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男鬼被反攻了(66)
他像是得到了对方的渣男,热情越来越少,好听的话越来越不想说,态度冷淡。
“晚上要吃什么?”
宋邺像是不在意一样,“有胃口吗?”
“你给我做吗?”
秦榷答非所问,有点像是在恃宠而骄。
他知道他本应该乖软一点,好脾气一点,听话一点,让宋邺多多喜欢他,然后,他再设计,让宋邺离不开他,给他洗脑,最后相约赴死的……但,秦榷像是泄了力的皮球,又像是久在酷寒里蓦然得到了一捧火,接近后便是无措。
好奇怪……
秦榷想不明白。
世上想不明白的事多了,秦榷一向不与自己为难。
在等宋邺回复这段时间里,万般思绪被他团成团,丢出了脑子,“不”
“好。”
两句话同时响起,双方都愣了一下,宋邺快那么一步,开口,“等我回去,我给你做。”
一诺千金,宋邺从不应下自己做不到的事。
而秦榷虽不甚了解,却依旧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沉默。
“不过现在,不早了,起床吧,楼下的馄饨店应该还没有关门,他家的鲜虾漫好吃的。”
宋邺声音依旧温和,伴随着嘈杂传了过来,因着电子,显得略有些失真,但里面的情谊腻得发甜。
秦榷迟缓地捂住了心脏。
胸腔里的枯寂的心脏,跳得欢快。
他没有心脏病的。
他也没有想要上床,也没有正在上床,为什么?
秦榷还没有想出来,手机里隐隐约约转过来呼喊宋邺的声音,然后,他听见了对方满含歉意地说道:“明天回去给你带礼物。”
秦榷依旧“嗯”了一声。
然后,通话被挂断。
房间里变得安静,秦榷控制不住的开始想象,勾勒宋邺那边的情况,会不会是觥筹交错,豪华大宴会,然后,宋邺的母亲牵着一个女孩,介绍给宋邺,宋邺见到女孩,温和一笑,就此开启一段对话……在别人的眼里,这是一对金童玉女,他们窃窃私语,赞扬着一对壁人,宋邺的母亲也会因此高兴,宋邺也……会!?
“嘭——”
手机被扔到一边,秦榷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面容在昏暗的房间里变得阴暗,变得扭曲,秦榷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要放宋邺离开……他是真的有病,疯得不彻底,和正常人也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房间里只漏进一丝窗缝透的夜影,笼罩着床上的人。
秦榷缓慢地蜷缩在床角,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指尖抠弄着掌心。空气里飘着那清浅的清新剂突然变得刺鼻,秦榷不受控制地呼吸变得急促。
身体条件反射做出自救的举动,秦榷张开嘴,急促地呼吸着。
明明十分正常的环境,却像是逼仄的墙角,狭隘的空间,连空气都被压缩成粘稠的胶状,堵在喉咙里进不得半分。
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咽着刀片,割得肺腑生疼,可氧气依旧稀薄得可怕,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扼着他的脖颈,越收越紧。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耳畔炸开,像生锈的铁门被强行推开,尖锐,刺激着秦榷脆弱的神经。
“他不要你了。”
“秦榷,你就是祸害。”
“你不应该幸福,你杀死你的母亲。”
“来陪我们吧,秦榷,来向你的母亲道歉,来请求她的原谅……”
清晰的声音一句跟着一句,带着淬了冰的嫌恶,裹着黏腻的恶意缠上脖颈。
秦榷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硬生生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就是一个祸害,现在要去祸害宋邺了。”
“阿宝。”
尖锐的声音里多出一句温暖地呼喊。
闻言,秦榷猛地抬头,昏暗中似乎站着一道高大的人影,轮廓与记忆里父亲的模样重叠,却模糊得辨不清五官,只有那双“眼睛”,像两团深不见底的寒潭,死死盯着他,带着不加掩饰的憎恨。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温婉的女人,女人穿着碎花裙子,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
“阿宝,为什么要骗人?”
相比起来男人的厉声怒骂,女人声音温婉,带着谆谆教诲,“阿宝,妈妈教过你,不能欺骗人的。阿宝是好孩子,好孩子怎么能欺骗别人的情感呢?”
秦榷嗫嚅着双唇,想要告诉他的母亲他没有,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秦榷,你真让我们失望,你不是说要来找我们吗?你不是说要向你母亲赔罪吗?”
高大的人影缓缓逼近,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贴在他的耳廓,带着刺骨的凉意,“你这样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
秦榷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摇头,想要寻求母亲的帮助,而女人只是站着,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小孩,眉眼里都是失望。
秦榷想后退,后背却已抵到墙的尽头,退无可退。人影的气息越来越浓,像是混着墓土的阴冷,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没有……”
秦榷望着女人,他呢喃着,“我没有妈妈,我真的没有,你不是说让我照顾我好自己吗?我照顾好了,我成年了!而且,而且我还找到了伴侣,你会喜欢他的,会喜欢他的,他只喜欢我呢……妈妈,我没有骗人,是他们接近我的,我只是没有拒绝,我没有……”
说到最后,秦榷将头紧紧埋在自己的腿里。他瞪着眼睛,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蜗居在墙角落,嘴里不停的呢喃着,
“我不想你死在别人的手里,妈妈……”
秦榷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呼吸越发急促,母亲失望带来的情绪宛若澎湃的海水,极欲将秦榷拍死在岸边,亦卷入海水里溺死他。他双手死死抓着裤子,张大的嘴巴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像是濒死的野兽在绝望中挣扎着。
“叮铃铃——”
手机铃声在房间里炸响,像是光驱散了昏暗,一切如海水退潮般消一切如海水退潮般消隐。
窒息感骤然褪去,缠在四肢的冰冷气息化作虚无。再睁开时,房间里依旧只有他一人,那几道人影、那淬毒的声音、失望的眼神,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他胸腔里翻涌的恐惧与绝望,在昏暗里无边无际地蔓延。
手机铃声在秦榷的茫然里停止,却在不消片刻,又再次响起。
秦榷卸了力,看向昏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大约是一分钟,也或许仅仅几秒,秦榷朝光源处挪了挪,下床,捡起了电话。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备注,一个“1”,他的心理医生。
随即,他接通电话。
“秦榷,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对面似乎听出不对劲来,开口,“又看到你父母了?”
秦榷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嗯,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你想的想法是?”
心理医生继续询问,针对于秦榷这一类人,只有在受到刺激才有可能从里面撬出什么东西,亦或者从细微之处察觉出来。
“乱七八糟啊。”
秦榷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拔高几分,“说的云里雾里,谁到知道什么意思?我妈不可能对我失望。”
捕捉到关键字眼,心理医生有了应对方法,“幻觉就是那样,云里雾里的,我下班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了,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