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噩梦游戏Ⅱ(58)
“不是现在!你应该晚一点再去,我会支付给你足够的度假费。”
齐乐人垂下眼帘:“好吧,你可以把名单给我了,我懒得再去那里一趟了。”
戴维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一起过去吧,反正你回家顺路。”
齐乐人心中暗喜,能摸清楚老地方那自然是最好了,免得下一次过去又得动脑筋。
戴维披上一件大衣,和齐乐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他还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盖文:“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我请他喝一杯。”齐乐人说。
戴维抽动了一下嘴角,露出并不友好的笑纹:“那你可得等下次了。”
“没关系的,我很乐意等等。”盖文识趣地退开了,“那我先回家了,晚安,先生。”
盖文离去之后,戴维继续朝前走去,在车上的时候,戴维状似随意地问道:“薇洛来找过你?”
“嗯。”齐乐人谨慎地只应了一声。
“我想也是。如果她肯乖乖听话,这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戴维啧了一声,又问,“那她呢?她来找过你吗?”
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之后,齐乐人就一直在“这是谁,这他妈又是谁”的痛苦之中,他根本一个人都不认识!
齐乐人的沉默似乎给了戴维一个答案,他弹了弹烟头,厌恶地说道:“这些女人,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看好薇洛,如果她有逃跑的念头,及时通知我。”
PS:今天是智商在线的乐妹:-D
一百零三、黑帮帝国(四)
朗姆、白兰地、伏特加、清酒,还有威士忌。
这就是费克新市爱尔兰帮的秘密杀手团,命名方式充满了禁酒令时期瘾君子们无声的抗议。当然,对看过《名侦探柯南》的齐乐人来说,这活像黑衣人组织一般命名方式让这个秘密团伙浑身都插满了不祥的FLAG。
老地方是一个地下酒窖,爱尔兰帮目前的主事是戴维,他简单利落地对五人下达了一个指令——干掉名单上的人。
被罗列在这个死亡名单上的人一共十五个,简单的身份介绍让这份名单看起来足够可怕,简直是对意大利帮中上层的一次大屠杀,如果这份名单上的人全部都被干掉的话,费克新市就彻底是爱尔兰帮的一言堂了。
谁都知道这已经超过了黑帮默契的对等报复,五人中的清酒对此提出了异议,但是戴维没有采纳。
他在这个散发着浓郁酒精气味的仓库中来回踱步,时而冷静分析时而暴怒的状态让人很怀疑他的精神状态。路易斯被捕的事情给了他极大的刺激,他像是一条被激怒的斗犬,正龇牙咧嘴不计代价地向对方彰显自己的力量。
“疯狗。疯狗戴维。”朗姆轻声念叨着,见到威士忌微微抬起眼帘看着他,朗姆又撇了撇嘴,看着远处咆哮诅咒着的戴维,低声道,“知道他是怎么被路易斯看中的吗?当时路易斯还只是个小头目,他教唆还是个小混混的戴维去讨还一笔债务。欠债的犹太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戴维用铁棍活活打碎了他的下颚,把他的金牙敲了出来。这大概是那个犹太佬身上最后的财富了。”
齐乐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专心地看着这份死亡名单,杜乔、杜乔七岁的私生子、杜乔的情`妇……全是意大利黑帮的人。
当他拿到这份名单的时候,系统就提示他,他杀死这份名单上的NPC是不会扣除剩余生存天数的,这几乎是对杀戮赤-裸裸的鼓励,这份纵容很容易让人丧失对杀人的负罪感,甚至享受这种裁决他人生命的权力。
齐乐人琢磨着这份名单上是否有他的敌人,或者他的爱人。
他有种无端的自信,他觉得只要他能见到宁舟,无论现在他是什么样子,哪怕是女人,他都可以认出他。
只是不知道,宁舟能不能认出他。
齐乐人摸了摸脸颊,他现在的外貌是很普通的凯尔特人种,头发偏向于橘红,皮肤白得死气沉沉,因为气质的关系,看起来是个阴郁的文艺青年,如果不是家里藏着足够开小型枪支博物馆的武器库,这个名叫艾伦代号威士忌的青年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
他会在卧室的墙壁上写上雪莱的诗句:“我眼中流露的爱情,实在说,只是你自己的美在我灵魂上的反光。”
随手翻开一本放在枕边的书——顺带一提,枕头下还有一把枪——扉页上就是雪莱的名句:“当爱渐渐死去,人心不过是活着的坟墓。”
威士忌的喜好不禁让齐乐人怀疑他是不是受过什么感情创伤,可惜,这位杀手先生并不喜欢写日记,他的过去他无从得知。
这段陌生的美国故事里,齐乐人就像是一个在话剧开演后闯入舞台的临时演员,对这个没有看过剧本一无所知,却要若无其事地演下去。
不过幸好,有一个人能带给他一些有用的讯息。
爱尔兰黑帮的大小姐,薇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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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爱尔兰黑帮的杀手们忙于清理名单上的人物时,身为其中一员的齐乐人显得分外悠闲。
