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遇春(91)

　　他不再试图沟通，而是起身，双臂扌掌在氵谷缸两边，等林隅眠转过脸。
　　等了很久。
　　等到氵谷缸的水都快氵溢出来。
　　等到omega终于转过头，想要开口让他离开时，alpha只垂首吻/了吻他的唇//角。
　　林隅眠眉头微蹙。
　　自几年前与陆承誉商议赫扬周岁宴，结束时被带到书房，被迫接受陆承誉给予他的，有些窒息的
　　吻后，
　　alpha便在二人意见稍有不一时，亲亲自己的//唇角。
　　“我累了，请你离开。”林隅眠闭上眼，不再多想。
　　陆承誉看着他，
　　就像看着——
　　让alpha等了七天的李雨，
　　会在alpha口勿/完唇角后耐心等待时，等到羞涩又大胆踮脚回/口勿/、答应交往的李雨，
　　在天台很多次约会中，会双臂紧紧环住他脖子的李雨。温顺乖巧又青涩，努力回应自己急切毛躁
　　又氵曷求的吻。
　　那时像个毛头小子的陆承誉，每每接吻，放在omega纟千薄后//背的手都颤扌斗、氵衮烫得不
　　行。
　　手环滴滴作响，几乎从未停止。
　　真的太喜欢、太喜欢李雨了。每天都想见到，每天都想亲很久，抱很久，闻很久。
　　最让陆承誉难忘的，还是顶楼那次。两个人没有突破最后一步，但也一起初尝/禁/果。李雨用亮
　　晶晶的目光，一脸羞怯却认真地问他，“在这里吗？”
　　傻乎乎的一句，狠狠击破了陆承誉的心理防线。原来内敛羞涩的李雨，早就做好了被自己永久标
　　记的准备。
　　我怎么会不负责任又如此草率地这么对你呢？
　　当时的陆承誉，甚至被李雨气到发笑。气李雨这么天真烂漫，如果遇到个表里不一的坏种怎么
　　办。
　　……
　　水流声戛然而止。
　　陆承誉将氵谷巾与氵谷袍放在一旁，随即带着校服转身离开。只留下面朝墙壁，盯着光滑瓷砖被
　　热雾熏出细密水珠，怔怔出神的林隅眠。
　　精神偶尔有些恍惚，会经常走神。总是反复回想很多年前的往事，甚至纠结其中过久，浑然忘记
　　回归现实。
　　这是一周后林隅眠对私人医生总结出的现状。
　　然而病因难以启齿，林隅眠只能避重就轻地描述，要医生开些安神助眠的药。等医生走后，林隅
　　眠长叹了口气，拨去电话——今天是青墨回首都的日子。
　　电话里，青墨带着哭腔着急地问，“爸爸，怎么办！！你在哪里？赫扬怎么不会说话了？！”
　　林隅眠轻声安慰她，并要青墨把赫扬带着一起来鸾山，等当面说。
　　……
　　鸾山，主厅。
　　知晓了全部经过的青墨，抱紧怀里表情担忧看向她的赫扬。
　　实际年龄16岁的青墨，长相已经格外出挑。那双几乎和林隅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唯独瞳
　　色在亚麻底色掺了点来自陆承誉的碧绿，此时却蓄满泪水。
　　“爸这样，真的太过分了。至少等赫扬康复好后再要他现场指认啊？！”青墨低头，看着面孔与
　　陆承誉相像的赫扬，心里就像被块巨石堵塞着，好半天才继续说：
　　“可洗去记忆……我猜，他应该是担心赫扬留下这段记忆对心理健康有影响。”
　　“嗯。我也考虑到这一层。”林隅眠将保姆送来的两杯红茶鲜牛乳接过，递给姐弟二人后，语气
　　凝重：“但万万不该去篡改，凭空多出的记忆与现实混淆，赫扬这么小，很容易精神错乱。”
　　陆赫扬抿口牛乳，听闻这句，放下杯子。伸手捏了捏林隅眠的手掌心，浅浅微笑，示意他不必担
　　心。
　　林隅眠看他遗传自己浓长的睫毛，在日光下被染上点细碎的金光。便伸手揉揉陆赫扬的头，“不
　　舒服要及时和我说，有些记忆想不起来没关系，忘了，就忘了吧。”
　　忍不住又问，“别的记忆有影响吗？昀迟和小蔚，你最好的朋友，还记得吗？”
　　赫扬点点头。
