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万万不可!(302)
他身上的标签有很多,例如爱钱、脾气坏、目无尊卑等等,但有一个标签,大家已经很久都想不起来了。
那就是他胆子特别大。
他敢孤身面对匪盗,也能独自前往金陵。他怕死,但他不惧危险,甚至他很享受自己主导危险的这一刻。
于是,他做好了决定,朝着屈云灭微微勾唇,他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不再把屈云灭当成水中的浮木,他任由身体下落,贴贴合合的坐在了屈云灭怀里。
一瞬间,紧绷的人换成了屈云灭,但他也没有多少紧绷的时间,因为萧融勾着他的脖子,让他朝自己凑近。
屈云灭的神情先是有些茫然,然后猛地撑大双眼,最后在彻底沉沦进去之前,他只剩下一个想法了。啊。
原来还能这么玩。…………*
第二天,庆功宴照常进行,萧融一反常态的没有早起,而是在房间里枯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感觉别人应该都已经出门了,他才默默走出来。
确实,别人都走了,但也有不速之客磨磨蹭蹭的刚来。
萧融还没走出去多远,张别知就兴高采烈地跑来跟他打招呼:“萧先生!外面都已经摆上早膳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萧融:“……”
庆功宴还管早饭的?!他以为摆个从下午到晚上的流水席就可以了!
听了他的疑问,张别知笑起来:“宋先生说这是别人家的惯例,镇北军与众不同,为何只摆半日的流水席,当然要整日整日的来了。”
萧融:“…………”
好你个宋铄,不是你挣回来的家底你就是不心疼啊!
但大厨们都已经开工了,这时候叫停不就扫兴了么,更何况人的胃口也就那些,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有人从早吃到晚吧。
要是真有……那他就!——就忍着吧。
自己夸的海口,跪着也要忍下来。
本来萧融还想过去看看,现在他也不想去了,他要处理公务,他要拿公务麻痹自己的神经。
萧融一脸颓废的往外走,张别知看他脸色有点差,还想问问他是不是病了,而这么仔细一看,张别知又突然惊叫起来:“萧先生,谁打你了?!”
萧融:“……”
萧融唇薄,他自己轻咬一下就会破皮,更何况如今这不是破皮啊,这是渗血呢!
额,好像也不是渗血,就是有一块红色的伤痕,因为他皮太薄了,所以看着跟正在淌血差不多。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正常,因为没人会把自己咬成这个模样。
萧融赶紧小声道:“你别大惊小怪的——”
张别知更震惊了,声音也更大了:“你挨了打我还不能大惊小怪了?!谁这么大胆子,敢揍萧司徒!”
萧融:“…………”
他脑瓜子嗡嗡的,声音都快没气了:“你先小点声行不行?”
张别知:“好好好,我小点声。”
“不对,我为什么要小声?!”张别知一顿,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苦主,我是苦主的下属,我就该大声!来人呐,都给我滚出来,你们是怎么看护的,萧先生受了伤都不知道?!”
听到张别知的嚷嚷,很快一堆人就围过来了,张别知很满意自己的号召力,他扭过头,刚想跟萧融请功,然后就被萧融骂了个狗血喷头:“闲着没事干是不是?!再多嚷嚷一句我就把你也派去西海郡!既然你这么闲,那你现在就去义阳慰问那里的守军,等庆功宴结束了再回来!”
说到这,萧融又扫一眼已经全部噤声的护卫们:“谁有意见?谁有意见就跟着一起去!”
护卫们:“…………”
他们连连摇头。
萧融拂袖而走,护卫们也一哄而散,只剩张别知茫然地站在原地。
关心也有错吗?
呜——萧融回来以后,对他更恶劣了!好想跟姐姐哭诉,但萧融给他的命令是即刻就去。
擦擦眼睛,张别知用力的吸吸鼻子,决定都存着,等回来再去找姐姐说。*
被张别知这么一闹腾,萧融转身就又回了自己房间,打死都不出去了。
他生张别知的气,不过他更生罪魁祸首的气,坐在屋子里,他用一只手挡着嘴,装作撑头看书的模样,然后他问阿树:“屈云灭去哪了?”
阿树其实昨晚上就看见了,不过阿树年纪小,平日也接触不到外面的坏小子们,于是他想不到那边去,他以为是萧融跟屈云灭打起来了,而萧融一个劲地挡着,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
毕竟自家郎主是个爱面子的人,阿融贴心的不提,然后决定今晚去找高洵之告状。
添油加醋地告状。……
此刻这一主一仆是无比齐心的,阿树也看屈云灭不顺眼,所以他不高兴地回答道:“大王一早上就去军营了。”
萧融听着,捏地手中毛笔嘎吱嘎吱响。
这是负罪潜逃了啊。
还是他不记得了?
萧融也不好判断,不过没关系,等屈云灭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能判断出来了,最多不超过今天晚上,不管心里有鬼没鬼,他都会来。
他让阿树出去,自己准备当一天的宅男,等到了晚上,他就化身捉鬼师。
但鬼还没来,另一个人先来了。
护卫禀报赵典事求见,萧融也不知道赵典事是谁,在他们都走了以后,宋铄一人忙不过来,立了好些小官出来,这个人应当就是其中之一,萧融此时怕见熟人,却不怕见生人,于是他让护卫把人带进来。
至于让他出去找个花厅坐下会客……免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饶是如此,这赵典事一进来,萧融还是没躲过去。
赵兴宗本要作揖,一看见萧融的脸,他就惊了:“萧司徒,可是有贼人夜闯王府?!”
萧融:“…………”
他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然后指向一旁的椅子:“耀祖,坐吧。”
赵兴宗:“……好的。”
他已经习惯了,不想再跟人解释了。
赵兴宗要是今天没找过来,萧融都快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了,从看似遥远、其实也就是几个月前的记忆里想起来,他是把这人安排到宋铄手下了,萧融才问他:“怎么回来之后就没见过你,你出城了吗?”
赵兴宗点点头:“宋令尹派我去南阳、汝南、魏兴三郡商讨协同作战的事宜,询问他们在陈留有为难之际能出多少兵,实则是观察这三郡太守的诚意,宋令尹认为这三郡离陈留太近,且夹在陈留和南雍中间,需尽快定夺当地官员的去留。”
这事宋铄也跟萧融说过,但他没说他派的人是赵兴宗,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看来宋铄还挺信任他的,已经不是一开始那样警惕他了。
萧融笑了笑:“辛苦你了,那观察的结果如何?”
赵兴宗也笑了笑:“一开始的结果不如人意,但在大王打了胜仗的消息传过来以后,他们派出信使把我拦住,奉上美酒佳人只求我能为他们美言几句,我想他们应该不敢临时倒戈了。”
一个呼吸之后,萧融才道:“可惜,有些位置的墙头草可以保留,有些却不成,汝南和南阳的太守该换下去了,魏兴在巴山以北,可以暂且放过。”
赵兴宗连忙朝萧融拱手:“司徒英明。”
萧融:“……”
他有点不适应,因为即使当上司徒这么久,也没几个人会当着他的面恭维他,赵兴宗同他不熟,又一直都在宋铄手底下干活,这才是真正的官场人,跟他比起来,萧融已经算是没规矩了。
以后这种人会越来越多,所以萧融什么都没说,只让自己习惯,微微一顿,他突然看向赵兴宗:“你来就是向我汇报这些?”
宋铄才是赵兴宗的上官,越级汇报……感觉怪怪的。
赵兴宗知道他误会了,但他也没解释,反正等一会儿说完了,萧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