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妻难为(51)
谢君南苦笑:“是”。
谢老夫人商洽搀扶老太君,老太君扭头对谢老夫人道:“准备准备吧,就挑个最近的好时辰,把这婚事给办了吧”。
谢陈氏犹豫:“这事不再等等了吗?”。
“还等什么?”老太君的人声越来越远:“我们等得,那孩子能等得了吗?就按我说的办……”。
灼华晕晕乎乎,听着他们的声音远去,这才眯了眼朝谢君南咬牙切齿地看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日与老太君等人一番话,总让灼华感觉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全程迷糊,可是等老太君等人临别时的最后那几句话,总算是让灼华知道了这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老太君等人都以为他怀了谢君南的孩子!!!
操蛋玩意!
黑了脸色,灼华怒气冲冲地瞪着谢君南。
谢君南轻咳一声,:“我若不是这么说,太奶奶那里暂且不论,关键是我祖母这里便不太容易过得了关”。
灼华依旧咬牙:“那!关!我!什!么!事?!”。
谢君南意外地问:“难道你不是已经答应帮我了吗?”。
灼华又蒙圈了一下:“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了?”。
“就在昨日,我们刚到府门外的时候”谢君南也是意外,而且还有点小委屈地道:“你当时不是还问我,我堂堂尚书府的少爷,要是真随便找了个乡野哥儿做妻子,我不会被你父母扫地出门甚至是断绝关系吗?”。
灼华额边的青筋突突地跳:“所以?”。
“我以为你是答应了要帮我,所以才有此一问的”。
灼华眯眼:“于是昨日我们走了之后,你就在他们面前胡说八道了吗?”。
谢君南轻咳一声:“我只是将我们相识的过程,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点而已”。
灼华幽幽点头。
这个所谓的一点点,就是灼华成了未婚先孕的哥儿!
真亏得自己不是女人,不然早都要被沉塘了好吗?
越想灼华越是气呼呼的,他实在气不过了,撸起袖子就朝谢君南扑了过去,将人压倒就一通乱拳的给谢君南招呼上去!
“这种大事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就自己跑去胡说八道!一会老太君还要派人过来给我把脉,到时候穿帮了,你让我怎么面对老太君怎么跟他们交代!”所以谢君南给自己挖的这个坑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巨大!!!最关键的还是灼华自己全程都被懵在鼓里,他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在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下,居然还能跟老太君他们相谈盛欢!
谢君南自知理亏,他被灼华压倒地上,也不敢反抗挣扎,只忙两手护脸:“这种事说多了容易露馅,还是点到为止最能容易取信于人,况且一会你也不必担心周康过来把脉,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必定不会让你在众人眼前露馅的”。
灼华依旧气得厉害,他扬起拳头,霍霍生风地给谢君南招呼过去,只是刚揍了几圈,偏门除就见红儿怯生生地伸了个头出来,眨巴眨巴眼地盯着他们两看!
灼华动作一僵,忙收手,可是垂头一看……谢君南此刻正躺在地上,而自己却骑在他的身上,灼华脸色轰地一红,急忙起身站好。
谢君南反应过来你,眼底隐有笑意,他掩嘴轻咳一声,问:“红儿。你躲那做什么?”。
红儿眨眨眼,老实的说:“三哥跟君南哥哥打架了,我不敢出去”。
“我们没打架”谢君南正经地说:“我们这是在玩摔跤”。
“哦……”红儿应着,又扭头朝灼华看去:“三哥你……真有宝宝了吗?”。
灼华猛地扭头,一脸怒色,双眼喷火,硬生生地把红儿又给吓得缩了回去藏起来。
谢君南轻咳一声:“你吓到红儿了”。
灼华咬牙:“谁害的?”。
谢君南老实点头:“我害的,这事怪我,谁让我当时会错了意,才会如此……”他眸光一变,顿时略微带了几分哀求地看向灼华,见灼华依旧怒气难消,谢君南长长一叹:“这事怪我,当初会错了意,以为灼华愿意帮我一次,既然灼华不愿,那我这便去告诉太奶奶他们实情”。
灼华依旧背对着他,没有理他。
谢君南转身朝外头走:“待我与太奶奶他们说明实情,随太奶奶要如何罚我都没关系,只是……想来大伯之前为我安排的那桩婚事,看来我也只能接受了……”言到此,谢君南轻笑出声,那笑声里的苦涩悲凉,听起来好生无奈。
灼华气鼓鼓的扭头时,谢君南已经走出了门外。
红儿躲在柱子后面,小一会了才又探头出来:“……三哥?”。
“作甚?”灼华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红儿吞吞唾沫,小心翼翼地道:“我觉得,君南哥哥有难,三哥你应该帮他……”。
灼华皱眉,转身朝红儿看去。
红儿往柱子后头缩了缩,道:“君南哥哥帮了我们这么多,他都没有向我们提过什么要求,你看,他帮村子里解决了水源的事,又帮二哥翻案,还带着我们来了京城避难,又帮我找学堂,帮我们找房子,还教我读书,君南哥哥人真的很好,老夫子常说,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报,三哥你不帮君南哥哥这一次,难道真忍心看着君南哥哥以后的人生就这么毁了吗?”。
灼华眉头皱得更紧:“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红儿声音缓缓的说:“三哥如果不帮帮君南哥哥,那君南哥哥以后就得娶个他不喜欢的人,还得过一辈子,多可怜呐,再说了,如果不是三哥你让君南哥哥会错了意,以为你要帮他了,他也不敢做这种事啊是不是?”。
所以……说来说去,这错得还成了自己了?
