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找上门来了(136)
“可惜未尝一见。”她嘴里嘟囔,出了酒楼大门,仰头看向洛阳最高的那座帝王塔。
大周的护国国师和她的道侍正住在那儿。
“算了。”她吸了吸鼻子:“得罪不起。”
很有自知之明地离开。
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是陆家派去暗中相护的隐卫。
行人众多,桃鸢若有心事地与小公主擦肩而过。
“欸?”
不脱颜穆尔停下脚步,回头朝那道背影看去:这是谁?好出众的气质,好冷淡的眉眼!
大周人杰地灵,洛阳也不愧是帝都!
走在街上都能遇见如此出尘绝色。
她有心追上去,转念一想,好歹她还是位公主,不能丢鸭鸭国皇室的人,走着走着,走到一个交叉路口,该死的!小公主一手叉腰:她怎么又迷路了!
洛阳哪哪都好,就是道路四通八达,太繁华,容易把人绕晕。
不。
该说她已经晕了。
不脱颜穆尔来京多月,终于栽了。
看着被一手刀砍在脖颈晕倒在地的小公主,藏在暗地的隐卫睁大眼:“救不救?”
“救什么?”小头目到底眼神好使:“没看见那是自己人吗?”
“自己人?”
一阵风吹去,周遭又没了生息。
陆氏庄园,桃鸢在外兜兜转转,终于在回家前得到下人回禀,收到“少主在庄园静待”的消息,她拐回庄园,一脚踏进门,身影穿梭在雕梁画柱。
镜屋。
陆漾搓搓手,桃花眼潋滟如水,等着人来。
“少夫人,少主就在里面。”
门打开,负责带路的婆子悄然退去,桃鸢站在门外往里看了眼,笑道:“神神秘秘。”
她迈进门。
下一刻被拦腰抱住。
“逮住你了!”陆漾抱着人原地绕圈,裙摆翩飞。
被她抱着,桃鸢看清这镜屋的陈设构造,眼神闪过一抹惊艳好奇,等落了地气息稍稍缓,她问:“准备多久了?”
“没多久。”陆漾有得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更能平地起高楼,她很低调,只是一座琉璃屋而已,更有趣的还在后面。
“想和姐姐试一试新鲜的。”
她腼腆地说出诉求,眼神满了诚恳。
桃鸢被她的热情熏满脸:“哦?”
“好多呢,我一一拿给你看?”难得偷得半日闲,陆漾迫不及待地领人去看。
玉盒打开,露出里面长约两寸半的润圆玉物,柱体描绘精致花纹,想也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桃鸢眼皮一跳,转身欲逃。
腰身又被搂了回来。
陆漾恳恳切切地瞅她,桃花眼无端惑人:“就一次?”
一次?
桃鸢可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傻瓜,就今日这阵仗,怕是一次又一次。
“甜果果……”
在外唬得各大世家见了绕道走的康宁侯,可怜巴巴地软下音调和心上人讨欢,她的眼睛燃着明亮的火,被看上一眼,心尖也窜出火苗。
真是在劫难逃。
她强行镇定下来,问:“还有呢?”
陆漾害羞地笑了笑,从另外的玉盒取出一串打磨光滑的玉珠,先时被缅铃折磨的滋味涌上来,桃鸢眸色染了灼热的温度,又恼又不知怎么恼的模样看得人心痒痒。
今时不同往日,陆少主再不是被带去春柔坊长见识的小纯情了。
“想不想?”
她用小拇指勾桃鸢的手指,颇有引诱的意味。
人是会长大的。
见识过她真正说一不二的霸道性情,桃鸢怔在那,竟在认真思量是想还是不想的问题。
纯情稚嫩的陆漾她尝过,见过,品过,也喜欢过,至于她的另一面……
桃鸢接过那串玉珠,似笑非笑:“你知道怎么用么?”
