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妻难为(217)
一桩悬案上报上去,任凭是谁都百思不得其解。
外头有传,言、武两家是招惹了不干净的邪祟,被其报复折磨而死,只是这种鬼神之事,却无人敢摆到明处来说。为堵众人之口,平鬼神之事,皇帝对此给的定案是为言、武两家畏罪自杀。
一切尘埃已定。
而在言、武两家诡异的死亡事件之后,不出几日,将军府那边却有喜事传来。
那是将军府的三少爷即将成亲的大喜事……
第217章 阿肆
窗外, 毛雨霏霏,整个天地一片湿漉,空气清甜。
窗户边上,子清站在这里,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斗篷, 脖子上围着一圈毛茸茸的围领,远眺的眸光, 也不知是落在何处, 怔愣愣的, 很是出神。
身后有人走近,朝着他的背影略一作揖。
“公子”。
子清回神,转过身去:“周大夫,那位先生如何?”。
周大夫道:“先生伤势恢复不错, 只是近日仍旧需要卧床休养, 不宜下床走动,老朽已经留下了新的药方,只要每日按时服药, 好生休养着便是了”。
“有劳周大夫了”。
周大夫转身离开, 子清走向床榻边上,那里昏迷了几日的男人已经醒来, 他就坐在床头, 除了脸色微白之外, 其他并无异常,抬眼时, 男子看着子清微微抿唇一笑:“这些日子,多谢公子相救之恩了”。
“无妨,不过便是举手之劳”。
男人轻哂:“这些日子,受公子照拂,还未曾请教公子贵姓,来日也好做报答”。
子清微微一怔,道:“报答便不必了,这些日子,你且在这里好生养着便是,我已经叮嘱过小二随时照顾于你”。
男子一怔:“你……”。
子清道:“近日来,家中还有事情,我便先告辞了,一会小二的会给先生将汤药送上来的”。
言罢,子清转身要走,男子似乎一急,竟是忽而伸手猛地一拉……
不曾想,用力太猛,竟让一时毫无防备的子清朝他身上跌了过去,旖旎没有,只有惊吓,因着这一碰撞,弄得男子身上才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又绷了开来,疼得男子倒吸冷气。
子清也是惊愕,急忙起身看他:“你怎么样?伤口是不是裂开了?”说着,猛地伸手一拉,扯开了男子身上的衣襟。
男子的胸膛上那里缠着的白色布带,明显被液体浸透成了红色。
子清愠怒:“你这人!才刚给你弄好的伤口,现在又裂了,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的说,非得拉拉扯扯的作甚!”。
男子面露惊愕,似乎被怔了一跳。
子清朝外吼了一声:“阿全!立即把周大夫请回来!”。
门外,阿全咚咚咚的就跑掉了。
房间里,子清脸色阴沉的拆着男人身上的布带,他那冷了眉眼的模样,看着还着实还有些吓人。男人原是一言不语,只乖乖的仍有子清将自己身上的布带解下,须臾后,他不知是想起什么,忽而轻笑一声:“看你这模样,到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男妻,才会……”后面的话,因为子清冷冷看来的眸光而消弭下去 。
子清起身,站在床边,面色不愉:“看你这样这满口的胡话,想来伤势也是大好了,既然如此……”。
“嘶……疼”男人突然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伤口疼了……”。
子清几乎要给他气得冷笑了。
周大夫背着药箱去而复返,一进门,忽见子清之前都还温和的面容,突然就变得满脸寒霜,不由得微微怔愣。
子清转身,往桌边走了两步,话音微缓:“烦请周大夫再给他重新包扎一下吧”。
周大夫愣愣的点头,放下药箱上前就开始忙碌。
男子微微蹙眉,他撇了周大夫一眼,又朝子清看去,瞧见的,却只是子清那颀长的背影。微微轻叹,男子忽而开口问他:“将军府的灼华可是你很重要的人?”。
子清一怔,狐疑的扭头看他。
男子笑道:“昨个儿偶尔听起店小二的说起天牢那边的事来,虽说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鬼神之说,可是天牢那言、武两家的人,也死得过于蹊跷了一些,今个儿早上,又隐约听阿全跟你说起灼华,便胡乱猜测一猜罢了”。
天牢里面的事,实在过于诡异,即便是有皇帝亲自下旨,道明言、武两家的人是畏罪自尽,可这种事,明面上大家惧于天威,不敢多言,但这私下谁人不是在议论此事?