　　“那就好。后续治疗我问过医生，不可避免地会有短暂记忆丢失，容易重复做某件事。不要恐
　　慌，赫扬。这是正常的。”林隅眠摸摸他的脸庞，轻声道。
　　随后，林隅眠要保姆带赫扬去三楼，专门用于摆放各类模型和漫画书的房间玩，并提醒保姆将前
　　段时间他从S市带回来的糖果，拿一些给赫扬边玩边吃。
　　等到主厅再度安静下来，林隅眠抬眸瞥向偏角一个监控。监控仿佛受到指示，很快发出关闭的声
　　音。
　　直至这样，林隅眠才低声问青墨，
　　“爸爸送你去国外留学怎么样？直接在国外念高中，大学甚至硕士。硕士……如果你还愿意深造
　　的话。”
　　“这么……突然的吗？”意识到有些反常的青墨，立即直起身。
　　“还有一年，你就要16岁。”林隅眠按照身份证上小了一岁的角度对她说，“很快，就要联
　　姻。”
　　一直沉醉在美好童话里的现任理事会外长之女，被omega爸爸冷不丁这一句逃避不了的现实点
　　醒，她的手忽地一晃，甚至杯子都有些握不住。
　　这一切都被林隅眠尽收眼底，“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没猜错的话，墨墨目前……有喜欢的
　　人。”
　　经常绯纟工着脸从花园回来，手里握着还未熄屏的手机，她从来不会因为和朋友或同学通话，需
　　要避开林隅眠。
　　心细如发的林隅眠并没有干涉女儿，他相信从小见识过世面的青墨，不会被些浮于表面的纨绔所
　　吸引到，很放心女儿的识人水准。
　　“可是我走了……你和赫扬怎么办呢。”青墨咬咬唇。
　　还有并未戳破心意，与那位beta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感情，该怎么办呢。
　　“我的话，不用担心。至于赫扬，只能暂时留在首都。太小失去与任何一方父亲的沟通，我怕对
　　赫扬的成长有影响。至少也要等到赫扬快成年，再问问他的决定。”
　　话音已落，长久无声。
　　唯有窗外蝉鸣阵阵和树枝随风摇曳的哗哗声，用尽全力告别最后的盛夏。
　　“不。”青墨抬起头。
　　看着父亲与弟弟被困在原地，身是自由的，心也会被永远困在首都。不管盛夏背后是多么萧瑟的
　　深秋或严厉的寒冬，都让它们来吧。尽管来吧。
　　有家人，有喜欢的人。她不怕。
　　她要拼命挣扎着、对抗着，
　　她陆青墨，可是被林隅眠培养出来的，骨子里继承两位父亲性格的女儿！她绝不低头！
　　“我留下。”青墨目光炽热，再一次肯定地说。
　　林隅眠怔忪停顿。熟悉的碧波激流消失于alpha的眼中，却在16岁的omega女儿眼里得以重
　　现。
　　好半天，林隅眠才开口。
　　“祝你一切顺利。”
　　微微一笑与青墨拥抱。
　　两个月后，赫扬的失语症成功治愈。
　　林隅眠最终对两个孩子隐瞒了他与陆承誉早已貌合神离的现状，青墨察觉到了异样，但是没有出
　　声。默契配合林隅眠，对只有7岁、刚从一场噩梦里出来的赫扬死守秘密。
　　找的理由是，鸾山山腰自然环境好，对林隅眠的身体康复有好处，也许会住那里好几年。
　　“爸爸，那我想你，就可以来鸾山找你吗？”赫扬嘴里含着糖果，很乖地问。
　　“当然可以，以后和昀迟一起来。顾爷爷就住在山顶庄园，很近。”
　　“好。”赫扬用脸颊蹭蹭林隅眠的侧脸，继续说：“我会在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才来，不然每天
　　都要往返好多次，司机叔叔也会累。”
　　被陆赫扬懂事和直白抒发情感的话，瞬间击中内心柔软。林隅眠心中酸楚，不免有些哽咽，竟不
　　知道该如何回复。
　　陆园佣人此时从一旁走来，朝林隅眠鞠躬后，提醒陆赫扬，“小少爷，时间已到，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