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的黑历史(38)
江衍没动,也没回应,就那样淡然着看他。
银丝边眼镜下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平淡——
“周舶。”
他手中动作没停,嘴唇却停下了。
他头埋在江衍的肩窝处,发痒的牙齿恨不能死死咬上去,好在这人身上留下个怎样都无法消除的印迹,用来昭示自己的所有权。最后却也只能咬着牙说道:“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爱你,你和我做.爱好不好,周舶,好不好?”
江衍还是没说话,反光的镜片下,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平淡。
许笙沉默一瞬,抬手把他眼镜摘掉。
眼镜一摘,再仔细看他神情,许笙发现他果然不是没有动容的。
甚至于,他眼神沉得很,灯光都无法照亮,饶是许笙都没法看透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管他是什么意思!
许笙咬牙切齿地想,都这个时候了,还坚持人设不崩,这人怎么就这么让人牙痒痒呢。
正当许笙要就着先前的暂停继续下去,“叩叩”两声,有人敲门。
“哥。”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周昀的声音,“哥,你睡了吗,我有点难受,你叫医生来给我检查,行吗?”
江衍的目光从许笙脸上转移到那扇反锁的门上。
他没说话,也没有挣扎着要起身,就维持着被压在床上的姿势,定定地看着那扇门。
许笙也转头看了过去。
就听门外的周昀又敲了敲门,能听出她声音开始有些急躁了:“哥,哥你睡着了吗?哥你开门啊,我难受。”
江衍不出声。
许笙也不动。
周昀继续敲门,这回声音里几乎带上了哭腔:“哥,你开开门啊,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哥你开门给我叫医生啊,哥……”
紧接着“扑通”一声,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周昀的话戛然而止。
再然后是“噔噔噔”的高跟鞋声和推重物的声音,应该是周昀把门边的装饰物给撞倒,现在正在把东西推回原位。
等把东西推回去了,她继续敲门,边哭边说:“哥,你开门,我快死了,我快死了啊哥,哥你忍心看着我死吗,哥……”
确定此时的周昀是第二人格,江衍抬了抬下颚,示意他要起来。
许笙见了,不甘不愿地松手,把他睡衣整理好,确定让人看不出什么,才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
江衍摸了摸脖子,想起上回光是一个牙印,就惹得周昀发疯,这回要是被她看到吻痕,指不定又要怎么闹。于是把卧室里的大灯按灭,开了壁灯,又通过终端把外面走廊上的大灯给关掉,同样只开了光线昏黄的壁灯,这才去开门。
他刚开锁,还没转动把手,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穿着红色旗袍的周昀像一枚炮弹一样冲进他怀里。
跟在周昀身边的女佣们低下头,齐齐往后退了退,和听到动静出来的周端一同喊了声周爷。
江衍颔首,转而看向怀中的周昀。
“哥,我好难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她委屈地哽咽着,满脸泪水,浑身发抖,哭得可怜极了,脖子和攥着他衣服的手上却有根根青筋凸显出来,显然她正压制着什么,“哥,你带我去看医生,我才十八岁,我这么年轻,我不想死。”
江衍没有回答,仔细看了看她。
通过对微表情等一系列的观察,确定她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而是在压制着怒气,他双手钳制住她的手臂,让许笙给她注射镇静剂。
不料现在的许笙药效发作,力气有些控制不住,怕自己一个没注意伤了周昀,只好交给周端。
周端接了注射器,干脆利落地给周昀进行注射。
颤抖着的周昀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这平静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不等镇静剂注射完毕,她剧烈地挣扎起来,惊得周端手一抖,针尖险些断掉。
江衍眉一皱,双手加大力气,让她再挣扎不动。
周端继续注射。
周昀没法动,又被强行镇定,刚刚还哭得可怜兮兮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声音也是陡的变得尖利,望向许笙的目光里满是厌恶和仇恨:“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人,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
没人理她。
她又说:“这个人,这个男人,哥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我嫂子怎么办,你把我嫂子当成什么,你居然让这个男人上你的床,你让我嫂子怎么办?!”
还是没人说话。
只江衍想,原来他和许笙之间真的太暧昧了,连她都看出来了。
镇静剂注射完毕。
周端收手,江衍也松了力道,没了力气的周昀一下子瘫软在地。
她没了力气,抬不动手臂,够不到江衍的衣角,只好够他的裤腿。她手指死死地攥着那点衣料,仰头看了看许笙,又看向江衍,厌恶地说:“哥,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才和嫂子结婚几天啊,你就背着她出轨,还是和一个男人……你根本不配做周家人!”
本就不敢出声的佣人们当即更加不敢出声。
周端和许笙也噤声。
江衍没有蹲下,就那样站着看周昀。
以一种她从没见过的神态,高高在上的,垂头看着她。
“清醒点吧,周昀。”他淡淡地道,“你嫂子死了十年了,你没必要一直拿她当挡箭牌。”
周昀一愣,刚要说话,就听他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嫂子死在你前头,是因为她被注射了双份的毒品。”
说到这里,他弯下腰,声音又轻又淡:“你嫂子为什么会被注射双份的毒品?难道不是因为你答应和他们合作,还同意让他们轮.奸你嫂子,他们才放你一马,然后你就让人把你的那份毒品给了你嫂子,眼睁睁看着你嫂子死在你面前,你一滴眼泪都没掉……周昀,你在我面前做戏这么多年,不就是怕我查到这个?”