悠悠之口,岂是那么容易给堵上的,尤其……还是这种怪力乱神的事,私底下哪会没有疯传开来的。
只是子清对此并无什么反应,他只是眯眼朝男子看去,在周大夫给男子认真包扎处理伤口的时候,子清忽而道了一句:“我忽而想起件事”。
“嗯?”男子狐疑。
子清眼神骤然冷下,他也不说是什么事,只是伸手朝着男人的脖子上摸了过去。
男人忽而抬手,一把抓住子清的手腕:“你这是?”。
子清转眼看他:“不敢让我看吗?”。
“你想看什么?”男子仰头看他,微微噙着的嘴角,隐约带着三分风流:“你这般举动,可是……会让我误会的”。
子清蹙眉。
男人又道:“不过也罢,都道救命之恩大于天,我如今身无一物,唯一有的,也只是我这么一个人罢了,看来,我也只能以身相许,以报大恩了”。
“你……!”。
“啊——!”。
门边的惊呼,重叠着子清的愠怒,扭头看去,但见得……灼华与谢君南的身影,此刻便立在门边,二人皆是一副意外之像。
“二哥……你……”灼华睁大双眼,那眸光就一直落在子清被男子抓住的手腕上:“怪不得……你一直不心急于婚事……原来……”。
谢君南挑眉,接话:“金屋藏娇啊……”。
这个个话……
子清脸色一怔,不由得一阵尴尬,忙用力挣脱男人的手,走向两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灼华甩甩头,道:“我跟四哥在下面,看见阿全刚刚匆忙跑了出去,便猜想着你在这里,就上来看看,没想到……”。
谢君南错步进入,走向床边。
那里,周大夫已经给男子包扎好了,他轻叹一声:“下次,可要仔细着,不能再绷了伤口,不然恢复起来,会更缓慢了”。
男人点头,待周大夫转身之后,他仰头朝谢君南看去,抿唇一笑:“一别经年,四郎别来无恙?”。
门边,子清明显一怔。
灼华也狐疑地朝里面走近:“你们……认识?”。
谢君南撇了一眼床上的人,眼角有些抽搐。
男人点头一笑:“曾与四郎四为故交”。
子清顿时也满脸疑惑的走来:“故交?”他怀疑的眼,在谢君南跟男子的身上来回转动,明显很是怀疑。
谢君南撇了男人一眼,镇定自若地将他忽视:“是有那么几分交情,但也不算太熟”顿了顿,谢君南又道:“我与灼华另外还有事情,便先告辞了,不过……”谢君南忽而玩味的勾了嘴角:“子清,你还是早些回府的好,这外头,始终不□□全”。
子清听得眸色微闪。
灼华有些怔愣,只没来得及问,就被谢君南给带走了,于是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子清与男人二人,至于周大夫……
他跟在谢君南与灼华的身边,正回答着谢君南的问题。
“老朽是前些天,方才过来给那位先生看诊的,那位先生虽然伤势颇重,但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只需要好生休养便是了”。
谢君南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便让周大夫走了。
灼华一直觉得古怪,到了此刻方忍不住问:“我怎么觉得,你跟那个人,好像……有仇?”。
谢君南意外:“这么明显?”。
灼华点头:“我看出来了,不过他到底是谁啊?”。
对此,谢君南只是笑道:“他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位高权重?
灼华懵了。
如今这京城里面,还有什么人能让谢君南用位高权重四个字来形容的?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他跟谢君南看见的那个人,是皇帝亲弟的独子,简单来说,就等于是与诸葛青同辈的兄弟。
这个认识,让灼华一脸的复杂,不知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总觉得,自打跟了谢君南之后,他所接触的人,一个比一个来头都大。
老太君却满脸惊喜的笑问:“阿肆既然已经来了,怎么不来见见我呐?难不成这小子还怕我给他催婚么?”。
阿肆便是那个男子的名字,他的全名为诸葛肆。
诸葛肆的父亲与诸葛青的父亲是亲兄弟,是一对孪生子,当年两人都是一起养在老太君与谢臻的膝下,孩子们小的时候,他们还经常带着过来看望老太君跟谢臻,只不过后来,诸葛青的父亲登基,而这阿肆的父亲这选择了四处游玩,带着他的妻子一去……就不回头了,只会偶尔找到什么稀罕的玩意,会派人送回京城,要么给皇帝,要么给老太君。
不过……
灼华也疑惑了。
他小声的问谢君南:“不对啊,既然这个诸葛肆,跟你也算有儿时的情意了,为什么你还不喜欢他呐?”。
这声音,老太君听见了,不由得失笑:“灼华,你不知道,那时候四郎年纪还小,阿肆他们过来府上玩耍的时候,四郎总见不得他太爷爷对阿肆好,生怕阿肆是来跟他抢太爷爷的,所以这两人小的时候没少打架,一打起来,拉都拉不开的”。
所以这是……
噗……
灼华失笑。
谢君南这是吃醋呀。
不止灼华失笑,一屋子的人听得这个也跟着笑了。
被李沐抱在怀里的小朱砂,与谢蓝氏怀里的小馋猫,睁大眼,看着大家笑了,两小家伙也跟着凑热闹,咧嘴笑开了,不止笑了,这两小家伙还挥动着拳头,嘴里发出啊喔啊喔的声音,逗的众人更是失笑不止。
谢君南无奈,转身走到谢蓝氏身边,捏了捏小馋猫的鼻头:“你们都懂得什么,居然也跟着笑”。
小馋猫听不懂,但是鼻子上的东西让他以为是吃的,脑袋一仰,就张了嘴伸舌去舔。谢君南失笑,谢蓝氏等人也看得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