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师尊,但绑错系统(142)
原本破阵的修士力量就不足,如今还要被反弹回的力量伤到,只怕一时半会根本破不开天门阵法。
薛镜辞忧心破阵之事,但也忧心面前这个人。
他一把攥住裴荒的手腕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薛镜辞以知道裴荒的性格,肯定会沖在最前面。
裴荒还没来及安抚薛镜辞,衣衫就被薛镜辞揪住,竟是要当场检查。
他赶紧按住薛镜辞的手,转移话题道:“我没受伤,只是有了些新发现。”
薛镜辞问道:“什麽?”
裴荒道:“这个反弹之力,实力越强的人受到的伤害也越大,但若是很小的力量,就不会反弹。只是不清楚,触发的极值是多少……”
薛镜辞面上露出沉思之色。
阵法不会随时随地触发禁制,否则一片树叶落下,一只蚂蚁经过都会触发。
往往只有人靠近时,才会触发。
只是如今留给他们的时间太少,要摸清反弹的规律只怕很难。
就在这时,薛镜辞的视线忽然落到了面前装着汤圆的瓷碗上面。
他心念一动,说道:“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说罢,薛镜辞便拉住裴荒去找燕行。
两人朝人群里走,忽然发现角落里坐着一个眼熟之人。
谢争的衣衫上沾着血迹,正抱着刀,缩在角落里,全然没有以前的威风。
一个孩子端着汤圆,小心翼翼地说道:“仙师你受伤了,吃点汤圆吧。”
谢争没说话,也不伸手去接,他面容本就生得冷酷,此刻衣衫沾血眉目锋锐,更是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那孩子显然是被他吓着了,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勇敢的站在原地,执着地将汤圆递给他。
娘说过,这些仙师是好人,是为了保护他们才会受伤的。
所以他要把自己最喜欢的汤圆给他们吃。
薛镜辞瞥了一眼,就猜到谢争是被反弹之力所伤,此刻最需要的是调息休息,不该被人打扰,便弯下身体轻声说道:“他不吃芝麻馅的汤圆,给我吃好不好?”
那孩子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不错,有些人确实不爱吃芝麻馅的汤圆,没想到这个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居然还会挑食。
他将汤圆递给薛镜辞,开开心心地走了。
眼看薛镜辞端着汤圆要走,谢争挣扎着站起来,脱口而出地问道:“你、你还记得我不吃芝麻汤圆?”
薛镜辞没有应声,继续带着裴荒往前走。
眼看谢争竟然还要追上来,裴荒冷哼一声,说道:“矫情。”
“我看谢仙师是在上界待久了,这些凡俗之物到底入不了口。”
说罢,他攥住薛镜辞的手,低声道:“不是要去找燕行吗,快走。”
直到确定谢争没追上来,裴荒才盯着薛镜辞问道:“你怎麽知道,谢争不吃芝麻馅的汤圆?”
薛镜辞道:“当年我收他做徒弟时,他和我说过这个事情。”
那年他收下谢争之时恰是冬天。
有次他们外出历练回来,发现街上有人在卖汤圆,是芝麻馅的。
薛镜辞想要尝尝,谢争就挤到人群里去买。
他只买了一碗,自己却没有吃。
薛镜辞有些奇怪,谢争这才说出一段往事。
原来流放的时候,他娘也想吃一碗汤圆,只是最后没吃上便死了,从那以后他就不再吃芝麻馅的汤圆。
薛镜辞说完这话,忍不住看向裴荒。
他这人情绪总是很淡,当年会对谢争那麽好,确实也是被他的遭遇所触动。
但如今,这些都过去了。
薛镜辞在意和心疼的只有裴荒。
见裴荒只是点点头,却不说话。
薛镜辞有些茫然,不知道裴荒为何会不高兴。
但很快,他脑中闪过之前在魔界时,听说裴荒不单只将糕点送给他,也送给了奚枫之事。
那时候的他,似乎也有些不高兴,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
这一刻薛镜辞终于有些想明白了。
他看向裴荒,认真说道:“都已经过去了。”
“刚才我跟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
裴荒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之前薛镜辞想要让他当徒弟的时候,他说要对他好才行。
其中一条就是,看着他,不要看别人。
那时候的薛镜辞显然并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但现在……
薛镜辞好像终于明白了什麽叫做,吃醋。
裴荒嘴角忍不住掀起一些,很快就悄悄放回去。
虽说薛镜辞才是他的师父,但爱这件事,他会慢慢地教会这个人。
谢争看这两个人离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他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红丝玉佩,正是当年薛镜辞还给他的那一块。
谢争攥紧那玉佩,思绪飘出了很远。
娘死的那一日,恰逢上元灯节,押送他们的官吏难得煮了汤圆,气味甜糯。
“我……想吃汤圆。”
谢争紧紧抱住娘,想用体温挽留她的生机,轻声却坚定道:“娘,我这就给你找。”
“别、别去……”这话瞬间令他娘亲清醒了过来,拉住他的手臂说道:“不,娘不想吃。争儿别去,他们会打死你的。”
谢争何尝不知,可既是娘亲最后的愿望,就算是死他也要一试。
许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坚持,谢争的娘亲叹了口气:“你自幼便是如此倔,认準了什麽就会认到底,旁人怎麽劝都劝不住……”
“争儿,去找个碗。扶我、扶我到那边的墙角去。”
谢争找来了碗,心中仍在想着汤圆的事情。他心思细,早早观察到附近营帐防护懈惫。
只要等到入夜……
“争儿,你闻到了吗,是汤圆的味道。”娘亲的话令谢争回过神,他这才注意到,这墙角挨着竈房。
娘亲将碗推给他,笑道:“争儿喂我吃。”
谢争双手僵住,却还是照着娘亲所言,握着汤勺假装挖起了什麽。
娘亲闭上眼睛,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的甜糯气息,大口咬住了勺子。
“好香……”
谢争双眼泛红,却听娘亲问他:“争儿,你猜,这是花生馅的还是芝麻馅的?”
谢争嘴唇颤动,问:“花生?”
他娘亲低低笑了起来:“错了,是芝麻。”
说罢,娘亲又咬了一下勺子:“这个才是花生的。”
谢争喂完了这一碗并不存在的汤圆,正想问娘亲要不要再吃一碗,就见娘亲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伸手朝娘亲鼻子探去,天寒地冻,他手指也僵住,却感知不到半分热气。
“娘,娘你醒醒,争儿日后什麽都听你的……你醒醒啊。”他绝望呼喊,终于指尖又感知到了一丝热流。
他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就见娘亲睁开眼,朝他露出个有些得意的笑容。
“我早跟你爹说过,他管不住你,只有,只有我才行……嫁作高门妇之前,你娘我,我可是是揍过街霸的……”
“争儿,是你……你刚刚自己说的,我醒来就都听我的。”
“那麽,我要你答应娘,平平安安地活着,日后找一心爱之人厮守到老……”
一块雕了回字纹的红丝玉佩被塞入谢争怀中。
“好不好?”说到最后,女人仍是不忍逼迫。
谢争望着他的娘亲,岁月令她两鬓发白,但她的神情却仿佛变回了那个嫁人之前,骑在栅栏上给状元丢花的少女。
“好。”谢争应道。
娘亲看了他一眼,目光似在透过他看着谁。许久轻笑一声:“旁人都说,我举止粗鄙,一介武夫之女,怎能配得上才华横溢的状元郎。但那日游街丢花,只有我在花上沾了鱼胶。旁人的花都落了,只有我的牢牢粘在他身上。你爹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