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面当村长(16)
沈实拉着他一个老人家那是连走带飞,要不是他身子骨硬朗,恐怕人到这里还不一定是谁先没气儿。
“九叔公,让你失望了吗?”沈舒适时在沈谷堆耳边说。
沈谷堆的老脸瞬间涨得猪肝色,羞臊极了,他还从没在人前丢过这么大的脸,这次栽了个跟头,心里真的服了。
沈谷堆无不窘迫道:“舒娃,你这酱……还挺好吃,你看我手伸进去也弄脏了,不如这罐就让我带回去?”
沈舒着实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微微一笑:“九叔公想要拿走就好。”
反正被他的手抓过,他是不可能再吃了。
*
次日,整个平梁村都讨论着鬼菇无毒之事,沈舒也彻底出名了。
他能破除封建迷信,让村里人的菜谱多上一项,村里人自是感激他的。
只是,事情光是做到这个地步其实还不够,所有人又都忍不住把重心转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那就是——
沈舒真的能把野香菇酱卖出去么?
这也太难了。
如今平梁村虽是是辟了谣,村民们对菌菇已不再厌恶反感,但平梁村以外的地方还是遵从着老人的陈旧观念,对此讳莫如深。
如此受人忌讳的野香菇酱真的会有人愿意买吗?
为此,村民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均有自己的看法:
“我看这事玄乎得很,咱们平梁村的路不好走,等那什么野菇酱运出去,估计都臭了。”
“也不知道村长想把鬼……哦,是菌菇酱卖到哪里?难道想卖给县城的达官贵人们吃?”
“达官贵人哪儿会吃这玩意儿,我看还是卖给商贩更靠谱。”
“商贩多数是本地的,我看村长恐怕白费心思。”
……
无一例外,村民们对此事皆不看好,他们觉得沈舒读书多知识广是一回事,有无手段是另一回事,谁说念过书的人就一定适合从商呢?
殊不知,沈舒在等一个时机。
第14章
每逢初一和十五,刘敬和都会从县城回来,或是将在学堂穿破的衣服带回来缝补,或是回来支取银钱以做日常开销,今个儿离十五还差两天。
沈舒虽不想让刘敬和归家,却还是早早做了好几罐野香菇酱,等着他回家。
十五当日,天上下了一场瓢泼大雨,疾风如狂,乌云遮空,黑暗笼罩整个村庄。
白日便是点了蜡烛,光线也昏暗得厉害,沈舒推开一条窗缝往外看去,雨水哗啦啦的砸在地面,四处都积了水洼。
这样的路无疑难走,是个人都懂得避一避,沈舒不由蹙起剑眉,心说刘敬和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然而没过多久,一阵猛烈的拍门声高过雨声,带着几分催促和狂躁,使得沈舒放下了心。
一开门,外头站着的果然是刘敬和,浑身上下皆湿透了,手里的油纸伞都被狂风吹得伞柄脱离了伞面,活似一只落汤鸡。
他乍一进门,就挟着一股寒意直往沈舒怀里拱,一边拱一边嘴里还埋怨道:“行到半路下了好大的雨,真不知这鬼天气是怎么回事?舒舒,好舒舒,快让我抱一下暖和暖和。”
沈舒一根手指都没让他挨着,避开了他的手,侧过身子迎他进屋:“敬和哥快进来喝点热水,洗个热水澡,万一得了风寒可怎生是好?”
刘敬和纵然不满,却还是飞快奔向了房间里,拿了干净的衣服换上,喝了一碗沈舒临时煮的姜汤。
喝完,他双手捧着热碗,一坐下就跟河水泛滥似的,滔滔不绝:“我这几天在县里,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舒舒你是不知道,县里的物价又涨了,我险些没饭吃……那姓周的竟还敢笑话我,说我穷苦出身,何德何能配与他上一家私塾……”
沈舒安静听着,内心毫无波动,待他絮絮叨叨完毕,堪才问:“敬和哥,我让你买的启蒙书你买了没有?”
