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俱灰后他终于爱我(99)
“您在阿罗哈州定居多少年了?”林殊试探着问。
苏清敏数了数,答说:“快十年了。”
果然,苏清敏出国和苏家无关,苏家那套“两年前苏清敏来寻亲,苏家把苏清敏送出国躲藏”的说辞是假的。
“您是怎么回到苏家的?”林殊问。
苏清敏没立刻答话,表情为难,似是不知如何回答,过了良久才道:“我已经和苏家断绝关系,是秦渝池找到苏家去,再联系我,我才暂时回了B市。”
断绝关系?
林殊有些惊讶。
苏清敏稍作回忆,解释说:
“初时我并不想结婚,父亲就直接绑着我嫁过去,从精神病院出逃后,我思考过是否要回苏家,后来想想算了,我父亲不仅不会站在我这边,可能还会将我送回林家,我就往海边走了。”
受了一年折磨,苏清敏竟然没有失去理智,而是思维清晰地往别处逃。
“我一路打工攒钱,流转到滨海城市,上了新的户口,做外贸出口,再后来就来阿罗哈州,开始经营买手店。”苏清敏解释道。
苏清敏比林殊想象中还要坚韧,他根本想不到,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走到今天这步。
林殊心头大震,张着唇发愣,苏清敏则小心地看他的表情。
四目交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你还想问什么?”苏清敏轻咳,不自在地说,“儿......儿子。”
“咳......”林殊被这称呼惊得咳嗽,赶紧说,“您叫我‘殊儿’或者林殊都行。”
苏清敏点头,尴尬地整理泳衣肩带,手足无措。
他们分明是母子,却没那种母子情深的氛围,但若说是尴尬认生,那也不尽然。
准确来说,他们是相似的陌生人,无关血缘,只关于性格,所以说起话来更像朋友,而不像母子。
这感觉很奇妙。
林殊不知要说什么,试探着问:“那你需要我帮你去苏家出头吗?很多人都会怕我。”
他对这种事得心应手,甚至有点摩拳擦掌地期待。
苏清敏愣住,摇着头说:“不用,我早就不在意他们,大家各自安好就行。”
说到这,苏清敏忽然卡壳,无措地看了眼林殊,“不过,我会在下个月指控林港,试着让他入狱。”
苏清敏眼里不止有无措,还有一丝愧疚,似是在对缺席林殊的人生而感到抱歉。
直到此时,林殊才有了点他们是母子的实感。
很奇异,林殊平时不愿意向秦渝池说那些烦恼,但当他看着苏清敏的眼睛,就觉得没那么难以开口了。
沉默片刻后,林殊低声说:“Francoise,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苏清敏点点头,‘什么问题?’
“你出逃后,用了什么方法振作起来?”林殊自我剖析道,“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做个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就像提前退休了一样。”
闻言,苏清敏并不惊讶,像是知道林殊生的病。
苏清敏认真思索,“在餐馆里洗盘子时,我也认为自己活不了了,差点从桥上跳下去。但走上桥后,我又想到,我这辈子还没有感受过自由,我不能死,我得振作。”
“我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觉得,我只要能活着,让我在乎的人高兴,那就够了。我就是我,不用去定义自己该成为哪种人,我只需要成为恋人朋友都喜欢的人就好。”
苏清敏不是第一次劝导他人,时尚圈里,总有模特与设计师因为压力或厌食而抑郁,这对她来说是件平常事。
动机激发行为。
苏清敏想要自由,所以能吃苦振奋。
那他想要什么?什么才能让他振作?
答案其实很明显,因为只有一个。
林殊眺望远方,从未觉得海面有如此宽广过。
秦渝池要保护他,所以再不演戏了,要从零开始做个资本家。
反过来亦是如此,他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他要试着振作起来,继续往上走,才能保护好秦渝池才行。
对权利的渴望终于回归。
林殊蓦然觉得自己爬得还不够高。
只做个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不够,他得让任何人都无法伤害秦渝池。
想到这,林殊豁然开朗,精神亢奋,笑着对苏清敏说:“我知道了,谢谢您。”
见林殊似有答案,苏清敏惊讶地问:“你就想通了?这么快?”
