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小可怜(151)
这番话谁也找不出差错,只是燕琅听了总觉得顾玠是在敷衍他。
他原本对对方也没有多少兴趣,甚至这趟回来,是打算跟顾玠解除婚约的。可刚才看到顾玠,他就已经减弱了那个念头,现在再看对方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顾玠不愿意理他,他偏要让人为他心动,让他喜欢他。
燕琅更加摆出不谙世事的模样来,同时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骄纵之态。
“是我考虑不周,只是二殿下既然不能饮酒,可就欠了我一次,来日是要还回来的。”
换做是任何人,恐怕都会给燕琅这份面子,况且顾玠与他之间关系本就不一般。
可偏偏他摆出来的这份姿态顾玠并没有领会,反而是用温和的语气没有多少起伏地说着:“君臣有别,难道丞相平日便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很明显,顾玠不但没有顺着燕琅的话答应,反而是将问题上升到了一定高度。
要是他这话传扬出去,丞相府的声誉也会一落千丈。这个时代,若是哪家家教不好,旁人也是会退避三舍的。
顾玠一见到燕琅就很不喜欢他,他的身份也不会让他有委屈自己的可能。
就算两人定有婚约又如何?
顾玠说这话时声音不高不低,身边的人都能听得见,是以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燕琅被他这话说得脸都气红了不少,狠狠地瞪着顾玠。他长得好看,无论是做出什么表情其实也都是好看的,甚至让人想要包容,觉得他年纪小,难免就任性了些。
但顾玠只是越看越憎恶,那张姣好的脸他在眼中无异于修罗。
“燕公子,一会儿歌舞就要开场了,您赶快回到位子上去吧。”顾玠不喜欢燕琅,保怀也就不喜欢燕琅,虽看上去还是有笑容的,实际上眼睛里一片平静。
“二殿下不喜欢我便不喜欢我,何苦这般来说我,您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重要,若是传扬出去,我燕家今后也不能做人了!”
燕琅在离开之前,似嗔似怪地对顾玠说道。他这般情态落在他人眼中,冲散了先前顾玠那句话的严厉程度。
就连顾清濯在上面看到两人相处的模样,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初之所以定下燕琅,还有一层很重要的缘故,那就是对方的生辰八字跟顾玠的生辰八字十分契合。上回燕琅让人救了顾玠,从中就可以看出来卦象没有算错。
他笑着敬了燕之山一杯酒,燕之山起身,恭敬地饮完了。
燕琅回到座位以后,看着顾玠气得牙痒痒。
两人的婚约已经定下了十几年,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今年就可以拜堂成亲。他倒要看看,等他们成亲以后,顾玠还会不会对他这副面孔。
“丑奴,你眼睛瞎了,酒喝完了不知道给我倒一杯吗?”
“是。”
徐连早就做好了应对燕琅的准备,听到对方的话也没有意外。只是他给燕琅倒完酒起身的时候,身体却突然摆了摆,眼前也是一阵眩晕。
这是燕琅给他喂下的毒药的作用,算算时间,他应该要吃解药了,可今年的解药对方却迟迟没有给他。
毒药发作起来痛苦万分,像这样头脑眩晕已经是很轻的症状了,严重起来浑身犹如虫蚁啃咬,腹内也痛不欲生。
多少个夜晚,徐连都被折磨得面色煞白,哪怕用睡觉来麻痹自己也做不到。
看到他的情况,燕琅冷笑了一声。
“药效发作了?贱皮子就是贱皮子,不痛不知道要听话,今年你就多痛几个月,等我跟二殿下成婚以后,再给你解药吃。”
说完,燕琅就不再看徐连,任凭对方难受得已经在浑身冒着虚汗,周身不明显地发颤了。
他忙着自我表演,企图叫顾玠心怀愧疚,主动来跟他服软。只是他没有注意到,那位光风霁月的二殿下浅笑矜然,满目视线却只有他身后连头都不敢抬起,生怕被别人发现端倪的奴侍。
顾玠是第一个发现徐连情况不对劲的人,对方虽然一直都是低着头,但现在低得尤其多,且侧脸看上去已经煞白一片,下巴上还凝着一滴汗。
他的两只手更是垂在身侧,死死地握着,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不过,对方的这种异常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顾玠还没有叫保怀找个借口将徐连叫到其它地方,他看上去就已经好了。
他哪里知道,习武之人感觉敏锐,在发现他看过来的时候,徐连就强行用内力压下了蚀骨痛意。可他这么做,只会让毒药在过后发作得更厉害。
顾玠见徐连紧握着的两只手已经松开了,略略放心。
“保怀。”他偏了偏头,喊来保怀,在对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丞相府因为那莫须有的救命之情都得了那么多的赏赐,没道理他真正的救命恩人什么都没有。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经感觉到燕琅很不喜欢徐连了,既然不喜欢,人也就不必留在他那里。
不过该怎么把人要过来,还需要再做打算。首先一点,他要弄清楚徐连跟丞相府是什么关系,身后还有无牵绊,若是有的话,他一并给对方解决了就是。
“是,殿下。”保怀得了顾玠的命令,找了个机会就悄悄退了下去。
顾玠没有一直坐在这里,他看了一会儿节目后就有些倦了,顾清濯命人将他送了回去,让他晚上再出来玩。
临走的时候,顾玠又看了一眼徐连。恰巧对方也在看他,顾玠朝他笑了笑,就被宫人推着离开了。
他那一笑真如牡丹绽放,座中不少人都看呆了。
由于顾玠笑的时候刚好是对着燕琅的方向,对方以为他是对自己笑的,心里立刻有所得意起来。
只有徐连知道,顾玠究竟是对了谁。他脸上毁容的部分开始散发出灼烫来,让他回忆起燕琅将滚烫的茶水泼到脸上时的感受,然而这一刻,他却觉得脸上远比那时更热。
徐连情不自禁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当手指碰到那狰狞的伤疤时,他恍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样子,竟然也敢肖想那样的人。
徐连收回手,站在燕琅身后,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同时他对那毒药的压制也放开了,喉间一股腥甜立刻涌上来,又被他硬生生逼了下去。
顾玠回到玉熙宫以后,五公主怕他在席上没有吃得尽兴,还特地让人给他送来了几道菜来。
虽说皇子之间为了立储会有明争暗斗,但这些争斗并不涉及阴狠之事,更不会危及性命,因此也无需担心会有人在这些吃食上动手。顾玠只用了一半,另一半赏下去给宫人了。
保怀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想来当中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顾玠也没有着人去催,夜间的宴席开场时,他让秋棠推着自己准时去了。
燕琅又换了一身衣服,比起白天,更加精致。他看到顾玠过来,眼珠先是转了一圈,并不主动过去,反倒是跟其他人小声说起了话。
徐连跟在他身后一天,所用过的东西也无非是午间休憩时吃过的几块糕点与一盏茶,又有毒药的折磨,浑身早已疲惫不堪。
在燕琅说到京中有哪些好玩的,让对方务必带着自己去瞧瞧时,他的身体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幅度摇摆了一下。随即又强自撑着,单膝支持不住地半跪在地上道:“请主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