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的黑历史(64)
靖王不是那等会随意迁怒旁人之人,当即挥了挥手,示意人送老太医回去。
老太医走后,他才问向千香:“你家小少爷平时都是吃的什么药?药还剩多少?”
千香没说药是什么药,只说:“这两日小少爷发作得频繁,药已经不多了。”
“你把药方写一份,本王着人去太医院配药。”靖王低头看着床上的人,目光沉得宛如深渊,说话的声音也全然没了女子之气,令得威严更重,“此后小少爷若再吐血,必须告知本王,不得有任何隐瞒。”
千香应是。
太医都拿江衍的毒没办法,宛妃等人继续呆着也无用。
很快,宛妃和她的人都走了,秦非川则在千香把药方誊抄一份交给靖王后,细细看了药方,将其记在心中,方才告退。
他的告退没有引起靖王半分关注。
只千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将他刚刚的异状记下,准备等自家小少爷醒了,再将此事说出来。
不相干的人都走了,靖王坐在床边,久久地凝视着床上仍旧昏睡不醒的人。
过了许久,前去太医院配药的人都捧着一摞药包回来了,他在千香的指点下亲自给江衍喂了药,又吩咐日后小少爷一切入口之物,须得再三验毒,这才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江衍醒了。
千香扶着人坐起来,先给喂了杯热茶,等人慢慢缓过来,才呈上刚做的药膳。
看江衍好似没什么胃口,药膳吃了几勺就没再动,她也没劝,只把先前秦非川的动作和宛妃、靖王的反应一并说了出来,等自家小少爷指示。
果然,江衍慢慢道:“秦非川不对劲。他今日在我面前故作愚笨,定是有什么缘故,且还是和靖王无关的缘故。去查。”
千香道:“查他近日的行踪吗?”
江衍道:“查他在给靖王当幕僚之前,结识的都是哪些人,去的都是什么地方。”又道,“宛妃给我喝的茶里有毒。这个也要查。”
听到后半句,千香心想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若非茶里无毒,小少爷绝不可能发作得那么快,血也吐得那么多。于是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马上就让人去查。”
说完话,江衍主动地又吃了几勺药膳,由千香给他擦了脸,疲惫地再度睡去。
看他睡下,千香让靖王留下的几个宫女在旁看着,便独自一人出了偏殿,去处理江衍让她查人的事。
……
千香回来的时候,正是月上柳梢头。
她还没进入偏殿,迎面就见她家小少爷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一手端着茶盏,一手则持着棋子,神容淡淡的,在和靖王下棋。
今晚的靖王没再穿裙子。
他也换了男装,长发束起,没再以妆容掩饰的脸俊美非凡,有种刀刻般的锋锐。此时的他微微垂眸,认真地看着棋盘,似乎是在思索下一步棋要走哪里。
千香默不作声地行了礼,转手将带回来的纸条往袖子里再塞了塞,才在江衍身后候着。
不多时,一局棋以靖王主动认输而告终。
江衍喝了口茶,缓解晚风带来的凉意,道:“时候不早了,靖王再不出宫,宫里就要下钥了。”
靖王道:“无妨,本王用过晚膳再走。”
江衍摇了摇头,手撑在桌上慢慢起身,身躯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靖王看着,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触手是皮包骨头的瘦弱,手掌触碰着,竟感到有些硌手。
靖王皱了皱眉。
他中毒至今不过半月,原本还是偶尔发作,最近却是频频吐血,瘦得身上都快没几两肉了。
“你……”
说出这么个字后,靖王住了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
江衍站稳了,抬头看过去:“臣怎么了?”
第71章 贵相8
月光似水。
身躯单薄的少年立在树下阴影里, 斑驳月光笼罩在他身侧,将他一身月白映衬得愈发纯净,犹如一汪清澈海水, 干净到不行。
这样的干净令得靖王坚定了不能将花茶有毒之时说与他听的心思, 哑然片刻,才道:“……没事, 时候不早了,你吃完药好好休息, 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于是那少年微微含身, 月光因他的动作轻轻一晃, 那一汪蓝便也随之一漾,漾开人心里那一片隐秘悸动,终于明明白白地被触动开来。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
明明长得和他姐姐一模一样, 可他却带来他姐姐所不能给的那种想要亲近的冲动。
那种想要拥他入怀,想要拥有他,占有他,让他永远只能看着自己, 让他嘴里永远只能叫自己的名字,让他到死都要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欲望的冲动。
那种无法宣之于口的难言的、隐晦的冲动。
压抑许久的冲动在升腾,在发酵, 可无论如何也不得脱离掌控的牢笼。只能听对方慢慢说道:“恭送靖王。”
靖王望着这个恨不得能将其揉进骨子里的人,默然点头,没有多留,转身便走。
却是走时顿住脚步, 没回头,只背对着他道:“你不必这么见外。你以后可以直接唤本王的名字。”
江衍道:“靖秋吗?”