他不是个喜欢滥杀的人,虽然名单上的大部分人的所作所为,吃一颗枪子一点都不冤枉,但他仍不觉得自己有肆意裁决的权力。
时至现在,他已经不是刚进入这个游戏时那个对杀人顾虑重重的菜鸟了。行走在布满了敌人黑暗森林中,当前方传来陌生的脚步声的时候,他甚至会抢先开枪,杀人的负罪感与自己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陈百七曾经给他讲过一个“笑话”,十个道德模范进入了噩梦世界,在一个需要互相残杀的新手村,最后有一个活着出来了,成了噩梦游戏里著名的杀人狂,最后被一个曾经的监狱服刑犯抓获上交给审判所。当问及他为什么杀人的时候,他反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吃饭?
在他的意识里,杀人和吃饭已经是一样自然的事情了。
在噩梦世界里做的任务多了,对副本世界NPC动手的时候也只会越来越多,可齐乐人仍然时常困惑,这群生活在副本世界的NPC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存在呢?在黄昏之乡中流传的说法里,这群副本中的NPC只是一组数据,可他们和主世界的那些原住民区别何在?
他们实在是太真实了。
就好像现在拉着他逛街的薇洛,她的一颦一笑都是活生生的。
“爸爸和戴维叔叔都喜欢经营花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们是爱尔兰人。”薇洛说。
齐乐人心不在焉地点头。
“你觉得买块手表当做生日礼物怎么样?”薇洛突然拉住了齐乐人的胳膊,指着橱窗里做工精美的手表问道。
“不错。”齐乐人说。
从将他拉出门开始,薇洛就是一副理所当然他应该知道是谁的生日的样子,这导致他没法开口问这份生日礼物要送给谁。
薇洛走进了商店,对店员说道:“帮他挑一块手表送给他的……女朋友。她大概和他差不多高,长发,性`感,非常时髦。”
店员发出了一声略带吃惊的声音:“真的?”
薇洛的眼中闪动着神采飞扬的光芒:“当然,她是个很酷的人。”
齐乐人一脸懵逼地站在一旁,什么,他有女朋友?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等等,戴维倒是问过“她有没有来找过他”?难道他真的有个女朋友?
齐乐人的脑洞一下子打开了,该不会……宁舟附身的NPC就是她吗?不不不,这么巧合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就在齐乐人莫名惊恐又莫名期待的同时,薇洛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下了一块女式手表,齐乐人掏出钱包付账——他还记得这是要送给他女朋友的是手表呢。
店员去招呼另一位客人的时候,薇洛从他的手里拿走了手表袋,然后把钱塞进了他的钱包里,还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齐乐人更加迷茫了:为什么薇洛要给他钱?为什么薇洛要拿走这块手表?为什么薇洛要跟他道谢?
这剧情到底怎么回事啊!谁能告诉他剧本?!
齐乐人久久地凝视着薇洛,薇洛移开了视线,眼含泪光地低声道:“‘爱情也是这样,当你走了,它就微睡在对你的思念上’,这是雪莱的诗里我最爱的一句。长久以来,我深深地思念着……思念着我们一同长大的回忆。我从来都不够勇敢,如果当初,我……”
有人在看着他。
齐乐人的直觉被刺痛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
透过商店明亮的玻璃橱窗,店内的齐乐人看到一个西装革履金发蓝眼的男人和他七八岁大的儿子从街边路过。
午后的费克新市阳光明媚,齐乐人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
杜乔,意大利帮的新头目,已经被爱尔兰帮列入暗杀名单的首位。
可是让他震惊的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
杜乔的私生子、七八岁大的金发正太和他对视了一眼,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故事。
一瞬间,齐乐人忘了合上嘴,手中的钱包掉在了地上还不自知。
“艾伦,艾伦?”薇洛连着叫了他两声,齐乐人才把视线从走远的两人的背影上收回来。
“我没事。”齐乐人若无其事地说着,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钱包。
冷静,好歹现在他们碰面了,毫无疑问,宁舟也认出了他。
一想到宁舟现在是个七岁的小正太,齐乐人简直要笑出声了,可别说,那个小正太和宁舟本人的外貌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蓝眼睛。
虽然惊鸿一瞥,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既然已经从茫茫人海中锁定了对方,那距离下一次见面就不会太远了。
PS:夭寿啦,爱尔兰黑帮的秘密杀手拐跑了意大利黑帮的小少爷!
