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恶毒寡夫郎后(285)
皇帝扫视一圈,没瞧见自己的贴身太监,这才想起自己把人派了出去。
正想要随便喊个小太监把考卷呈上来,那白面圆脸的内监快步回来了,立刻拿了考卷上去,弓着身子把卷子放到大案上。
皇帝没有立刻看,而是扫一眼匆匆回来的内监。
那内监立即会意,微微躬着身面向皇帝,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他把方才所见所闻一一说了一遍,有谁在殿中忐忑不安,原地踱步;有谁神思恍惚,心神不定;又有谁冷静沉着,不卑不亢。
皇帝默然,沉静点点头,这才拿起手中考卷看了起来。
他脸上看不出情绪,看不出表情,只把手里的卷子一一看过,似乎连停顿时间都差不多,完全看不出偏好,让人猜不透心思。
最后一张考卷看完,他才朝内监点点头。
内监立刻挺直了脊背,扯开细长却尖亮的声音,唱道:“传——”
考后小传胪,皇帝召见前十名的考生,在其中定下状元、榜眼、探花。次日则是大传胪,即“传胪大典”,新科进士面见皇帝,跪谢皇恩,之后还有琼林宴、孔庙拜谒等琐事。
十名考生进了殿,依礼叩拜,齐唱万岁,最后才齐齐整整站在一排。
科举是一条长路、难路,能走到殿试这一步定然经过许多挫折苦难,其中多是三十岁以上的人,甚至还有近七十岁的老者,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如此一来,刚过弱冠的秦容时站在其中万分显眼。
皇帝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片刻,却没有点他的名字,而是问了其他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位老者。
七十古来稀,如此年纪还能坚持到殿试,就连皇帝也有些惊讶,更甚当场赐他国子监司业一职。
又问了几个人,皇帝的目光才最后又落回秦容时身上,问道:
“春闱会元秦容时何在?”
皇帝的声音并不严厉,反而像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者,语气平淡,声音不疾不徐。
他虽有此问,可目光已经落在秦容时身上。
秦容时朝前走了一步,拜伏下去,朗声回答道:“学生秦容时,正是本次春闱会元。”
皇帝点点头,又道:“你的文章朕看过,你对农桑一事颇为了解,民生建设也别具只眼,的确是个可塑之才,前三该有你名。”
说到这儿,皇帝还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着开了口:“抬起头来。”
秦容时依言抬起头,目光只落在龙椅下的玉石台阶上。
皇帝盯着他端详一阵,忽地笑道:“生得一副好相貌,瞧着是天生的探花郎啊!”
说完,又顿了顿,状似回忆般问道:“听说你乡试也是解元?”
秦容时身子微微前倾,谦逊有礼答道:“回禀陛下,学生确是江州解元。”
皇帝点头沉思,又道:“解元、会元……若点你为探花,固成了探花之美,却失了‘三元及第’的佳谈。说来,我大雍也许久没出过‘三元及第’的才子了。”
“你自个儿说说,你想做状元,还是做探花啊?”
皇帝和蔼近人,却贼精,转眼就把问题抛回给秦容时。
这可是个棘手问题,在场几位人精般的老大人都面面相觑,脸上神色各异,秦容时掩在袖中的手也不禁蜷了蜷,但很快又恢复冷静,拱手答道:
“学生做树不做花,做材不做才,全看陛下整枝修剪。”
皇帝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但眉宇间很快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点着头说道:“厚栋梁木也是材。”
……
皇帝问了话,十名考生又退出殿门,于殿外等候最终名次。
三月底,就算是靠北的京都也没那么冷了,更何况如今还是正午,太阳当头,晒得人暖洋洋的。
也不知等了多久,之前那老内监笑盈盈走了出来。
“一甲状元秦容时——赐进士及第——”
“一甲榜眼……”
唱完,那内监笑出一脸皱皮褶子,看向秦容时说道:“状元郎三元及第,可喜可贺啊!待明日传胪大典完,就可以出宫回家了。”
秦容时脸上挂着淡笑,朝内监谢了一礼,姿态从容,不显得谦顺,也不显得高傲。
内监脸上笑意更深,又朝另外几位进士说了几句,最后才回殿交差。
秦容时应付完身旁几位恭喜的同榜进士,转身回了休息的侧殿,只等明日传胪大典。
传胪大典后还有御街夸官,即更广为人知的一甲三名簪花游街,之后才能回家。
短短一日,甚是煎熬。
传胪大典上,秦容时正煎熬着,柳谷雨几人也挤在皇城外。
今日放榜,金榜就贴在皇城东门上。
因参加殿试的人并不多,只有两百人不到,所以东门前并不算拥挤。
当然了,人也不少,这个不拥挤仅仅只是比起前几次看榜。
大榜贴出,一甲三名的名字格外显眼。
“一甲状元秦容时!我哥是状元!”
秦般般还怀着孕,此刻都激动地险些跳起来,还是陈三喜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把人圈住。
柳谷雨自然也看到了,最上面、最前面的三个大字,可不正是秦容时的名字。
他高兴得大笑出来,心里暗道:这臭小子,果然有本事!
“状元……哎呀,这位娘子,秦状元是你兄长啊?”
“娘子认得状元郎啊?哎哟,好福气啊!好本事啊!”
“姑娘是哪里人家?你哥哥成亲了没啊?”
……
秦般般叫得大声,周围人全听见了。
状元啊!
三年才出一个!
这些人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
秦般般还怀着孩子呢,哪经得住这样问,下意识扶住还没有显怀的肚子,身旁的陈三喜也赶忙把人护在怀里,伸出一只手把围上来的人群隔开。
柳谷雨赶忙走过去,举着手喊道:“成亲了!成亲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问我!都问我!”
他赶忙过去,把小夫妻解救出来,自己倒被困在里面,被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追着问。
不过这点儿话对于柳谷雨来说只是洒洒水啦,完全应付得来。
“成亲了!两口子感情好得很!”
“有多好?哎哟,那真是三两句话说不完呢!这么说吧,这上京赶考还把夫郎带着呢,恨不得别裤腰带上!”
“不信……青天大老爷,咋还不信呢!”
“他俩形影不离啊,走哪儿跟哪儿……诶诶诶,这位就纯挑刺了,哪能跟进宫去!考试呢!正经事儿!”
“我咋知道这么清楚……睡状元郎两口子床底下了?”
“那不能啊!我睡状元郎床上面。”
……
柳谷雨舌战群雄,最后全身而退。
传胪大典结束,一甲状元、榜眼、探花簪花游御街,高头白马,身穿红袍,帽插宫花。前有仪仗开路,后有锣鼓宴乐,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
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擦踵,这么多人可不敢带着秦般般往里挤。秦般般和陈三喜只得先回去等着,只有柳谷雨一个人提着花篮等在必经之路的高桥上。
花篮是找附近的卖花女买的,许是状元游街,连花都涨价了,一篮卖了一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