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他是万人迷[穿书](62)
而可恶的君华,也根本不会帮他!
简直是前有狼、后有虎。
盛星河沉思纠结之际,花轿里的人就那么挑着轿帷,隔着大红纱缎盖头,和垂落的一层珠帘,似乎在静静看着他。
花轿四角悬挂着金缕流苏的铃铛,随着飞鸟拖着他们驶过北夜大地时,一两声清脆的叮铃声,在死寂的氛围中响起。
花轿内空间格外大,云鹤浮雕、龙凤罩顶,他的新娘就这么端坐在这光彩夺目的轿子里,凤冠霞帔,另一只苍白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
无声地注视着他。
北夜格外辽阔,更远处是大片苍寂灰暗的山林,造型扭曲的枯树漫山遍野,一群蝙蝠被火光所惊,扑打着翅膀划过一轮巨大圆月,飞向更遥远的深林中。
许是灵力损耗,魔鸟们周身的火焰不再如同流星刺目璀璨,而是化作了一团柔和白光。
月光这才有机会,洒落在盛星河那一身大红婚服上时,反射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盛星河是被强推出门,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打扮成了什么样。
更不知道自己如今一身红衣立于月下,唇红齿白,面似冠玉,即便隔着珠帘和纱缎盖头,也让花轿中人的心跳越来越快。
挑着轿帘的手攥紧了些许。
然而盛星河的眼神,根本不敢触碰到新娘。
除了身份的微妙,他还想到,这魔姬最开始看见他时分明是不喜欢他的。
万一是大长老为了利益强行逼迫她嫁给自己,如今这高空之下,正是杀人灭尸的好时机。
于是盛星河眼观鼻鼻观心,除了最开始的一瞥,接下来眼神只胡乱扫过周围夜景,最后定定凝在了那轮圆月之上。
月色勾思,他忽然想到,江平野跑哪去了?
对方原本是冒充大长老给他选的男宠这才进了魔宫,怎么他从魔域图回来,便见不到了呢?
想到他,原本的烦闷情绪似乎更甚,沉甸甸压在心头。
对方知道,自己现在成亲,正和新娘被迫架在魔鸟上,昭告整个北夜婚事吗?
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天空上那么一团明亮火焰,只要抬头就能看到。
盛星河想了想,又自嘲一笑。
算了,魔门高手如云,江平野一个筑基期的小弟子如何能救得了自己?
他拍了拍额头,轻轻一叹,也是自己魔怔了。
而身后的新娘,依旧默默看着他。
月光被轿顶分割,斜斜洒落进来,落到一双绣鞋脚尖,划出了一道淡淡的明暗交界线。
红纱盖头随着飞鸟行进而微微摇晃,流苏起落间,露出一截清瘦锋利的下颌。
魔鸟以看似缓慢、实则迅疾的速度拉着二人绕了一圈,最后又展翅飞向魔宫方向。
远远的,冲天火光彻底照亮了一方天空,盖住了魔鸟身上的光晕。
盛星河的思绪被拉回,视线从圆月落回到了魔宫方向。
缓缓睁大了眼,发生了什么?!
魔鸟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逐渐焦躁不安,蹄叫声变得凌厉急促,陡然间一个加速,猛地朝不远处冲天火光的魔宫俯冲而去。
盛星河猝不及防,身形不稳直直朝后倒去。
魔鸟本就不大,在惯性作用下,他身后便赫然是万丈高空!
盛星河一惊,手指虚空抓握了两把,然而毫无凭依,繁复的大红衣角撒开,发带飞扬。
“叮铃铃——”
花轿的铃铛扬起。
圆月倒映在盛星河的瞳孔中,越来越小。
巨大的渺茫苍穹逐渐占据视线。
他慌乱中摸了摸腰侧,这回却是连魔门令都不见了,空荡荡一片,毫无法宝!
离开了结界,阵阵风声如尖锐哨子,划过耳际。
这次不会真要完蛋了吧?
