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面当村长(147)
说来也怪,那卖黄豆的老板是个外地人,有心想狠宰平梁村一笔,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他就改了口,说愿意以原来的价钱把黄豆卖给他们。
沈舒自然不会蠢到认为对方是善心大发,看他们做生意辛苦,这才甘愿以原价卖,他看向经过长达半个月的休养身体已经痊愈的某人,迟疑问:“你弄的?”
顾怀瑾正在指导沈小萁的书法,矫正沈小萁的坐姿和手势,让他练落笔和悬腕,闻言头也不抬,任自己含笑的嗓音飘了过来:“怎会?”
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着实让人怀疑他到底把话听进去了没有。
然而,沈舒却毋需他回答得有多认真,心底跟明镜一样,他先是道了谢,然后才略带几分倔犟地说道:“不过,这些事你以后不要帮我了,我自己能处理好。”
顾怀瑾堪才侧眸看过来,薄唇噙着浅浅的弧度,“含璋,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我觉得我们二人之间,不必算得这么明白。”
沈舒抿了抿嘴唇,道:“不算明白,怎么还得清楚?”
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无论是生活上还是感情上,总倾向于自己多付出一点,才能心安理得。
顾怀瑾却失笑道:“还不清楚就不还,总归我不会以此为筹码,向你索取些什么……”
停了一下,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改口道,“不对,我倒是真有一桩想要的,你若实在觉得欠我良多,干脆给我做王妃抵债?”
沈舒霎时脸涨得通红,羞恼瞪他一眼:“当着小孩儿的面,你又瞎说!”
沈小萁昂起了头,包子脸上满是好奇,问:“顾伯伯,王妃是什么?”
霎时,沈舒大囧,立刻用眼神警告顾怀瑾别乱说话,以免教坏小朋友。
顾怀瑾却低低一笑,意味深长地答道:“王妃是喜欢的人的意思,对吧,含璋?”
“!”
沈小萁遂看向沈舒,一脸的求知欲,想知道顾怀瑾说得对不对。
沈舒耳根发热,逐渐沁出一抹血色,顶着顾怀瑾炙热的视线,不大自然地避开了视线,“嗯,是这个意思。”
“哦。”沈小萁懂了,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得弯成月牙,“那夫子也是小萁的王妃,小萁是娘亲的王妃。”
沈舒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把捂住了额,埋怨地瞪向顾怀瑾——
得,还是把小孩子给教坏了!
*
至下午,沈舒睡了个安神觉,一觉醒来天色不早,他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掀帘出去,就见顾怀瑾在堂里洗菜叶子。
那双洗菜叶子的大手被严冬的冷水冻得通红,劲瘦的手背上青筋突兀纵横,一片片翠绿的白菜叶子被他的洗得干干净净,这画面怎么瞧怎么铁血柔情。
沈舒不禁脱口而出道:“顾怀瑾,你洗菜掺热水了吗?”
顾怀瑾抬眸望他,薄唇一勾,“醒了?无妨,我不怕冷。”
别看他一双手冻得红通通的,实际上顾怀瑾并未觉得有多么难受,再冷的水从井里打起来也带点温度,比他打仗时碰的那些冷兵刃要好得多。
沈舒走了过去,欲帮他洗白菜,道:“一会儿吃完饭,手上抹点油吧,免得皮肤皲裂。”
顾怀瑾含笑宴宴:“好,你替我抹。”
对于这些能够触碰到心上人的机会,顾怀瑾向来不舍得错过。
紧接着,沈舒问:“小萁呢?”
“在小房里。”顾怀瑾道,“我让人给他做了个矮案几,就着他的身高,方便练字。”
沈舒正要进去看,就听得顾怀瑾说:“周家派了个人过来,说要见你,我看你睡得不错,故而打发他站在院内,含璋你可要一见?”
沈舒眼皮子一跳,连问:“他几时来的?”
