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小可怜(154)
燕琅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胜券在握。
徐连的情况并不安稳,第二剂药喝下去后,又发了一身的冷汗。顾玠在旁边照料着,给他又换了一套衣服。
怕对方再出现什么问题,没有回到自己的床上,而是在他边上守着。
果不其然,半夜的时候,徐连又发起了高烧。
他是听到对方痛苦呻|吟的声音醒过来的,让保怀去喊了太医,又拧了条手巾搭在他的额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徐连的名字,防止对方魇住了。
太医来瞧过以后,施了针将他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并表示如果到明天早上烧退了的话,这一轮的危机就度过了。
顾玠没有再让对方离开,而是让太医暂时留在了自己的宫殿内。玉熙宫的空房很多,就算是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塞进来也没有问题。
这样醒来以后,顾玠也就没有什么睡意了。他替徐连重新盖好了被子,看了对方的脸良久,最后手轻轻碰了碰他脸上的伤疤。
——“秋娘已经把喜服都准备好了,过了今日,咱们就可以穿上了。”
——“按照习俗,成亲之前,你我是不应当见面的。”
——“咱们现在不用拘这些虚礼,而且我们天天都在一处,你让我不见你,岂不是太为难我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我担心……”
——“都准备妥当了,除非那些官兵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否则不会找到这个地方来的。对了,喜糖还没买,我现在就去,阿玠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对话在脑袋里不期然地响起,头沉沉发痛,令顾玠猝然收回了手。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说话,可直觉告诉他,跟徐连有关。
他在失去记忆前,跟徐连认识吗?
“殿下,时辰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徐公子这里有奴才守着就行。”
顾玠因着保怀的话回过神,他让对方推了自己到寝殿外间。
“说吧,今天都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回殿下,徐公子是……是燕琅在关外救回来的。”保怀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直接称呼了燕琅的名字,而没有加以后缀。
保怀白天领了顾玠的命后,就出宫亲自去调查了一番。
说来也巧,他找的人恰好跟丞相府的一名下人有点关系。那下人又好赌,于是保怀派去的人请他吃了顿酒,又慷慨地拿出银子给他还账,下人当即就跟他称兄道弟起来,再打听事情,就简单得多。
“其它事不知道,那丑奴被公子带回来后,三不五时地就会被关进刑室去,出来时身上往往都添着伤。前几日跟在刑室的兄弟喝酒时听他们提了一嘴,说是丑奴得罪了公子,被穿了琵琶骨吊在那里好几天。”
“因为什么?好像是……记不清了,公子好像是说了什么擅自行动啊之类的话。”
下人还以为对方是对丑奴好奇,喝过酒的关系,头脑也不太清楚,为了在刚结交的朋友面前卖弄,捡着自己知道的部分全部都说了。
他虽然在丞相府只是一名无足轻重的下人,可东得一点消息,西得一点消息,凑起来大概就把全貌拼得差不多了。
“你们公子这样对待丑奴,他都不会逃走吗?”
“逃不了。”下人得意地摆了摆手,“丑奴的性命都掌握在我们家公子的手上,他如何敢逃?”
他对于其中内情也知道得不多,可掌握性命的方法也不超过两种。
一种是用丑奴在意的人要挟他,另一种就是直接对他的性命产生威胁。听下人说,丑奴根本就没有任何亲属,那么这手段就只剩下了后者。
酒过三巡,发现从对方嘴里也撬不出更多的话,那人才作罢。
他并不怕下人醒来后告诉燕之山或者燕琅,毕竟身为下人,私自泄露主子的事,罪责更大。而且他得到的银子在还了债以后,也足够他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了,要是对方聪明的话,就会守口如瓶。
保怀不仅仅派出这么一个人打听,他还在跟燕琅一同回来的士兵那里旁敲侧击了一顿,得到的结果跟那名下人说得相差无几。
都是燕琅平时对别人的态度十分好,可对徐连,却出乎意料的残忍。
不过事不关己,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何况燕琅和徐连的身份相差太多,他们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徐连太不懂事,经常惹怒燕琅,所以才会遭至惩罚。
这些都是关于燕琅怎样对待徐连,真正让保怀匆忙赶回来要跟顾玠禀告的却是另一件事。
这次回京的士兵有很多,有跟燕琅关系好的,也有跟燕琅关系不好的。其中有个叫奚不言的就属于后者,他在关外的时候经常跟燕琅爆发争吵。
原本也只是随意打听,谁知派过去的人竟然听到了一宗辛秘。那就是每逢要打战的时候,燕琅都要在房间里准备半天,等一场仗结束,他又会第一时间回到房间。
奚不言觉得燕琅行事古怪,就暗中观察了一番,随后他发现了许多蹊跷。
比如不管打过多少次仗,燕琅事后都没有受一点伤——因为这,军营里还盛赞燕琅的功夫高,每次都毫发无损。可据奚不言观察,燕琅虽然没事,但跟在他身边的丑奴过后总会脸色不太正常。
再比如,打了胜仗以后,燕琅高兴归高兴,私底下对丑奴的态度更加恶劣,恨不得要将人往死里教训。然而他在教训完以后,又不会让人轻易死掉,还会耗费重金让大夫给丑奴重新治好。
渐渐地,奚不言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每次去打仗的,可能都不是燕琅,而是由丑奴代替。
他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主将,可主将一向对燕琅多有爱才之心,又加之燕琅平时很会做人,毫不意外,没有人相信他的揣测。甚至不久以后,军营里面还流传起了他因为嫉妒燕琅的功绩,就暗中抹黑对方的话来。
奚不言的个性同样高傲,他不屑跟旁人解释。这次若不是被问起,他也不可能会再说。
冒领军功,这件事的性质可就严重了。
保怀联系几方人调查到的信息,觉得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立即就赶回了宫。
这也是他为什么刚才说起燕琅,直接连名带姓地称呼了。
一个于社稷无功,还恶毒阴狠,甚至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救二殿下的人,不值得一声公子。
“我知道了,徐连今晚没有回去,燕家应该会派人找他,明日一早你去查一下,他们都嘱咐谁了,我有事情要安排。”
顾玠原本打算慢慢安排,把徐连要到自己身边来,可在看到对方身上那些伤以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燕琅那种心性的人,最好还是离远一点。如果就这么放徐连回去,说不定又会被关进所谓的刑室里面。不说对方救了自己,就说他好不容易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也不可能再让徐连去送死。
既然徐连孑然一身,直接让他留下来就好了。
至于其它方面,他会安排好的。
顾玠跟保怀交代完毕,又听见里头传来了一两道声响。应该是徐连睡得不安稳发出来的,顾玠给他重新换了一条手巾。
天快亮的时候,徐连的高烧终于退下去了。顾玠这才安心,躺回床上休息去了。
宫人都知道二殿下几乎一夜没睡,是以玉熙宫上下格外安静,毫不夸张地说,若是地上掉了根针都能听得见。
徐连在日头升起来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在发现自己处于陌生的环境时,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同时立刻从榻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