这是挑衅,也是邀请。
陆漾笑得人畜无害:“姐姐来之前,我已经学会了。”
她用眼神剥人的衣服,脚下一动,故意装作不小心地跌倒在桃鸢身上,地面铺着一寸厚的毛毯,四壁皆是清晰可见的琉璃。
再到不远处是一座很结识的木马,还有一座奇奇怪怪的梳妆台。
她扑上来的那一霎,桃鸢憋在胸口的闷气竟诡异地散了。
正如她与道贞所言,她有自己的家,家里也有爱她爱到神魂颠倒的小妻子,人生在世,她得到的不比任何人少。
而她的心,也在为陆漾敞开,为她心动心颤,心悦迷离。
她喜欢明明白白几乎放肆的欢爱。
喜欢这种年轻能把魂灵榨干的亲密。
只是……好似还差了点。
差了哪儿呢?
她用手抵在陆漾胸前,陆漾笑吟吟的:“把姐姐的眼睛蒙上好不好?”
红色的绸带蒙着眼,她取了那玉物来,在一面琉璃镜前说调笑的话,又在猝不及防里深入而去。
绸带飘飞坠地,陆漾贴在她身后:“甜果果,我们这样子真好看。”
看着她的眼,接收到那份势在必得的自信、挑衅,好似少年人凌厉着眼说不屈服,桃鸢找到缺失的那点意思,不可否认,彼时彼刻她觉得陆漾很有魅力。
介于少年人和坏人之间的魅力。
和可爱大不相同。
陆漾咬着牙不说话,唯恐泄了底气,死死盯着镜内美人,慢慢地,下颌淌下汗。
室内的温度还是有点高了。
她想和她玩得再痛快一些。
……
两个当娘的偷跑去庄园寻欢作乐,回到宏图塔的道贞国师带着她娴静的道侍,与帝后辞别。
哪怕是护国国师,也不总在帝王身侧,不周山才是道贞的家,是她修行的真正清净地。
“国师这就要走了?”
“山水有相逢,陛下,娘娘,保重。”
尽欢呆呆地看向一身旧道衣的崔玥,稀奇这人变化不可谓不大,她叹了一声,不知是为桃鸢叹息,还是为她自己叹息,面对崔玥笑容真挚两分:“本宫最敬佩知道往哪走的女人,夫人这一去,挺教人羡慕的。”
她佩服放下一切跟着国师远走的崔玥,但永远不会成为崔玥。
人生在世皆有所求,陆漾求的是陆家繁盛,亲人平安,国泰民安,桃鸢求的是天下再去蠹虫,李谌求的是万国来朝青史留名,尽欢活着,求一个名利双收,至极荣耀。
国师走了也好。
念头闪过,道贞含笑看她一眼,也是这一眼,看得皇后娘娘眼神微暗,悉数将自己的图谋藏好。
这个秋天,仿佛有好多人离开。
道贞与崔玥走了。
帝后离开了宏图塔,回到深宫,李谌身体养好几分,又能打起精神与世家博弈。
陆漾和桃鸢住在二进大的院子,出海前的最后一晚,两人没再像那日在镜屋时贪欢,而是在不大的床榻安静相拥。
立冬了。
晨风很冷,陆老夫人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人,桃鸢站在她右手边,不多时下人端来一碗面。
陆漾捏着筷子笑着将面吃完,汤水也喝了:“祖母,鸢姐姐,等我回来。”
这次出海,苏女医与她同行,舰船早已停泊在港口,陆陆续续上去好多人,金色的陆字旗在风中飞扬,陆漾抱抱她的女儿,又亲吻桃鸢软嫩的耳垂:“我这就走了。”
她声音压着不舍,桃鸢深深地凝望她,为她戴好御寒的毛绒帽,将手里的暖炉送给她,最后投桃报李地亲她眉心,表白的话到了唇边,不知何故咽了回去。
“一路平安。”
“嗯!”
陆漾笑容灿烂,转身,手高高挥动,姿态极尽散漫。
舰船启航,在水面荡开深远的线。
桃鸢怔然立在风中,看着渐行渐远的大船,看着站在甲板一直朝她们挥手的人,心头涌上不知名的情绪。
或许是不舍,还有后知后觉的依赖。
“这就走了?”
陆尽欢有事耽搁,来晚一步:还想问问阿漾为何莫名其妙给她送个累赘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