顾怀瑾答:“约莫你才睡着那会儿,应是未时中。”
沈舒眼皮子跳得更狠,未时中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他竟然让周家人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
不待仔细思考,沈舒匆匆踏出门槛,就见周蔚缩着个脖子像一只鹌鹑迎风站在院中央,他看到沈舒出来,眼睛唰地一亮,如同看到救星般——
“沈大官人,你醒了。”周蔚满脸堆笑,快步迎上来道,“我家老爷派我过来请你去县里小聚,我听顾公子说你睡着了,也不敢打扰……”
沈舒忙将人请到屋内喝杯热茶祛祛寒,生怕自己担上发达傲慢之嫌,落得个苛待生意伙伴的名声。
然而,那茶是顾怀瑾倒的,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的望来,优雅从容地将茶水放到他的手上,周蔚一对上顾怀瑾的眼,就忍不住抖了个激灵,他原本想卖一波惨,来赚取沈舒的同情心,好顺利完成周老爷交代办的事儿,但这会儿他的舌头就跟打结了似的,不仅不敢卖惨裹挟沈舒,还把态度放得极低,卑微的请沈舒去县里。
沈舒闻了周蔚来的目的,却是摇了摇头:“抱歉周管事,这铺子的生意不单是我一个人在做,而是整个平梁村在做,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想以现在黄豆酱发展的势头,平梁村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把到手的利益拱手相让。”
周蔚心里明白,别说平梁村村民了,是他他也不会愿意把这天大的好处分出去,只能说周老爷千般英明万般狡猾,最后到底还是败在了一个“贪”字上,贪短期内的巨额利益,欲把黄豆酱炒成像菇肉酱一样的贵酱,却与沈舒的想法背离。
哎……
事已至此,周蔚也改变不了当前局势,只得问:“林家派人来找过沈大官人吗?”
沈舒答:“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周蔚心里好受了许多,想来林家那边比周家更早的认命,林家主大抵是放弃了黄豆酱市场。
于是,周蔚只好回去了,将沈舒的话如实禀告周老爷。
周老爷纵然遗憾,但想到菌菇酱的生意已是如日中天,分出精力去做黄豆酱的生意未必对自己有好处,也不再执着。
*
时间悄然流逝,一眨眼来到腊八节,黄历上万事皆宜,钱袋再次鼓囊起来的张铁牛终于去箕斗村迎了亲,带着喜仗队一路敲锣打鼓,抬着花轿把人姑娘从箕斗村接了过来。
半个村子的人都往张家来了,沈舒也不例外,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挑了件颜色鲜亮的棉袍。
其实他应张家要求本可以做司仪,奈何穿来以后无父无母,属于福薄之人,不适合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于是婉拒了张家的邀请。
——人家一生只有一回的大事,总归是要大吉大利万全万福才好。
就算张家不介意,他也不愿坏了规矩,便只跟着沾沾喜气好了。
穿完衣服,沈舒又系了根新的发带,是前两天去县里买的。
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惹眼甚多,就听得顾怀瑾在身后说道:“含璋今日真是高兴,我竟一时分不清今日是张铁牛成亲,还是含璋成亲了。”
闻言,沈舒拢起眉头,朝身后看去,只见顾怀瑾一面含笑宴宴地说着话,一面慢条斯理地理着身上的褶皱,举手投足之间再是云淡风轻不过,但说出的话那叫一个不中听。
说来,这些时日顾怀瑾的脾性较之前好了许多,沈舒都快以为这具躯壳的芯子也换人了,不想这熟悉的味道一袭来,立刻打消了沈舒的猜想——
这厮又开始抽风!
确是顾怀瑾本人无疑。
沈舒不禁问:“顾怀瑾,你一大早在阴阳怪气些什么?铁牛哥成亲,我自然是高兴的。”
顾怀瑾眉眼深深地看他,“那日含璋你醉酒,他同你表白,我若是不回来,或许今日成亲的便是你们二人?”
沈舒瞬间哑然,不自觉蹙起眉宇,想了想,道:“不大可能。”
固然当时他心意缭乱,如无头丝缕,对张铁牛说出的“搭伙过日子”的想法很是心动,但他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憧憬“搭伙过日子”的人。
在他看来,没有爱情的婚姻毫无意义,婚姻的本质应该是“狭小天地,你我二人,两不相负,互相扶持”,不能跟凑合、将就、搭伙……等词有任何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