和的说:“快下班了,人姑娘在这儿呆了一天了,出去约会吧。”
“不是,学长。”罗心扬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晚上去吃个火锅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有点不放心你。”
解春潮就笑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么大个人,没招谁没惹谁的还能自己出事不成?”
罗心扬看他好像也不会生气,胆子就肥了起来:“今天方公子走了以后,学长一直闷闷不乐的,我怕你不找个人说说话,事情憋在心里不舒坦。”
解春潮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是他的确没那个心思出去吃饭,而且他看今天霍云跟罗心扬互动得挺好,他才不愿意去当这个电灯泡。他笑着宽慰罗心扬:“我真没事儿,就算有什么事儿也不是跟你说说就能解决得了的。而且你学长毛病大,这不吃那不吃的败坏你们的好兴致。”
解春潮把所有路都堵上了,罗心扬挺委屈地点点头:“那你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啊,你家我也认识,我肯定马上就过去。”
解春潮欣然点头:“你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等到书吧打烊,宝京的夜晚已经开始了。
解春潮独自漫步在街头,回想起白天的一幕幕。
其实在生活当中,像方明执那样的人,并不一定能获得许多的爱。就像是太阳,炽热且光芒万丈,每个人都难免心向往之。但寻常人哪怕多看两眼就会觉得过于耀眼,更不必谈去靠近他,拥抱他。
方明执或许什么都有,相应的,他可以失去的多,可以得到的就少。所以他永远怀疑自己得到的是否是真实。
前一世解春潮盲目地拥抱太阳,换得一个烟消云散,也许从来就是宿命。
只是今天方明执握着他的手,低声说他想要一个机会,解春潮还记得方明执手指的湿凉触感。一点也不像是个太阳。
解春潮看着现在的方明执,稍微能对前世的他也有一些理解。他或许有苦衷,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都难以逆转解春潮一尸两命的悲惨结局。
解春潮不在意方明执的苦衷,他只想好好地生活。重生以来他没有追究上一世的结局,就是因为他觉得远离了根源,一切就不会重演。
可是前一世的方明执从来没有对任何事表现出过今天这种执念。
解春潮记得前一世在黄金之城举办的一场盛大拍卖会,到场的不乏各国的皇亲贵胄和商业巨头。拍卖品也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
方明执在那场拍卖会上看中了一只怀表,他至今还记得方明执跟他说那是他最喜爱的戏剧作家生前佩戴的。
那一瞬间方明执眼睛里是有光的,他以为以方明执的财力是无论如何也会将它拍下来的。
但是他没有。
解春潮很清楚地记得,当竞拍超过四千万的时候,只剩下了包括方明执在内的三个竞拍者。当时他们三个轮流叫价,当另外两个人表现出志在必得的胜负欲之后,方明执放弃了。
当时解春潮很困惑地问他,他的实力远远在另两人之上,为什么不直接一举拿下。
他现在脑海中还能浮现出方明执那个近乎冷淡的微笑:“一只表而已。”
同样一件事,前一世的解春潮会觉得方明执理智又克制,刚重生的解春潮会觉得方明执寒凉难测,而现在的解春潮却只寄希望于方明执的这种不执着。
要是方明执能把他当做那块表,需要争取时就主动放弃,那他除了等一等,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宝京的天气暖和了,住在附近的人有很多吃完饭就到附近的小公园遛弯儿。
放眼一望,人们多是三三两两的,有的还牵着狗。解春潮就有些羡慕,他多希望自己当初和一个普通人结婚,过最平凡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可能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爱人吵吵架,也可能会为孩子上哪个小学苦恼,而不是像现在,活得像一部狗血电视剧。
解春潮一路走到家,从单元门底下朝上望,一共就他和他对门儿两户黑灯瞎火的。
他有点不想回家,正好肚子又有点饿了,他就去门口买了两个西红柿几个鸡蛋,看着花卷也挺不错,又买了两个花卷。
等他爬到三楼的时候,才发现楼道里的声控灯好像不灵了,只能借着楼梯间窗外的光污染勉强看清台阶。
解春潮一边爬楼一边准备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找找钥匙,却有一束光落在他脚下,是溶溶的暖黄色。
对门儿的邻居已经回来了,房门没有完全关上,里头有轻轻的脚步声。
小夫妻这就搬来了呀?年轻人动作就是麻利。
解春潮回家开始准备做饭。
鉴于还是第一次开火,他打算简单地做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解春潮极有自信地回忆着解云涛做饭的样子,把鸡蛋往碗沿上一磕,没碎。
他又磕了一下,结果半拉鸡蛋壳都跟着蛋液滑进了碗里,他不气馁地把蛋壳夹出来,很快吸取经验教训把另一个鸡蛋打进碗里。
这一次就很顺利。
大概一个小时后,解春潮灰头土脸地从厨房里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把温白开倒进茶杯里,把从超市买的花卷就水吃了。
吃完这顿没滋没味的晚餐,解春潮硬着头皮回到依旧有些烟雾缭绕的厨房,把烧穿了的锅和一堆黑糊糊的不明物体套了个塑料袋,拎着准备扔到楼下去。
结果一开门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解春潮愈发感受到内心的悲凉,顺着味道辨别了一下,应该是对门的邻居在煲汤。
解春潮感觉这一天的委屈攒在一块儿,都比不上他现在闻着这股汤味儿心里头的辛酸。
他赌气似的憋着气走到二楼,扔完垃圾回来又憋着气回家。
可是那味道简直无孔不入,等解春潮躺在床上了,满脑子还是那股沁人心脾的鲜香。
解春潮一边努力入睡,一边把那股味道从脑子里向外推。
当意识快消弭在睡意中时,解春潮迷迷糊糊地想:或许……是排骨汤吗?
