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重生](97)
殷承玉瞧着折子上提到的鞑靼使者“阿哈鲁”,眼神一点点沉下去——上一世带兵进犯大燕的,正是阿哈鲁。
“大燕缺良将,此次丹犀冬狩,孤想让贺山与应红雪参加。”
应红雪擅谋,贺山勇猛,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有上一世的前车之鉴,即便无人知晓,这一次的丹犀冬狩,殷承玉也必定要洗刷耻辱,同时震慑鞑靼,令其不敢再轻易出兵。
薛恕对此倒无意见,只道:“姐姐与姐夫应当不会拒绝。”
殷承玉也是如此想,他提笔划掉了两个勋贵子弟的名字,将贺山与应红雪的名字加了上去。
*
十一月十五,一切安排妥当,隆丰帝率众臣前往丹犀行宫。
丹犀行宫建在北平府东北部,背面就是丹犀围场。
冗长的冬狩队伍在行了三日之后,便抵达行宫。隆丰帝借口锻炼太子,此次冬狩布置半点未曾插手,一应事宜皆是殷承玉与礼部兵部等协商定下。
如今到了行宫,隆丰帝与一众妃嫔已在行宫中休憩游玩,就连官员以及家眷都已经休息,准备迎接两日后的冬狩。只有殷承玉不得歇息,既要盯着行宫布防,又要督促操练事宜,还时不时要应对各部官员递上来的突发问题。
等终于能歇下来喘口气时,已经是冬狩开始的前一晚。
殷承玉自书房出来,往寝殿去歇息,眉眼间是掩藏不住的疲惫。
薛恕跟在他身侧,见状道:“听闻行宫的温泉养人解乏,殿下可要去试试?”
殷承玉脚步微顿,被他说得心动起来,并未太犹豫,便往温泉池的方向走去,他侧脸看了薛恕一眼,道:“你去将孤的衣裳拿来,就拿放在最底下的那一身。”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薛恕失宠了!他只配给太子殿下端洗脚水!
大狗勾:好耶,今晚就给殿下搓澡!
注[1]引用自《三国演义》。
注[2][3]引用自《明朝与鞑靼的关系解读》一文。
第71章
薛恕捧着衣裳回来时,殷承玉已经下了水。
袅袅白色水汽模糊了他的身影,薛恕只隐约瞧见一抹瓷白浸在水中,不多时便被温泉水蒸得染了红。
薛恕将衣裳放在屏风后,就听见池子那头殷承玉唤他。他疾步过去,就见殷承玉半趴在池边,仰着脸看过来,肤如细瓷,唇如朱砂。琉璃珠一般的眼睛里头沁着朦胧水雾,如妖似魅。
“替孤擦擦背。”
他的语气平淡,神色从容,仿佛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要求。
薛恕忽然觉得这温泉池子有些太热。
满室水汽蒸腾着,他却觉得口干舌燥。
顿了数息,薛恕方才沉着嗓子应是。他去拿了布巾,跪坐在池边,稍稍俯身前倾,用布巾沾湿了水,替殷承玉擦背。
他的动作极轻极慢,眉眼低垂,眼睛随着布巾移动。
若殷承玉回头来看,会瞧见他的眼底尽是他一人。狂风暴雨、七情六欲皆因他而起。
然而殷承玉片刻也未曾回头。
他惬意地眯着眼眸,下颌枕在手臂之上,乌黑长发束在头顶,后脑勺饱满,圆润的弧度至后颈处往内收,雪白的颈子细长,与乌发对比强烈,黑愈黑,白愈白。
强烈的色差冲击着薛恕的眼睛。
他艰难地吞咽数下,狼狈地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
然而不过数息,便又难以自抑地再度转回来,似看到猎物的野狼,贪婪凶狠,跃跃欲试。
可最终他也只是看着,害怕吓跑了猎物。
殷承玉在池子里泡了三刻钟,满身疲惫尽数散去。
“好了,不必再擦。”
他直起身来,瞧了薛恕一眼,见他忍得眼角都发了红,便笑起来:“将大些的布巾递来。”
艰难地将目光自他身上挪开,薛恕拿了干燥的布巾递给他。
殷承玉接过,随意披在身上,便踏着台阶走了出来。
布巾宽大,遮住了大部分。
但半遮半掩的模样,反而更引人遐思。
薛恕眼神跟随着那抹瓷白,最后定在屏风上,再也挪不动。
殷承玉换上柔软干燥的中衣,又解了发冠,散开长发,才自屏风后出来。
“替孤更衣。”
他朝向薛恕,平展双臂,微抬着下巴看他。说话间睫羽颤动,末端的水珠坠落下来。
薛恕伸手接住,一点微凉在掌心洇开,渗进他心底。
喉结不断滚动,薛恕深深将人看着,将一旁的外裳拿过,抖开,为他穿上。
只是当他半蹲着身体系衣带时,目光无意间瞧见内里雪白的中衣,手指便颤了下,猛然抬眸看向殷承玉:“这中衣……”
“……是臣的。”薛恕吞咽一下,方才完整说完。
殷承玉勾起唇,手指划过他眉峰,落在他的十分浓密的眼睫上,指尖反复拨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是你的怎么了?先前你咬坏了孤一件中衣,难道不该赔孤一件?”