如是这般,简简单单三个字,再平常不过,却叫心头的那片悸动陡的扩大,完全不受控制一般,飞快窜至四肢百骸,骨骼血肉,然后百川归海地回到最初的地方,在那里深深扎根,结下一根永远都无法拔出的情丝。
情丝难缠,难解,难拔除。
细细感受着心中的悸动,靖王反应稍慢地道:“……嗯。”
江衍轻轻笑了笑:“靖王,此举不妥。”
靖王闻言,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他,便听他继续说道:“直呼名字之举,不可在人前做,会给靖王带来麻烦的。”
“那你不要在人前做。”
“可以。”身后那人好似又笑了,声音轻轻,顺着风传进他耳里,“靖秋回府路上小心。”
“……会的。”
耳朵不自知地发红,又热又烫,他握了握拳,终于抬脚离开。
江衍目送他回了正殿,就没继续在外停留,被千香扶进了偏殿里歇着。
恰巧药膳被送来,江衍吃了一半,就放着没动了。千香着人把桌子收拾好,等人都退出去了,门窗紧闭,万籁俱寂,她才将袖子里的纸条取出,交到他手里。
她道:“小少爷,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秦非川是宛妃举荐给靖王的。在他进京给靖王当幕僚之前,曾定居西南,是当地有名的儒士,结识的也多是文人墨客,没有什么特别之人。”
江衍没回应,只看着纸条里的寥寥数语。
千香接着道:“茶里的毒暂且还没查出是谁下的。”
江衍道:“怎么回事?”
千香道:“经手那壶茶的人太多,万春宫里的人谁都有可能往茶中下毒。”
那壶花茶,在江衍和靖王一同去正殿的时候是没有的。
那茶是在他们去看三皇子的那段时间里,由哪位宫女冲泡了,然后放到桌上,期间有没有被什么人触碰,这点很是难查。
因为当时留在正殿里的宫人不少,各自都有各自的事要做,没谁会一个劲儿地盯着其余人的动作,所以饶是千香特意等了一个白天,她的人也没能查出到底是谁往茶中下毒。
要说有嫌疑,那真切是整个万春宫里的人都有嫌疑。
包括靖王在内,这里的人没谁是清白的。
小少爷交代给自己的事没做好,千香也不多说,径直跪下:“奴婢办事不利,请小少爷责罚。”
此时江衍已经看完纸条上的内容。
他抬手把纸条放蜡烛上烧了,也没说罚不罚,只说:“下毒之事不要再查了。秦非川弟弟,这个人给我查清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秦不山,应当是他的软肋无疑。”
千香应是。
等服侍江衍睡下了,她立即出去,安排人去查秦不山。
有关秦不山此人的消息很多,千香的人精简再精简,也还是写满一整张纸,于清晨时分送到了她的手里。
她在江衍起来后,把纸张呈给他看。
要说秦不山此人,在京城里很是闻名遐迩。
概因这秦不山和他兄长完全不同,他兄长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幕僚谋士,是靖王府的一个象征,时人提起他兄长,无不都是赞赏有加,敬佩有加。可秦不山不同,他是和秦非川正正相反的不学无术,从小偷鸡摸狗,极其的讨人嫌。
尤其最近几年,他兄长拖家带口地从西南来到京城给靖王当幕僚,他也顺带算是半个靖王府的人。身后有靖王府这么一座大靠山,他在京中可谓是横行无忌、肆意妄为,做尽了纨绔子弟喜好做的事,什么欺男霸女,恃强凌弱,即便惹出事来,也每每都有他兄长给他擦屁股。
他从始至终都不学好,秦非川私下教训他不知多少次,他也毫不在意,转头更加得寸进尺,气得秦非川把他往死里抽,最后却也还是得捏着鼻子给他善后。
如此看来,秦不山就是个恶霸,比那些真正的出身世家贵族的纨绔子弟还要更加让平民百姓们畏惧。
是以,江衍先前的猜想是正确的,秦不山确实是秦非川的软肋。
如若不是软肋,早在数年前,秦不山闹出个强.暴民女之事,他就该将秦不山给送回西南,而不是让人继续留在京城,放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于是在江衍用过今日第一回药膳,坐在老地方看书时,听千香说靖王来了,他行礼过后,开口便道:“靖秋对秦不山了解多少?”
靖王刚要把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递给他,闻言一愣:“秦不山?秦非川那个混账弟弟?”
江衍说:“嗯,是他。”
靖王说:“不了解,只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常拿靖王府当挡箭牌,臭名昭著。”
江衍说:“这样啊。”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人?”靖王说着,将背在身后的手摆到他眼前,手里握着的赫然是串冰糖葫芦,“本……我进宫前在路边看到这个,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天还不热,清晨更是微凉,他拿着这串糖葫芦一路骑马进宫,裹在外头的糖衣居然也没化。
江衍看着那红艳艳的山楂,扬唇轻轻笑了:“你拿着这东西,能去上朝?”
靖王摇头:“他们以为我是女子,从不让我上朝。”
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外戚不得干政,他即便以女子之身博了个王爵,在别人眼中也还是女眷之流,照样不能上朝。
不上朝,那自然每日想什么时候进宫就什么时候进宫,父皇也说不得他。
江衍道:“那你还每天进宫?”
靖王道:“做给别人看的。”
江衍问:“做给谁看?”
靖王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江衍没说话,只又笑了笑。
他抬手接了冰糖葫芦,没有立即吃,而是谨慎地问了系统:“我能吃吗?”
系统说:“吃一两颗是没有关系的。”
江衍问:“有毒吗?”
系统再三检测了,才答道:“没毒,宿主放心吃吧。”
于是江衍就吃了。
他夜里睡得好,今晨精神也好,神采奕奕、唇红齿白,雪白的牙齿咬上山楂,先咬掉外面的一点糖衣,在嘴里含化了,甜意沿着喉咙进入胃里,掩去了药膳残留的淡淡苦涩。
他抿了抿唇,舌尖伸出少许,舔去略显黏腻的糖渍,才重新咬上山楂,把一整颗咬进嘴里,顶得一侧腮帮子鼓起来,看得靖王想伸指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