说完,直起身,示意周端去把一份有关当年魏静舒出事的调查文件拿来。
周端领命去了。
周昀则愣愣地瘫坐在地,表情呆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完了。
她想,完了,十年了,真的完了。
等周端拿来文件,江衍捡重要的念了几句,听得周昀面色发白,嘴唇都被牙齿咬破。
“调查显示,你所说的在给你嫂子注射毒品时,那个被你嫂子给杀死的人,其实是你杀的。”江衍表情异常平静,“你捅了他十二刀,刀刀致命,然后把指纹擦掉,把刀塞你嫂子手里,跟我们说人是你嫂子杀的。你以为十二刀,那个人该死了,可是很遗憾,他命大,活下来了。”
作为当时唯一没能逃脱的和绑架案有关的凶手,周舶顶着压力,没把人交给警方,而是花了大价钱把人救醒,从人口中听了一出和周昀说的完全不同的真相。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周舶明知自己的妹妹背叛了自己和妻子,又装疯卖傻地混淆人视线,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是受害者,他却还是选择引而不发,于暗中悄悄布置,直到如今,整整十年,终于要收手了。
他太孤单了。
孤单到,即便和魏静舒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他也要为她报仇,让害过她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只因当年魏静舒给予过他一份温暖,那温暖让他终生都无法忘怀。
江衍轻轻叹息一声,手一松,文件掉到周昀面前。
周昀僵硬片刻,伸手捡起文件,一页页地看。
每看一页,她面色就惨白一分。
等看到最后,她双眼含泪,却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她手指不自觉地慢慢攥紧,把那些纸张攥皱,好像这样做,当年她的所作所为就不会被人发现,她永远还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周昀,她永远还是那个能让人疼惜的周昀。
她永远还是那个,让周舶把她当眼珠子爱护的周昀。
“你……你早就知道……”
她抬头看向江衍,目光里带着哀求和一丝希冀:“你早就知道,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
为什么十年前不说?
为什么十年前不告诉魏家人?
为什么十年前保住了她,把她养到现在?
“你可是我周舶的妹妹。”江衍俯身,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动作温柔又爱怜,却让周昀感到如同行走在悬崖上,动辄就是粉身碎骨,浑身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你是我妹妹,我怎么能送你去死呢。”
听了这话,她弯下去的脊背稍稍抬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又说:“你担惊受怕十年,装疯十年,周昀,其实我一直没有和你说,看你演戏,我看得很高兴。相信你嫂子在天之灵,也会看得很高兴。”
周昀身体瞬间软了下去。
江衍收回手,淡淡道:“我本来不想这么早揭穿的,是你演过头了。我和谁在一起,男人还是女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乖乖当我的妹妹,乖乖装疯,这不是很好?”
结果偏要表现出对兄长的占有欲,阻挠兄长的感情,一个劲儿地强调十年前的事,把人对她最后的一点怜悯消磨掉,然后撕烂伪装,说破事实的真相。
这又是何必呢?
“周端,”江衍吩咐道,“把她送去疗养院吧,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周端应是。
他让佣人去喊两个保镖来,弯腰架起瘫软的周昀,往楼下走去。
然后不出所料,周昀又开始挣扎起来。
可她还是没有力气,即便对周端又捶又打,也跟挠痒痒似的,没能让他的脚步停留一秒。她只好继续哭,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狼狈极了:“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哥,别把我送去疗养院,我没病,我也没疯,我都是装的,哥,求你了哥,哥我不会再犯错了,哥……”
江衍单手扶着三楼栏杆,另只手拿着才点燃的烟斗,淡漠地望着她。
离得太远,光线又暗,周昀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能再接再励地哭:“哥,我求你了,我有罪,我会给嫂子赎罪,我求求你,别送我去疗养院,我真的会疯的,哥……”
“哥,我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哥,让周端放我下来,我不想离开你,哥……”
“哥,我求求你了……”
“哥……”
周昀的哭声渐渐远去。
烟气缭绕而上,很快又散去。
那些陈年旧事,好的,坏的,美妙的,悲伤的,仿佛都在此刻尽数化为烟气中的一员,不用风吹,它们自己就能消散,从此再也不用回顾那些破碎的往事和故人,只要拨开这片烟雾,抬眼就能见到光。
光在明处,照亮暗处的他。
他向往光,并且也渴求光。
如今有光带着温暖而来,他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
光影模糊间,站在背光处的江衍磕了磕烟斗,转手递给一个佣人,看了眼快要坚持不住的许笙:“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卧室。
佣人们默不作声地把地上的文件注射器等收拾干净,沾了周昀眼泪的地板也拖了两遍,这才分别去休息,期间没一个人敢说话的。
整个周家,一片寂静。
不过那被反锁的卧室里,成功送走周昀的两人没能寂静下去。
再度被压到床上的江衍没有抗拒,也没有顺从,只看着身上的人,问道:“怎么就中了药了?美人计?”
许笙眼睛已经红了,欲望在沸腾,他连说话都是在崩着劲儿的:“什么美人计……女人在我眼中都是一个样儿,周舶,我心里只有你,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