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小可怜(181)
牵跃给顾玠找了件大氅,连脚下踏的靴子里都有层厚厚的绒毛。
白日跟众叔伯和兄弟间互相拜访了一通,吃过晚饭,一大家子出了门,到半路跟徐家汇和。
今夜像他们一样出门的有不少人,长街上灯火通明,有表演节目的,有猜灯谜的,有说书的。长辈们跟长辈们一起,小辈们跟小辈们一起。
顾玠一下马车,身边就围上了许多人。他左手边是顾朴生,右边则被徐连见缝插针,挤上来了。
一行人中徐连的武功是最好的,因此大家也就没有太多争议。
福安城中今夜的热闹对于顾玠和徐连来说,都一样的新鲜。
而对于顾家其他的小辈来说,简直如数家珍,就连摆摊的小贩有多少位,他们都能说出个大概。因此他们在照顾顾玠的时候,顺便也给徐连照顾到了,一条街才走了没多久,两个人的手上就拿满了东西。
徐连力气大,把顾玠手里的都抱了过去。
最后实在抱不动了,才交由身后的小厮分担。
程术邀请大家去的延庆楼也在这条街上,有不少官宦人家在这里包了场席。
对于延庆楼来说,这也是它们一年中最赚钱的时候。
三楼,凌珩喝得满面醺醉,身边的友人担心不已。
“不就是个男人吗?你堂堂世子,想要什么人都可以,何必要吊在一棵树上?”
“你、你不懂,子歇他跟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也对,我看他就是离不开男人,整天……”
“不许你说他的坏话!”
凌珩哐啷砸掉了酒壶,声音喊得非常高,可脸上早就是鼻涕眼泪一团糟。
明明夏日里,他们还在一起看荷花,甚至于子歇这个字,都是他亲自为对方取的,怎么才几个月,他跟子歇之间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凌珩又颓然地坐了下来,拿过另一瓶没有开封的酒灌了下去。
友人见他如此伤心,也没有跟对方计较,等凌珩喝得神识不清了时,叫了人将对方送回去。他当初就说过,那个子歇就是个祸害,可凌珩偏偏不听。
这友人姓王,单名鹤,字居野。
王鹤出门的时候,余光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循着望过去,赫然就是刚才凌珩口中提到的人。再看他身边,竟然是尚书之子葛云生跟八皇子程衍,乍一看是三人同行,可仔细再看,葛云生跟八皇子都是在围着对方讲话。
“有辱斯文!”
王鹤气得甩了甩袖子,当下就离开了延庆楼。
那边葛云生跟程衍正在猜字谜,猜着猜着,既是有好胜心,也是想在官洄面前表现一番,都十分积极。
“这回是我猜对了吧?”
“应该是我,子歇你说呢?”
葛云生见官洄原本高高兴兴的,突然情绪就低落下来,连忙问道:“子歇,你怎么了?”
官洄的目光从楼下大厅收回,当着葛云生和程衍的面摇摇头。
“没什么,我们继续猜吧。”
他在强颜欢笑,葛云生和程衍也顾不上什么字谜不字迷的了,后者更是同样向大厅看了一眼,就见王鹤正指挥着人将凌珩抬上马车。
要不是凌珩,他跟子歇也不会相识。可王鹤那人实在可恶,不仅一直看不上子歇,还经常暗地里欺负对方。要不是有凌珩纵容,子歇也不会被逼得离开凌府。
程衍想起那日碰到官洄,对方凄惨的样子,眼中就是一阵寒气。
他倒是忘了,还有一个人没收拾。
葛云生也从程衍的反应中注意到了王鹤,于是问官洄:“可是他惹你不高兴了?”
这么一问,官洄又连连摇起了头。
“不是,我只是想起以前,有些感概而已。”
葛云生也知道官洄从前跟凌珩交好,不过后来发生了些意外,导致凌珩不相信对方,为此伤了官洄的心。
就因为这,他跟凌珩的关系也渐渐疏远了。
“好了,不管是谁,都不要去管他们,我今天叫了一出戏,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我们去吧。”程衍跟葛云生换着法子安慰官洄,三个人很快就去了延庆楼的包厢中。
外面顾玠跟徐连也依旧在逛着,本来是几个兄弟都拥在身边,但街上人太多了,走着走着,大家就被冲散开来,最后只有徐连和顾朴生是还跟顾玠在一块的。
又一道人流涌来,顾朴生本想抓住顾玠,结果差了一步。倒是在右侧的徐连将顾玠的手腕抓牢了,还朝顾朴生说了一声放心。
“元琼,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先去那边等兄长他们吧。”
最初喊兄长,是因为这样称呼也很合适,现在喊兄长,则完全是出自徐连的私心了。因为顾玠也是这么喊的,就好像他是在以跟对方差不多的身份,去喊顾玠的家里人。
这会让他有一种跟顾玠很亲密的感觉。
“好。”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且每年都能听到家里人跟他描述街上的场景,但一切都不如亲身经历。
人挤着人,行动都非常困难。可与此同时,又让顾玠感觉到整个身体都是鲜活着的,不再是动不动就要吃药,不再是时刻担心会生病,会受伤。
回答徐连的时候,他的声调是难得扬着,充满兴高采烈的。
两个人挤了半天,总算是到了一处暂时能落脚又不拥挤的地方。
旁边有小贩在吆喝,抬目看去,就见对方是再在河灯。每盏河灯里面各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可以用来写自己的心愿。
顾玠等人少了一点后,跟徐连一起走了过去。
老板看到他们两人的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当下热情不已,还给他们推荐了不同的河灯。价钱由低到高,外观也是由低到高,最终顾玠跟徐连一人买了一个最贵的。
一年一度的事,左不过都是图个吉利。
老板看他二人如此爽快,更是喜笑颜开,连忙给他们收拾出空桌子来。
“纸笔已经准备好了,二位公子现在就可以写了,写好后放在灯心处。”
河灯虽然不过手掌大小,但做工却很精致。正中心不仅能放纸条,还放了一根细小的蜡烛。且蜡烛点燃以后,并不会烧到那张纸。
顾玠跟徐连分别执了笔伏案。
顾玠的心愿很简单,他希望自己能早点跟正常人一样,不让家里人再担心。
墨迹干了以后,他就将纸条放进了灯中,准备等会放到河里。看见徐连没有写完,站在一旁等了等,过了会儿才见他宝贝似的吹了吹刚写完的纸,瞥见自己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许了什么愿?”顾玠唇畔染笑。
“我希望你的身体能早点好起来。”
这倒是跟他不谋而合了,要不是纸条已经叠好放进去了,顾玠说不定会大方地扬起来给对方看看。这会儿他也只是说:“看来我们想得差不多,我也是这么写的。”
徐连看了眼顾玠的河灯,他其实许了两个愿望。
一个愿望就是他刚才说的,还有一个愿望……他希望能跟顾玠,更好一些。
两人等将灯点亮以后,就一起放到了水里。
不一会儿,承载着他们愿望的河灯就随水飘远了。顾玠的河灯跟徐连的河灯偶尔会因为水波,互相撞一撞,他们周围还有很多河灯也在互相碰撞着。
昨天在家中见面毕竟太匆忙,等将河灯放下后,顾玠就跟徐连沿着这条河一边走一边说话。徐连特意走在了里面,天黑,顾玠要是滑倒了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