话说到这里,红儿就闭口不再说了,只睁大了一双水汪汪地眼睛,盯着灼华,那微微抿起了唇的样子,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灼华知恩不报不讲道理一样!
灼华头痛,他烦躁的拍拍头,最后才像豁出去似的,追着谢君南的身影跑出去了。
所以说,这世上最烦人的就是人情债!
还都还不完!
虽然生气,但想到红儿的那些话,灼华也觉得自己有些心亏,旁的不说,只道这谢君南不止帮子清翻了案,更是还从连英手里救过自己,这两样加在一块,就不得不还,只是……这谢君南的脚程也太快了吧,才一会的功夫居然就不见了。
灼华心里有些慌了,半路拦了个下人,问清楚老太君的院子在哪,就忙慌慌的跑了过去。
落霞苑里,老太君坐在上方,谢君南跪在中央,也不知他是说了什么,惹得老太君脸色有些阴霾,竟也不叫他起身。
伺候老太君的吴嬷嬷撩开门帘,垂了眼进来,便低声在老太君身边道:“太君,水院的小公子来了,看样子焦急得很,像是有事”。
老太君明显一怔,忙放下茶杯:“那快让他进来,可被让他在外头累着”。
吴嬷嬷应是,转身又出去了。
灼华随着吴嬷嬷进来的时候,他看谢君南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不成谢君南嘴这么快,居然全都说了?
想到这里,灼华心里顿时绷得更紧,如果自己来晚了谢君南也都说了,那此刻自己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灼华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出来,他看谢君南只跪在地上,眼珠一转,干脆走过去,跟谢君南一起跪在地上。
“这是做什么?”老太君被惊住了急忙伸手去拉灼华。
谢君南也意外去看灼华。
灼华心跳如鼓,气息有些急促,此刻跪倒在老太君的眼前,因为紧张,额头细细的汗渍也是越聚越多,灼华想到谢君南离开时那最后的一声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挣开了老太君的手,便伸手去抓住谢君南垂在身侧的手。
谢君南眼底有些意外,只一瞬不瞬看着灼华。
灼华有些慌乱,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老太君……谢……”谢公子三个字原本是差点脱口而出的,不过想到眼下做戏做全,灼华只能蹩脚地让自己改了口:“四郎方才与你说的都不是真,只是因为方才我与他绊了口角,他被我气着了而已,才说了那些胡话,老太君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谢君南听着,心里一绷,他手下当即用力地反握住灼华的手。
老太君看着他们两人紧握的手,轻轻一叹,又忙要伸手去拉灼华,口气却只指责谢君南:“也亏得都是一些胡话,在我这里说说便罢了,若他不知分寸,也道他祖母跟跟前去说,我看他这脑袋八成也是被驴给踢了”。
灼华心里听得咯噔了一下。
所以谢君南真的已经如实相告了吗?
老太君转头再看灼华,见灼华这脸色不对,满头虚汗,便又满是担忧地朝吴嬷嬷道:“你快去把周康叫来,给灼华把把脉,看这孩子的脸色,难看得很,八成是之前被这混小子给气着了”。
吴嬷嬷应是,转身出去吩咐下人。
吴嬷嬷走后,老太君拿了帕子出来,慈爱地给灼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才道:“这混小子在外头也是野惯了,愈发的没有规矩,也难为你被他气着,还不顾身子跑过来替他说情”。
灼华只能昧着良心继续说道:“四郎人……其实很好,真的,他为人坦荡光明磊落,对我又诸多照顾,说起来其实也是我欠他最多,只是……我与他若不是因为身份有别,方才也不会绊了口角,气得他来这胡说一通了”。
老太君微微蹙眉:“四郎方才的那些话当真是胡说的吗?那些都只是气话?”。
灼华点头:“他只是被我气着了才胡说的,当不得真的……”抿抿唇,灼华为了取信老太君,便嚯出去似的又道:“其实不管他是泼天富贵,或者只是穷酸秀才,亦或者只是个乡野百姓,只要他真心待好我,我都愿意跟着他,这世上钱财本来就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多的钱财,又怎能比的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老太君呢喃着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眼底顿时便得暖暖的,笑意也多了许多:“说得不错,说得不错啊,钱财都是就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多的钱财,确实比不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谢君南跪在地上,他虽垂着头,可是那轻抿的嘴角,似乎呆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弧。
老太君长长一叹,终于开口:“还跪着做甚?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