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糊小演员没有自由!(2)
Bingo!梁兴猜中了。
身份卡开始变形,电子元件吸收水分膨胀起来,电路开始发光。红光变成了电子眼,周围的部件则螺旋式反转扭曲,最终变成蜘蛛的八条腿。有着电路纹理的绿色蜘蛛八脚斥水,优雅漂浮在水面,顺着马桶的陶瓷爬出来。
梁兴知道自己惹了不得了的东西,正要逃跑。没想到绿色水蜘蛛比他迅捷。蜘蛛压缩身体,蓄力弹跳,一下落在梁兴的身上,抓着他的衣服爬到面前。那只蜘蛛的腿张开,就有手掌那么大,机械虫贴着梁兴的右眼,断裂的铜丝像蜘蛛牙一样咀嚼而动。
梁兴没敢尖叫,他看见蜘蛛的铜丝从嘴里出来,直接伸入他的瞳孔。他感觉到疼痛,麻痹,整个神经网络遭到劫持。
——丧失了记忆。
回过神来,古怪的机械蜘蛛虫已经不在了。他趴在马桶边呕吐,手伸进裤子口袋想要那纸巾,结果摸到了四分五裂的机械身份卡——高羊的。电子元件已经彻底毁了,不再会威胁他。
缺心眼如他,想着自己看见机械蜘蛛的事情一定是一场噩梦。
就这样,梁兴离开卫生间,借着假条离开公司,把自己的衣服、项链和高羊的电子身份卡扔进五公里外的垃圾场焚烧。
事情并不简单。
晚上他回到寝室翻看网络消息,发现大家在热议女模特高羊的死亡。网传高羊有毒瘾,在卫生间吸毒的时候因为身体垮掉而死。一家又一家营销号转发这件事,劝解艺人们在巨大压力之下不要涉毒。
只有梁兴知道,高羊不应该是“吸毒”过量而死的,他怀疑高羊是被人毒杀的。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部分真相的人。而高羊的身份卡会动(也许是错觉),会变成机器人(也许是梦境)也暗示这件事非同小可。想到这里,他拿出自己的身份卡开始研究,指甲一划开——没反应。
有问题的只是高羊的身份卡吗?
那么高羊到底出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才遭遇这种事情呢?
大侦探(x)梁兴还没想出结果,他的室友就排练舞蹈完毕回来了。
室友小哥拍打房门:“今晚有人邀请你……”
“啥?”梁兴仰头躺在床上,一脸懵逼,“请我去路边穿玩偶套装做糖果大甩卖吗?”
“请你去试角。”
“你一定在做梦。”梁兴竖起大拇指,然后打了自己一巴掌,“不对,我一定在做梦。”
“真的!”室友一脸羡慕地把他推出去,门外就是经纪人大哥。
“大哥早……不是,晚上好。”梁兴毕恭毕敬。
经纪人大哥点点头,往日的冷淡变成了恭敬的假笑,他说梁兴真棒,说着说着就把梁兴给卖了。可怜的梁兴被打包出售给那个壬先生了!
经纪人要梁兴尽可能攀上金主才好。但是梁兴这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现在他还说清高话:“我是一个正经演员,不搞潜规则。”
经纪人笑了,拍了拍梁兴的屁股,“你去好好伺候那个大佬吧。”
无可奈何!梁兴只能去壬幸的住所。
这是一间私人别墅。他走进去,管家就帮他挂外套换鞋子,还有性感的金发女仆帮他拿来小块樱桃蛋糕。没见过世面的梁兴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天堂。
传说中表职业编剧、里职业幕后大佬的壬先生一直没有出现,倒是女仆姐姐让他去洗澡。
梁兴被小女仆领进浴室,不好意思在美少女面前遛鸟,脸红心跳地让女仆姐姐出去一下。
女仆微笑着提起小裙子。
看到女仆“姐姐”的裙底大好风光,梁兴脑子里满是频频闪动的黑人问号。
行吧。
他腼腆脱了衣服泡进浴池洗澡。
水波闪动。
他顺便捏了捏壬幸家里的小黄鸭。
带着水珠的塑胶小黄鸭发出叫声,鸭嘴竟张开了。里面是监控摄像头的红光。
哦,有钱人真会玩,壬幸先生大概真的喜欢拍别人洗澡的画面吧。
而梁兴他只是个糊糊的小演员,没有自由,没有人权。
就在这时,陌生人的手从背后环抱梁兴。
梁兴没敢出声。
任幸在梁兴背后,贴着梁兴的耳朵边吹气。
瘙痒,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是梁兴不敢做什么。
对方的手继续向下,进了水里。沙丁鱼群穿过海底森林,钻入珊瑚丛里。因为在水下,触感都被施加了柔和的压力,海草与珊瑚浮动漂移,像是有了神经。
梁兴不知道为什么壬幸要调戏他,他只是一个小演员,除了麻木不能有其他违规动作。可壬幸的手如阳光穿过森林,唤醒了沉睡的灯塔,使得梁兴茫然沉浸。魂魄浮上水面,他在岸上感受到高耸灯塔和闪烁的指示灯。
壬幸大权在握,贴在梁兴背后,似乎是耳语,说着模糊得不能辨识的话。很有技巧,弹捏揉握都是有节奏的。
梁兴如沉梦中,控制不住,没法自己上岸,只得盲目躺在海潮里,任由越发汹涌的浪花扑打他的身体。
女仆小姐递上黑色丝带。
壬幸拿着丝带缠住梁兴的眼睛。他命令道:“跪下。”
梁兴哪敢违抗大佬的命令,真的就跪下了。水位本在他的胸口,这一跪,他整个人就淹没在浴池里。
壬幸似乎想要溺死梁兴,但梁兴没有自由。他真的把自己浸在水里,憋着口死气。即使梁兴会游泳潜水,也不可能一直憋气,他开始头昏,开始挣扎。在此期间,他被弄得神志不清。
就在梁兴感觉自己要溺亡的时候,他在水里被吻。带着果酒甜香的空气进了他的口腔。
他在黑暗里看不见什么;他在水里漂浮着,像空虚的气泡;他被一双手托起,浮出水面。就像一个胎儿从母体分娩。紧接着,他的幻梦爆炸了:坍塌的灯塔毁灭了指示灯,溶解的白色油漆污染了水域。而他紧紧抓着壬幸的手,拼命呼吸新鲜的空气。
——活了过来。
第3章 演戏!
