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开国皇帝(110)
“为什么,一定要给女子争取利益呢?若是所有女子都在操持后方,朝廷不是会更安稳吗?”
耳边传来的声音瞬间拉回安临琛跑偏的想法,他回过神来:“啊,什么为什么?”
安北宸幽幽道:“您又走神了。”
为什么父皇和他讲话,总是爱走神。
安临琛笑了笑,摸了摸小太子的头,道:“那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问题?”
安北宸小声道:“这……这与我最近听到的、看到的一些中心思想不太一样。”
安临琛挑眉:“嗯?不错,还会总结中心思想了。”
“父皇!”
惹得小家伙稍稍跳脚,安临琛这才继续道:“最近都看了些什么?程朱道学?男天女地?”
“女子必须该怎样才是好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安北宸点头:“看得差不多是这些。”
“父皇,不是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那为什么,这明明是百姓中的主流思想,我们却反其道而行之呢?”
既然天底下许多人都说女子不该读书、不该抢夺男子的主导权,父皇为何还这么做?
安临琛垂眸,遮下眼中的冷意。
一些阴沟里的老鼠,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下作勾当。
只能说幸好小太子是恋爱脑预备役,又被他养得亲近,不然这些话怕不会如此容易自然的问出口。
安临琛将小太子拉过来,按在他旁边坐好,平视他的眼睛笑着说道:“那朕也问你几个问题。”
“说个贴近实际的,你马术学得很好,想要去大草原上奔驰,但因为你是太子,一群人高呼危险,说着‘大局为重’、‘国祚为先’,哪里都不许你去,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安北宸皱眉:“孤是太子,凭什么听他们的?我若想去草原玩,那这些人应该去给我排除潜在危险,而不是阻拦我出去。”
安临琛笑道:“不错,正是如此。”
“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与另一个人,每天每人都能得到一颗糖。原本你一日只能吃一颗糖,后来,你发现只要写一篇文章,说那人不该吃糖,糖就都成你的了。”
“只要你写了,你就能多得到一颗糖,甚至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糖。你愿不愿意写?”
安北宸想了想,有些心虚道:“我是愿意写的。”
他最近在换牙期,被严格控糖,越是吃不到,越想要。
写点文章就能换来许多糖,也太值了吧!
“但是父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嗯?为什么会觉得不好?”
“那糖原本是别人的呀。”
安临琛听到这儿,笑了,表扬似地摸了摸头:“诚实的孩子。”
“对女子来说,这读书、出仕、挣钱等桩桩件件事,就是一颗颗让男人眼馋的糖。”
“以往啊,男人们只要写点东西引导下世人眼光与舆论,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本属于女子的那颗糖了。”
“他们也知道那是别人的糖;但是嘛,人性本贪,能占便宜的时候,多数人就是会选择去占便宜;有些脸皮厚的,他们不仅要占便宜,还要将自己架得高高的,来彰显自己是对的。”
安北宸懵懵懂懂,但本能地开始将他父皇的话深刻心间。
“就如同你本可以骑马,却有人通过种种理由想剥夺你骑马的权利,将你困在凡俗礼法、世人眼光里。”
“女子同理,她们身为女子,又有着生育的能力;一些人啊,就会变着法子给她们套上层层枷锁,将能力变成责任,逼着她们困在一丁点的小天地里寸步不得进。借此既能自己得利,更能光明正大地占据属于她们的糖。”
“不管是何性别是何地位,人都该有自己选择的能力;而不是被囚禁着过完一生。”
“为皇者,天下人都是自己的子民。”
“有些书你无需多看,尽信书不如无书;凡事多听多思考,正面的吹捧要听,反面的鄙夷也要听,会思考的人最厉害了。”
听到这里,安北宸若有所思地点头,又暗自琢磨。
【难怪他父皇那么厉害,原来是会自己思考吗?】
【听人吹捧不就是听人捧自己臭脚吗?啊,不对,福宝的脚一点都不臭,香香的。】
安临琛原本正在疯狂输出大道理,被这突然出现的心声猛不丁地打断。
他轻吸口气按下已经到嘴边的闷笑声,才继续道:“上天对这世间最公平的一点,就是人才的诞生。男人里会有人才,女人里也会诞生人才;贫民家里会出人才,士族家里会出人才,商贾人家也能出人才,聪明的大脑不随着世人的笔墨转移。”
“无视阶层,无视性别,选择最合适的人才放到合适的位置去,是一个掌权者者最该做的事情。”
“这世间的偏见,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大山是洪流;但是对于身处高位的人来说,是挥手就能抹去的尘埃。”
“有识之才是一个社会的中坚力量,能推动整个社会的发展。作为能掌控人才的人,我们要做的,是知人善用;无需被世俗拘束,更不用被偏见左右。”
“不管男女,能作出实绩的就是人才;黑猫白猫,能捉住老鼠的就是好猫猫~”
对着孩子,安临琛忍不住叠词上身;眼前愈加认真沉思的包子脸,更是让他忍不住手贱地上手捏了捏,换来了一句软软的‘父皇’后,他又笑着摸了摸小太子的头。
突然之间,安临琛向着左边抬头,眼神扫过,所在处空无一物。
安临琛收回目光,不甚在意,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些。
另一边,突然出现又瞬间消失的小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明明大安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自己干嘛跟做贼心虚似地跑掉?
刚才他习惯性地找到安临琛,想要扑到他身上去。
但那瞬间他看到大安对小崽子笑,还伸手揉对方的脑袋,突然就冒出些酸涩感——
大安应该只对自己这么笑,只揉他的脑袋才对!
这个念头冒出的一瞬间小云就不好了,他是在吃一个小孩子的醋?
明明那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崽子,还算是他一路看大的小崽子,他怎么会这么想,太奇怪了。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想,安临琛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他莫名身子比脑袋快,逃开了。
回到自己的空间,他脑子里开始回放这几年他们之间的种种:大安抱着他看烟火、给他设计衣服换装、会盘他会调侃,也会温柔地帮他洗漱。
他们绑定了将近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互陪伴,他对大安的占有欲好像越来越深了?
不,也许还有其他什么在萌芽。
小云眼眸闪烁不定,却只伸手捂住脑袋,不愿深思。
眼前骤暗,他又无意识地回味起来刚刚大安抬眸时的眼光流转,那无意间的一瞥,在他看来却带着些风流旖旎的味道。
真好看呀~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太和四年的春天已悄然过去,灼热的夏天逐步覆盖了烂漫的春。
太和四年四月十二日晚,掌灯时分。
此时的安临琛拿着大臣们紧赶慢赶的‘首批学院选址’和‘首批夫子拟定名单’,正在细看。
这是为以后打根基之事,最初做得好一些,后面能轻松许多年,是以他看得很是仔细。
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只剩下烛火偶尔在呲出噼啪的响声。
对小云来说,这是很一个很寻常的夜晚。他又一次在安临琛认真忙碌的时候悄然出现。
而后收获了他此生都难忘的一幕。
男人披发坐在灯下;一手翻着奏折,另一手轻抵着自己的脸,时不时拿起边上的笔记录着什么。
乍瞧着慵懒松散,细看却眉心微锁,皱出了一个轻微的川字。
昏黄的灯烛给男人渡了层金边,带来些许柔和温软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