想不到吧.jpg
PPS:敲碎脑袋挖出金牙的事迹忘了具体是哪位大佬的了。
一百零四、黑帮帝国(五)
夜深了。
繁华的商业街已经灯火寥落,寂静的街道上时不时有几辆车子开过,更显得这条白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冷清寂寥。
在路灯下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的齐乐人压了压帽檐,拒绝了第三个走向他的流莺。
他不知道宁舟什么时候会来,但他一定会来。
下午那惊鸿一瞥的时间里,两人根本来不及给对方留下什么讯息,但是出于情人之间的默契,入夜之后齐乐人就等在了两人相遇的那家商店的附近,他准备等到天亮,如果宁舟没有来,他就给他留一个暗号。
宁舟现在的身份是杜乔的私生子,年仅七岁,要摆脱家里的管束偷偷跑出来见他一面,这难度不亚于罗密欧去见朱丽叶。所以齐乐人做好了宁舟来不了的心理准备。
这么一对比,齐乐人顿时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挺不错了,好歹是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
可怜宁舟,大概是被他的幸运值传染了,竟然附身在了一个七岁的小鬼身上。
哪怕战斗意识再出众,一对一地和一个成年人近身战的时候,短手短脚的,那可真是被一力降十会了。
树荫中传来了一声口哨声,齐乐人立刻意识到这是宁舟,他时常用这个声音召唤语鹰。可惜在这个副本里,所有来自道具和物品都无法使用,自然也无法召唤语鹰了。
齐乐人回过头,隐隐绰绰的公园树荫中,一个矮小的身影从灌木丛中挤了出来,一身行头让齐乐人目瞪口呆。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齐乐人震惊地问道。
身上背了一个大双肩包,手上还拖着一只大行李箱,面无表情的金发正太板着脸,一脸不高兴地说:“因为不能收进道具栏里。”
齐乐人明白了什么:“你不打算回去了?”
所以才带上了这么多东西,这是要打包来投奔他啊!
宁舟幽幽地看着他,那神情无端让齐乐人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把无家可归前来投奔的女朋友赶出家门的人渣。
可是,可是,可是……真的太可爱了啊!!!
七岁的金毛小正太!蓝眼睛!身高只到他的腰!还有点婴儿肥!最重要的是!这是宁舟啊!
齐乐人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萌到晕厥是什么体验。
“走吧走吧,回家了!”齐乐人果断抢过宁舟身上的背包和手上的拖箱,宁舟可能抗议了一下,但是七岁小孩的力气不足以和一个成年人抗衡,他身上的行李都被缴械一空,只剩下一只空空的左手,被齐乐人的右手牢牢包裹住。
齐乐人一手拖着拖箱,一手拉着宁舟的手,一边走一边和他说话。
宁舟用平静的声音讲述了他进入这个副本后的遭遇——上学,上课,吃饭,睡觉,在家庭教师的监督下弹钢琴——差点因为不会弹这个世界的曲目而露陷。
齐乐人却觉得,宁舟的心情有点悲愤。
试想一下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独立生活多年,各种风风雨雨都见过了,一朝进入副本竟然过上了小学生的生活,出入都跟着保镖,去哪都不自由,可以说是过得很憋屈了。
“我的公寓有点小,不过装下你没什么问题……呃,等等,万一薇洛来了怎么办?”齐乐人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宁舟默默地看着他:“是下午的时候和你一起逛街的那个人吗?”
这……这该怎么回答?