“你要不要试戏。”
壬幸解开梁兴脸上的黑色丝带,趴在浴池边缘,捞出水中的小黄鸭揉捏起来。
“剧本有吗?”
梁兴抹脸,还战战兢兢的。
“我口头说。”
“您说我就演。”
只见壬幸爬到浴池上,把小黄鸭扔到水里。
鸭子溅起的水花落在梁兴身上,有点凉。
“你的角色是一个有灵魂却没有心的机械野兽。”
“那是什么,什么叫有灵魂却没有心,机械野兽又是什么,这种角色难道不该交给特效组来做吗?”
“只有活人才能演出真正有灵魂的东西,可这个角色没有心,他是机器组装的人,行为无情,犹如野兽。”
“那我的戏是什么?”
突然,壬幸倒在地上。
——!!!
梁兴想要上前搀扶,却听见对方开始叙述。
“我的角色是被敌人抓去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异国公主,你要和我对戏,野兽把公主从敌人手里解救出来,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梁兴:“剧本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壬幸:“剧本就这样,现在你要演给我看,演一个你认知之外的角色。”
这分明是给梁兴找茬,哪个演员能演好“自己认知之外的角色?
但是梁兴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阵。
有灵魂却没有心的机械野兽:把这个词拆开看:灵魂?心是?机械?野兽?半死不活的异国公主?
从“兽”这个最简单的概念入手。他弓起背脊,像是野兽一样从水里上岸,四肢着地,爬到壬幸的面前,发出不可识别的闷哼声。即使是野兽,也会被公主的魅力所吸引吧,这就是剧作的套路之一。而他,这只救出公主的机械野兽,一定也会同情和怜悯那位公主殿下。
野兽(梁兴)用牙齿轻轻咬着公主(壬幸)的手臂,努力想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
但现在壬幸说:“公主没有手。”
于是梁兴咬住壬幸的腿拖拽。牙齿刚触碰到带有水珠的小腿,就被叫住。
壬幸说:“公主没有腿。”
梁兴懵了,难道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公主已经惨得没有手脚了?
那瞬间,他的野兽思维——想咬着壬幸的脖子拖拽。但是作为人——因为担心不小心咬死老板而丢了饭碗,只好放弃。
他用四肢爬到公主的身边,用舌头去舔公主脖颈间的水,给悲惨的公主疗伤。他凝视公主的眼神是带着怜悯的,却也染着欲望。野兽痴迷于公主,却希望从公主的残缺肉体上得到什么。
——梁兴能感受到。
可他缺乏信息。
梁兴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安全吗?”
壬幸说:“这里是海边,其他人都走了,但是还有很多长着人皮的飞鱼在啃食公主的肉。野兽要用飞鱼的人皮做一件体面的衣服,再处理异国公主。”
梁兴想着,自己是机器,他像是机器那样生硬地活动四肢,对着空气做出凶狠姿态。
他扑过去,扑过来,把那些啃食公主的鱼都咬死了。接着他用自己的爪子剖开飞鱼尸体,剥下人皮,甩在一边。
机械野兽是缺乏人皮的,金属骨架裸露在外。有了人皮,野兽才能伪装成一个像样的人,于是他对着空气——缝补拼合戏剧里的皮,然后把它披到自己身上。
在一边观望的女仆意识到梁兴表演的戏剧,配合地拿来浴巾和干净的西装,给梁兴当道具。
赤裸的机械野兽披上衣服,成了双脚站立的优雅人类,野心勃勃地望着大海。
那么公主呢?公主濒死,瘫痪在岸边。
梁兴扣上扣子,面对浴池湖面。
他脚下的壬幸躺在地上,被湿透的头发盖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