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老师[快穿](456)
李钺猛然起身,一把掀翻面前桌案,回过身,刷的一声,抽出壁上长剑,斩断桌案。
“这也不让杀,那也不让杀,那谁能杀?他们嘴上没说,心里想的什么,我清清楚楚,不就是觉得祝卿卿不配做皇后吗?祝卿卿配不配,轮得到他们来胡搅蛮缠?”
他提着剑,走向方才说话的朝臣。
“我心意已决,立皇后、杀世家,谁再敢多说一句,即刻下狱!”
李钺话音落地,所有人,不论站着跪着,都忙不迭俯下身,请陛下恕罪。
只有几个从凤翔城跟来的老臣,六七十岁,一把年纪,都活够了,梗着脖子,站在殿上,不肯低头。
李钺双目赤红,提着剑,走向那几个站着的朝臣。
“几位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钺刚要挥剑,只听得殿外传来一声高喝。
“陛下是要当着祝大人的面,杀了这些看着祝大人长大的长辈吗?”
一个年轻官员,也是祝青臣和李钺的朋友,双手抱着祝青臣的牌位,从殿门外跑进来。
在看见祝青臣的牌位的瞬间,李钺的眼神马上缓和下去。
那朋友挡在几个年老朝臣身前:“青臣一向教导学生,不得滥杀无辜。青臣心善,平日里总会去城外施粥舍药,若是让青臣踩着几百几千人的尸骨,当了皇后,青臣泉下有知,必定魂魄不安。”
“陛下与青臣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情分更加深厚,非我们这些寻常友人能够比拟。可如今,我们都明白的道理,陛下为何不明白?”
有人带头,其他官员也纷纷上前。
“陛下,臣等知道陛下心中悲痛,可是前不久刚杀过一批皇室官员,不能再杀了啊。”
“若是此举成风,往后我大周人人自危,生怕对祝大人不敬,惹来杀身之祸,更有甚者,胡搅蛮缠,栽赃陷害,我大周危矣。”
这些东西,李钺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
“倘若陛下执意如此,往后再无人敢提起祝大人,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难道这就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吗?”
“若是祝大人泉下有知,只怕也魂魄不安,来日陛下又怎么能与祝大人相聚?”
“况且,祝大人也是世家旁支出身,家人被贬官到了凤翔,才与陛下有了这一段缘分,陛下如今要杀尽世家,莫非要连祝大人也一起杀了吗?”
李钺握紧手中长剑,一时怅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周围的景物、周围的人、这些人说的话,都是陌生的。
他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只有朋友怀里、祝青臣的牌位上,“祝青臣”三个字,对他来说是熟悉的。
“哐当”一声,他丢开长剑,一把将祝青臣的牌位抢过来。
“这是我的。”
他抱着牌位,转过身,朝龙椅走去。
朝臣们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自从一统天下、入主京城之后,新帝好像一夜之间瘦了许多,背影萧索。
李钺抱着祝青臣的牌位,想要登上玉阶,回到龙椅上,却好像被绊了一下。
他稳住身形,干脆直接在玉阶上坐下。
他回过头来,众臣这才发现,旒珠之下,新帝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坐在台阶上,抱着牌位,大哭出声:“祝卿卿,你看他们都欺负我,所有人都欺负我,他们不让我立你做皇后,他们还说你会生我的气,是他们胡说,我就要立你做皇后!就要立你做皇后!”
李钺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朝臣们在他开始哭的时候,就默默退了下去,把殿门关上。
隔着殿门,一开始,还能隐约听得懂李钺在说什么。
可是到后来,李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只是哭着喊着“祝卿卿”,只有“祝卿卿”三个字是清楚的。
他想祝卿卿,他想要祝卿卿活过来。
最后,李钺自己把自己关在殿里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便下了新的旨意。
只要那些牢里的人肯改口,说祝卿卿和他是天生一对,祝卿卿就该做他的皇后,那就可以马上出狱。这个消息一传下去,整个牢房里都充斥着这些话。
“陛下与祝大人天生一对!”
“祝大人天命所归,该当皇后!”
李钺抱着祝青臣的牌位,站在牢房门口,先是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没忍住流下眼泪。
他和祝卿卿没法成为一对,在史册上、在人心里,也要是一对。
*
这件事情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祝青臣做皇后的事情提出异议。
李钺亲自筹备了他们的大婚。
红烛燃到天明,李钺便对着祝青臣的牌位,一遍一遍地收拾祝青臣从前留下的东西。
李钺违背了祝青臣的遗愿,没有把他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放进他的棺材里,他自己留下了几样。
祝青臣小时候用过的短毛笔、自己编的小诗集,祝青臣穿过的衣裳、戴过的玉冠。
他都偷偷留了下来。
李钺颓丧地坐在地上,拿着软布,把这些东西,从一个箱子里拿出来,擦一擦,再放到另一个箱子里。
他一边清点,一边想起祝青臣用这些东西时的样子。
一边却又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过早地暴露龌龊的心思。
祝卿卿一直都认为他们是知己、君臣、好友,要是祝卿卿知道了,走的时候,也一定走不安稳。
三年前,李钺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统天下,让祝卿卿住上好的陵寝,给祝卿卿安排高贵的封号。
现在天下既定,李钺又要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立祝卿卿做皇后,实现他描述过无数次的海晏河清。
这回李钺给自己定的时限是五年。
李钺翻来覆去地收拾东西,一直到天色微亮,红烛燃尽。
*
李钺登基后的一天:
卯时醒来,在祝卿卿的牌位前说一会儿话,陪祝卿卿一起吃早饭。
随后去晨练,练刀、练枪或是练拳,视情况而定。
晨练之后,更衣上朝。
朝会一般会在正午时分结束,回去陪祝卿卿吃午饭,小睡一会儿,起来之后批奏折。
批奏章到傍晚时分,傍晚可能会去巡查军营,也可能会召见史官,看看他们给祝卿卿新写的文章、新画的画像,提出自己的意见,若是没有,便陪祝卿卿一起吃晚饭。
吃完晚饭,继续批奏折。
批完奏折,整理一下祝卿卿的东西,洗漱就寝。
年轻的时候,李钺恨不能一天召见八百次史官,想起一点关于祝卿卿的事情,就要让他们记录下来。
他让史官把祝卿卿写成,出生时一朵莲花绽放、满室芬芳、紫气东来的文曲星降世,小时候聪敏过人、出口成章的神仙孩童,长大后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的神仙少年。
史官们总是在改文章,李钺总是不满意。
祝卿卿偶尔入梦,控诉他怎么胡编乱造,赶紧全部改回来。
李钺却只是笑,醒来之后,继续召见史官。
他越是胡说八道,祝卿卿就越生气,越有可能来找他。
这样幼稚的状态,持续了整整十年。
直到李钺三十岁的时候,他忽然醒悟了。
这天,他按照祝青臣之前的惯例,去学宫探望学生。
门外有两个十六岁的少年跑过,他忽然好像看见了少年的自己和祝卿卿。
所以,祝卿卿不来见他,他为什么不去见祝卿卿呢?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富庶,他再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还有一件,要为天下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只要做完这件事情,他就可以去见祝卿卿了。
思及此处,李钺迅速起驾回宫,派人将旁支的孩童名册整理一份,三日内交给他。
这些年来,随着李钺年岁渐长,情绪越来越稳定,偶尔有几个朝臣提及后宫之事。
只是朝臣每次一提,李钺就把他们贬官,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敢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