“买了买了。”说着,他便起身去房里拿出包袱,拿出包袱里的书籍给沈舒看,沈舒一瞧全是二手的,他冷眼睨向刘敬和,便见刘敬和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摸着鼻子心虚说道,“舒舒,你也晓得凡是跟读书沾点关系的都很贵,我看书局里的新书价格实在高昂,都不够买两本的,就从同窗那里买了一些。”
停了一停,他又殷勤的与沈舒捏肩,继续辩驳,“况且,回来的路上下了这么大的雨,我跑得太快,不慎跑丢了两本,也是情有可原,舒舒你应是不会怪我的吧?”
沈舒听他这么说,好气又好笑,他这是拿他当纯傻子?
他也是读过书的,书局里的书多少钱一本,他心里门清得很;即便下了这么大的雨,书也是装在包袱,怎会轻易跑丢?
随便想想都知道,他定是将买书的钱花在了旁处,见没法交差了,才从同窗那里买几本旧书籍过来试图搪塞他。
如今,钱花都花了,必是要不回来了,沈舒生气也没用,至多骂他几句出出气罢了。
思及此,沈舒突然懒得费那个唇舌与他计较,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骂他没用,得来日拾得时机让他知道利害才行,目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代他做。
眼见刘敬和愈来愈坐立不安,眼神似烛光游离,沈舒不动声色,浅浅一笑:“敬和哥,我怎么会怪罪你呢?你冒着这么大的雨为我送书来,我已是高兴都来不及,只是前两日我为了办学堂,送了一些钱出去,身上所剩无几。”
刘敬和一听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连追问:“怎么办学堂还要送钱?舒舒,你花了多少?”
沈舒掩眸解释:“没花多少,应是有半两银左右吧。”
其实半两银已是不少,是寻常人家一个多月的开销,但于动不动花好几两银的刘敬和来说却是有些不够看,是以他松了口气,特意卖了个好:“无妨,是舒舒的钱,舒舒想花多少就花多少。”
继而,他又做出为难的样子,踌躇着说:“只是,近来县城物价上涨,我也用了个空……舒舒,你不妨从祖产里挪用一些,先应应急?”
沈舒立刻严辞拒绝,不仅拒绝,他还骂了他一顿,骂他老是盯着祖产,实在是没出息。
刘敬和厚着脸皮辩解:“舒舒,说一千道一万,这日子咱们总该过下去吧。”
没有钱怎么过日子?
又怎么从中捞油水?
沈舒却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笑了一笑,起身把做好的野香菇酱拿了出来,交给刘敬和:“敬和哥,你猜我为你做了什么?”
“什么?”
“我从表姑那儿学了点手艺,给你做了点肉酱。”
嚯?
肉酱?
刘敬和心中一动,忙不迭从椅子站起来,凑近去看。
灯火幽微之下,那滋滋红油里浸着的还真的像是肉呢。
只是,他感觉这肉酱的香味不太对头,一点不带腥味儿,反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刘敬和迟疑的看向沈舒,沈舒却不作解释,含笑递了筷子给他:“不如敬和哥尝尝?”
“嗯啊。”
刘敬和执起筷子,便夹了一些野香菇酱送入口中。
只品得那股独特的异香一触到舌尖就瞬间漫开,比之前闻到的还要香,然而那“肉”既不似瘦肉也不似肥肉,软软糯糯难以嚼烂,倒跟牛筋似的。
刘敬和连吃了好几口,才搁下筷子问:“舒舒,你这里面放的什么肉?”
“猪肉掺了一些猪皮。”沈舒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刘敬和又问:“那怎么一点肉味都没有?”
沈舒搪塞:“哦,约莫是我反复去腥,去过头了罢。”
“……”
行吧。
沈舒鲜少下过厨,以往沈大同在时,都是沈大同在做;他能把肉酱做到这个份儿上,可以了。
刘敬和道:“那我带一罐去私塾。”
沈舒将另外几罐也拿了出来,“敬和哥全都带上吧。”
这几罐“肉酱”份量不轻,装到包袱里得有几斤重,刘敬和私心里并不想带着这么重的包袱,走那么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