以往她开解别人,不花上几小时甚至一晚上,都不会有成效,没想到林殊不过是听了几句话,就能想通。
“是,”林殊释然地说,“也许我潜意识中早有答案,但是我一直犯懒,不愿意面对而已。”
他的病情很可能会继续反复,无法彻底治愈。
他骨子里的压迫改不掉,以后仍会作祟,去压榨他人。
但林殊不再恐惧了,因为他的目标很简单,只要他这辈子不再让秦渝池痛苦、受到伤害,那就好。
沉重正经的话题结束。
林殊拿起果汁,小啜一口,很是悠闲。
“Francoise,我以后会经常来阿罗哈州度假。”林殊其实想说常来看苏清敏,但他们还没到母子情深的那一步,说了又徒增尴尬。
苏清敏笑了笑,伸手揽住林殊的脖子,戳穿道:“你是想来看我吧?”
“是是是,”林殊笑着摇头,看着远处越走越近的小帅哥,“我来看看苏女士的感情生活有多丰富。”
小帅哥端着两杯鸡尾酒,眼神嫉妒,像是被中途抢走富婆恩宠的鸭子。
“Francoise,你的酒。”面向苏清敏时,小帅哥变了脸,笑得很甜,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相当漂亮。
苏清敏讪笑两声,没接酒,有些尴尬。
林殊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勾起笑,将头亲昵地靠在苏清敏肩上,挑衅地说:“她现在是我的妈咪,你没机会了。”
“妈咪”这个词很微妙,语气不同意思也不同。
小帅哥显然不觉得,“年轻”的苏清敏能有林殊这么大个儿子,只觉得林殊抢了自己的位置。
小帅哥妒火中烧,抬起手,想将自己那杯酒泼在林殊身上,却先被一个陌生男人攥住手。
秦渝池面色阴沉,比小帅哥高半个头,稍一使力,就将人甩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秦渝池看着像要发疯,林殊赶紧站起身,抱住秦渝池的腰,束缚其行为。
“别动我男朋友。”秦渝池没有挣扎,而是任由林殊抱着,口头向小帅哥警告。
秦渝池不发疯了?
林殊愣怔一瞬,一点点松开手,指尖放到秦渝池鼻尖试探鼻息。
呼吸正常,没有憋气。
林殊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小帅哥告状说:“你男朋友骗了你,他刚才在和这位女士调情。”
秦渝池皱起眉,看傻子似的说:“您口中的这位女士,是我男朋友的母亲。”
闻言,小帅傻眼,愣愣看着林殊,“可你刚才说......”
“对啊,她是我妈咪,生理上的妈咪。”林殊扬起下巴,神气地说。
小帅哥无比尴尬,羞得面红耳赤,丢下酒疾步跑开。
就这样,在离开阿罗哈州的前一天,林殊“无意间”捣毁了苏清敏的年轻桃花。
翌日,苏清敏亲自开车送两人去机场。
苏清敏的车挺酷,是一台迈莎锐版的迈巴赫。
林殊坐上车,不再担心苏清敏会缺钱。
苏清敏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富裕一些,财力说不定远超苏家那群老古董。
约定好冬天时再来一次阿罗哈州,林殊朝苏清敏道别。
在飞机上的十多个小时里,林殊睡不着,精神亢奋,思考自己该如何恢复原先的工作状态。
而秦渝池睡得很沉,似有睡不完的觉。
飞机到达B市。
高静歌开车来接他们,车子停在停车场的老位置。
坐上车,林殊有些乏了,打着哈欠想睡觉,却听见高静歌说:“边星澜在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