盛星河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止。
而就在这无措时,一道影子突然从脸上掠过。
他下意识抬头,恰好看见一人正从花轿上跳了下来。
比他更为精致和华美的新娘喜服层层展开,随着下坠的动作,如同凌空一朵艳丽莲花,绽放在盛星河眼底。
头顶的红纱盖头随着主人的动作而掉落,却又很快被一只苍白的手接住,塞进了储物戒中。
对方那张冷清俊美的脸,也猝不及防撞入盛星河眼中。
一瞬间他连自身危险处境都忘了,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江平野没有回答,而是展臂揽住了他,龙吟剑心随意动,载着两人在猎猎风声中,避开街道上慌乱逃窜的魔修,悄无声息地落进了一处黑暗偏僻的小巷。
有光亮起,是江平野拿出了夜明珠,照亮了他们这块小小的区域。
混乱和尖叫声隐隐传来。
盛星河一落地,忙不迭仰起头问:“你怎么会是新娘?”
他眼中充满了不解,只感觉自己似乎是被蒙在了鼓里,一头雾水。
夜明珠的微光只渲染出江平野半侧俊美面容,优越的鼻梁在另一侧脸颊投下淡淡阴影,深刻的五官在盛星河问出这话时,似乎更冰冷了些。
他道:“那你想是谁?”
第四十四章
盛星河被他这声反问搞得莫名其妙,他不是跟魔姬成亲,那新娘还能是谁?
不过对方没给他回答机会,而是垂下眼睫,半张脸在夜明珠的光晕下模糊了锋利冰冷,眼神幽深。
“还有,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吗?”
话音刚落,一声震颤的钟鸣声突兀响起,回荡在北夜上空,钟声长远悲怆,一道接着一道。
隐约的混乱和嘶吼声传来,夹杂着含糊不清的“魔尊薨了”字眼。
盛星河一凛,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分散了心神,抬头看向那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现任魔尊怎么这个时候就死了?!
那魔门岂不是……大乱了?
钟声一共响了九道,接着,更为震动的兵戈铁甲声清晰传来,仿佛有千军万马,长街房屋都隐隐颤动。
但不过几个呼吸间,大地的颤抖便消失了,与此同时,耳边萦绕的哀嚎怒骂声也悉数敛去,只有穿堂风刮起窄巷口一截破败的酒旗,猎猎作响。
这太古怪了!
盛星河不由自主退到江平野身边,抬手捏住了他一截衣角。
侧身看向他,一双猫儿眼在微光中如同含了两汪水。
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纠缠不清。
江平野微微低头,眼神划过他微微收紧的下颌线,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在担心她吗?”
“……啊?”还沉思在魔族势力分裂中的盛星河一时没反应过来,模样颇有些呆。
江平野指尖微动,却有想到什么,眼底沁出些含霜,抿了抿唇,再次问:“姬芙,你的未婚妻,你是在担心她?”
盛星河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人,被江平野一提醒,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无比惹眼的婚服。
他鼻子皱了皱,想也不想就反驳:“怎么可能?”
说着,还抬手将身上腰封扯掉,脱去繁复累赘的大红喜袍,一边嘀咕:“你还说呢,我醒来都找不到你,可担心死我了……”
担心你要是挂在了魔门,那我的血脉暴动谁来解决?
不过最后这话,他很识相地没有说出来。
喜袍一脱,整个人都轻巧了许多,里衣仍旧是一袭绛红织金,但江平野在身前,也不好都脱了,只能勉强就着穿。
他手上提着繁复的婚服,有点不知怎么处理,想丢了吧,这婚服上满是镶嵌着细碎金玉和灵石,一看就价值不菲,但留着,他现在储物戒又不在身边,颇为不便。
一只手却帮他接过,塞进了储物戒中:“我帮你拿。”
江平野太过理所当然的举动,盛星河一时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对方也脱下了身上那袭华丽衣裙,里衣是和盛星河如出一辙的绛红织金,不过女子衣饰更为贴身纤巧,掐出他一把劲瘦腰身,和宽阔挺拔的肩背。
整个人便如同他手中的龙吟剑,即便经过刻意遮掩,但稍一靠近,从骨子里散发的危险和寒意便让人忘而退步。
但盛星河不怕,虽然渣爹后来是不行,但至少现在的青葱小师弟,人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