齐乐人手心发汗,莫名紧张。
“我跟她不熟!我现在的身体是爱尔兰帮的杀手,和薇洛从小认识,但我只见过她两次。”齐乐人紧张地说道。
“嗯。”宁舟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路灯昏暗,齐乐人很难从这张婴儿肥的正太脸蛋上看出太多情绪。可能是这份迟疑太过明显,宁舟问道:“我们不走了吗?”
“哦,走了,走吧。”齐乐人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以他对宁舟的了解,他根本不是那种会吃没来由的飞醋的人,他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因为这个时间也没法去给宁舟找新的住所了,所以齐乐人做贼一样偷偷把人带回了家,准备第二天就去附近找个地方给宁舟安顿下来以免被盖文和薇洛发现——拐骗了意大利黑帮大佬的独子,说出去都可以算绑架了。
天公不作美,下半夜下起了雨,没带伞的齐乐人摘下了帽子戴在宁舟的头上,宁舟摇摇头,表示不要。
“戴着,小孩子容易感冒。”齐乐人说着,还敞开外套把宁舟罩了进来,以免他被淋湿。
宁舟明显地表现出了不乐意,被齐乐人连哄带骗地说服了,等回到了停放在附近停车场里的车里的时候,他还有点闷闷的。
齐乐人开着不太趁手的车回到了家中,先把宁舟塞进了浴室:“洗个热水澡,我给你找件衣服。”
“行李箱里有,我自己拿。”宁舟说,委婉又坚定地表示了自己并不需要齐乐人提供的衣服,毕竟身体缩水,穿不上大人的衣服了。
趁着宁舟洗澡的功夫,齐乐人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又烤了土司。厨房里的声音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大雨还有远处隐隐的雷声,这个午夜静谧又温暖。
齐乐人端着准备好的宵夜准备往餐厅走,一转身才发现宁舟不知道何时笔直地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他。虽然身体变成了七岁的小男孩,可是站姿还是他自己习惯的那样,站得笔直,从来不会像齐乐人一样懒散地靠在门上。
“来吃点东西吧。”齐乐人说着,把宵夜放在了餐桌上。
两人安静地吃起了东西,齐乐人吃得不多,但宁舟看起来饿了,他斯文优雅地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得干干净净,像极了一个教养良好的小绅士。齐乐人一手托腮,看着宁舟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的笑意,这份笑意在宁舟放下牛奶杯之后加深了,他拿过手帕在宁舟沾了牛奶渍的嘴唇上擦了擦,忍俊不禁道:“牛奶胡子。”
“我没有胡子。”宁舟说。
这份一本正经放在成年的宁舟脸上,只会加深他身上严谨冷肃的气质,可是放在七岁正太的脸上,却只能显突出小孩子模仿大人时的可爱,齐乐人必须暗中狂捏自己的大腿才能强迫自己不要被男朋友可爱到晕过去,心中的小恶魔还在疯狂蛊惑他:捏他的脸!婴儿肥的脸!错过这一次,后悔一百年!就捏一把!捏了不吃亏,捏了不上当!
轰隆一声,远远的雷声近了,这一下竟然劈中了供电设施,这一带夜灯都灭了。
齐乐人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要出去看看情况,手却冷不防地被宁舟拉住了。
黑暗中,一个稚气的声音用成人的语气说道:“别怕,只是打雷。”
齐乐人猛然想起了前一阵子他在宁舟那撒的小谎,正犹豫着要不要坦白,宁舟又说道:“我陪你睡吧,雷雨很快就过去了。”
不坦白了,这辈子都不坦白了!
于是这一晚,齐乐人得到了从前没得到过的待遇——雷雨天有人陪睡。
因为供电设施损坏,家里的灯都无法点亮了,只有窗外时不时亮起的闪电照亮这间狭小的卧室,齐乐人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感到了一丝困意。
宁舟好像睡着了,安静地躺在他身边,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熬夜到凌晨足够他在沾到枕头的时候立刻沉沉睡去了,哪怕他的身体里暂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雷雨已经远去,闪电也逐渐不再亮起,齐乐人心中的温柔却满溢了出来。
他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丝变化。如果说今晚以前,他对宁舟的感觉是一种激烈的爱,有一团火在他的灵魂里不断燃烧,又有一只爪子在他的心脏里不断抓挠,让他坐立不安地焦灼着,哪怕他们已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也会情不自禁地过分关注宁舟的存在——因为他是他生命中的闯入者,他们在谈一场恋爱,却不是建立一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