许是在温泉池子里泡得久了,连声音也仿佛沾了水,变得潮湿起来。
薛恕攥紧了衣带,半晌才道:“……是当赔。”
殷承玉乜他一眼,耐心地等他系好衣带,方才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
薛恕深吸一口气,捧来一双云纹鹿皮靴,单膝跪在地上,让他一足踩在自己膝上。又捧起他另一只足小心穿上鞋袜。
殷承玉懒洋洋靠在塌上,忽而注意到脚背上一点红痕。
他皱了眉,抬起腿踩在薛恕的肩上,虚指着那红痕道:“这可是被虫咬了?”
薛恕侧脸去看,瞧见那红痕时眼神便闪了闪。
那应该是他先前不慎留下的。殷承玉皮肤太白,极容易留下印记。
他隐晦地打量着殷承玉的神色,也瞧不出他是看出来还是没看出来。如今的殿下早不似上一世那般好揣摩拿捏。
于是他也不回答,只用奇异的目光看着那点红痕,哑声道:“臣替殿下上点药。”
话音未落,唇已落在了那点红痕上。
殷承玉下意识想要收回脚,却被他强硬握住了脚腕。
温热的触感自脚背传来,垂在身侧的手指缩紧,殷承玉呼吸微重,眼底亦染了几许颜色。
“可要臣伺候殿下?”薛恕注意到他的变化,抬起头来,直直迎上他的目光,舔了舔唇,眼底满是捕猎前的兴奋。
二人对视数息,目光勾缠。
最后殷承玉收回腿,俯过身来捏住他的下颌,拇指用力按过他的唇,哑声道:“你想怎么伺候,用这里么?”
薛恕目光暗了暗,咬住他的指尖,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随殿下喜欢。”
……
二人又耽搁了两刻,方才离开。
殷承玉长发披散,眼尾嫣红,等薛恕为他将狐裘披上系好,便抱着暖手炉,缓缓往自己院子行去。
薛恕跟在他身后,目光暗沉,并未满足。
还远远不够。
*
次日,冬狩开始。
丹犀冬狩为期十日,第一日乃是宴饮歌舞,皇室勋贵,文武官员,以及瓦剌和鞑靼的使者都会参宴。
既是围猎开始前的放松,也是探明敌情的最好时机。
隆丰帝这两日在行宫里过得十分快活,此时坐在主位上,朝两部使者举杯之时,颇有些意气风发。
“诸位满饮此杯!”
先前因为殷承璋之死,文贵妃哭闹不休,连带着后宫也不得安宁。隆丰帝很是头疼了一阵。他一开始也是心疼文贵妃和二儿子的,还茹素斋戒了几日,为死去的二儿子祈福。
可男人的悲伤有时候就只有那么片刻,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虽然疼爱的二儿子死了,可他还有三儿一女。更别说后宫里还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妃嫔,以后他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于是殷承璋下葬之后,隆丰帝那点子伤怀便彻底淡了。
连带着对整日怏怏的文贵妃也有些避着,虽赏赐依旧不断,但自己却不再往景仁宫去。
文贵妃亦发现了隆丰帝的变化,她尚未为儿子报仇,自然不肯失了帝王宠爱,于是压下了悲痛,也一同来了丹犀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