那天晚上解春潮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一只拔光了毛的鸡跟在他后面一边跑一边喔喔喔地叫着:“不是排骨汤,不是排骨汤哦!”
第二天一大早解春潮就饿醒了,他心烦意乱地套上衣服,无精打采地走到早餐摊上,却看什么都索然无味。
那股香气阴魂不散地萦绕在脑海中,解春潮想喝汤。
解春潮空着肚子走到书吧,门开着,但是还挂着“休息中”的告示牌。
罗心扬一看他进来,立即就紧张兮兮地贴上来:“学长,你还没吃早饭吧?”
解春潮满头都是缭绕的黑气:“没有,不想吃。”
罗心扬立即献宝似的从背后托出一个画着钢铁侠的焖烧罐来:“昨天我回家之后说学长最近心情不好,我妈给你煲了一锅鸡汤,说鸡汤性温可以补气,让我带给你,你要不要尝尝?”
解春潮脸上的黑云瞬间散了散,他抿了抿嘴唇,罕见的不好意思:“这太麻烦阿姨了吧?鸡汤不是都要熬很久吗?”
罗心扬把焖烧罐拿到桌子上,垫着小毛巾拧开,含糊着说:“应该还好吧,学长你先尝尝?”
解春潮的五脏庙早就欠香火了,他本来就禁不得饿,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罗心扬带了的餐具套装,舀了一勺汤。
也许是昨天晚上的那股味道已经深深地在解春潮心里扎了根,他现在闻着这鸡汤的味道都有些似曾相识。
解春潮把汤吹温了,小小地抿了一口。
“怎么样?”罗心扬有些紧张地问,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妈妈……的手艺还可以吗?”
解春潮舔着嘴唇,笑得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咪:“阿姨做饭这么好吃,你可真幸福。”
罗心扬听得一愣,然后又后知后觉地笑起来:“哈哈哈,她听见了一定很开心。”
那汤鲜美极了,也不知道是饿得还是怎么回事,解春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他盘腿坐在书吧的一角,捧着那一罐还微微冒着热气的鸡汤,只觉得遍体通泰,神清气爽,看着眼前的世界都觉得阳光又美好。
等喝完汤,解春潮揉了揉满足的胃,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儿,把告示牌翻成了“营业中”。
一上午解春潮的心情都极好,连客人们都觉出来他今天和平常不大一样。
秦姐今天也来了,本来还担心解春潮因为昨天的事情绪低落,没想到他居然状态还不错,笑着问他:“碰上什么好事儿了?这么开心。”
解春潮正趴在桌子上给罗心扬的妈妈写感谢信,正写到讨教菜谱的部分,抬起头来回答秦姐:“只是佛了,开不开心都这个样子,我还不如开心一点。”
秦姐听他这么说,不由会心一笑:“想得通是很难得的。”
解春潮把写了整整三页的感谢信用信封装好了递给罗心扬,罗心扬瞠目结舌地问:“学长,这是什么呀?”
解春潮一边把洗干净的焖烧罐和餐具擦干了用袋子装好,一边回答他:“阿姨这么棒,我也没什么能回报她,以后她来书吧看书的话,一律免费。”
罗心扬一边挠着头一边打哈哈:“她要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两个人正说着话,书吧的门开了。
罗心扬的“欢迎光临”还没说完,就看见了那一头耀眼的银发,他又惊又喜地打招呼:“成斌哥,你怎么来了?”
第33章
经过上次搬家那回,解春潮跟向成斌稍微熟了一些,没想到向成斌会这个时间来,有些稀奇地问:“欸,成斌,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向成斌却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站在门口笑微微地看着他:“如果春潮肯找我,我天天都有空。但是我找春潮,却总被春潮用各种理由搪塞。春潮前几天说要请我吃饭,该不会就盼着我记性不好,把这茬事给忘了吧?”
解春潮想起搬家那天向成斌邀请他去摄影展,自己回绝的时候的确是说过这么一句客套话。
现在人家上门来讨债了,解春潮的确也不好抵赖,又赶上他今天心情不错,挺痛快地说:“行呀,你想吃什么?我们中午就去吃。”
罗心扬在一边神色有些紧张:“学长,你中午跟成斌哥出去吃吗?”
解春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今天有新书要到吗?”
罗心扬慌里慌张地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有点突然。”
解春潮觉得这孩子一天都有点反常,正打算细问,就听见向成斌问罗心扬:“心扬也一起来吗?我可以请你们俩,等下次再让春潮单独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