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怎么还不分手(72)
但是……接连几晚,黑猫警长都不怎么睡觉,趴在那座猫爬架上舔毛,偶尔低低地叫上两声。
“你在想他吗?一天夜里,陈空青忽然开口,这么问起小猫。
小猫像是听懂了,很肯定地“喵”了一声。
陈空青忽而沉默下来,其实,不只是黑猫警长在想他吧。
他也很想再闻一闻那股伯爵茶香,很想再看一看那双丹凤眼。
兔子沉默着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不允许自己再想。
之后的两天里,他都把自己泡在实验室里。
徐京墨依然有给他发信息,但是并没有收下那八百块钱。
陈空青很少回复,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要说的。
也应该正式一点地去说。
于是,在他单方面躲着徐医生的第五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医院。
再次走进这间熟悉的诊疗室,心情却和第一次来时一样忐忑。
那时候自己还在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和医生复述自己的情况,又担心着自己的病会不会永远也治不好了。
陈空青的手抚上诊疗室的金属把手,触感微凉。
走进诊疗室的一瞬,坐在办公桌前的徐京墨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身着白大褂,半张脸掩在口罩下。
却还是难掩浑身的气质。
徐京墨看见陈空青的那一刻,有一瞬的怔然。
短短几天的时间,兔子好像又瘦了。
还不容易养起来的几两肉似乎又掉光了。
徐京墨紧握手中的钢笔,尽量保持镇定:“坐吧。”
兔子缩着脖子,坐上诊疗椅:“我来……结束疗程了,徐医生。”
说出这几个字,其实是很艰难的。
尤其是结束这两个字。
徐京墨顿了两秒,摘下口罩:“最近情况还好吗?就是……这几天。”
他有些担心病情有没有反复。
陈空青摇着头:“没有……最近都没有复发的迹象。”
他想自己的病这次是真的得到了稳定,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有了小猫,随时都能抱得到,所以,即使最近状态这么差他的病情也没有反复。
“好,那…平时还是多注意,如果病情有反复的情况,记得及时就医,药可以停掉了,以后也不用再来复诊了。”徐京墨抿唇,盯着几天都没能见到的兔子。
他很想说一些,又或是问一些,不属于病情范畴的东西。
可是,这是在诊疗室里。
他要说要做的,都不该是医生应该对患者做的。
但好在。
疗程结束了,很快,陈空青就不再是他的患者。
陈空青听着医嘱,点了点头。
他一直不敢抬眼和徐医生对视。
明明是来告别的,他现在却连眼睛都不敢抬。
鼻息之间涌进一股熟悉的伯爵茶香。
很淡很淡的橙香里,混杂着一点清新的柠檬香气。
是他很想念的那个气味。
他的病情其实徐京墨都很了解,所以,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要再说的了。
他的疗程已经结束了。
陈空青有些木然地从椅子上起来。
一直低垂着的视线终于被勇气支撑着抬起来一点。
终于,他的眼睛里装进了徐京墨那张周正的脸。
陈空青对着徐京墨笑,笑里却带着一丝丝艰涩:“再见,徐医生。”
随即,兔子转身就走了,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
只是转身的一瞬,眼睛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徐京墨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兔子那么伤心。
兔子以为,疗程结束了。
就是什么都结束了。
而于他而言,疗程结束了。
却是新的开始。
再没有任何道德束缚的开始。
-
陈空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诊疗室的,又是怎么来到大厅前。
真的和第一次来看病时一样。
又下雨了。
冬雪后的雨格外的冷冽。
雨水宛如会流动的冰丝,从空中落下。
陈空青仰着脑袋,朝着灰蒙的天空吐出一口浊气。
好像自从认识了徐医生,他就老是忘记留意天气,出门也总是不带伞。
因为只要是雨天,徐医生总是会来接他。
总是会和他说,顺路而已。
自然而然的,他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不用淋雨的生活。
陈空青看着细细密密的雨丝,想着,淋一次就会记住了吧。
以后就会重新开始留意天气预报的。
这么想着,他便准备冒着冷雨去地铁站。
“雨很大。”
陈空青敢跨出半个步子,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男声有些喘,像是刚刚跑过来的:“会感冒的。”
陈空青顿在原地,没有再往前。
“我送你,好不好。”徐京墨走向前,呼吸还有些乱。
陈空青退回往前的那半步,抿唇,看向了身边气喘吁吁的徐京墨。
男人脱下了白大褂,照旧是一身纯色大衣,大概真的跑得很着急,脸上腾起一点红。
鼻尖也泛出一点,像是迎风被刮出来的。
陈空青盯住那双丹凤眼,想着最后再这么仔细地临摹一遍,而后张唇,再度感谢着:“谢谢你徐医生,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医生。”
这是陈空青的告别致辞。
徐京墨将那双丹凤眼直直对上陈空青的视线,喉结轻滚:“那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做很好很好的男朋友吗?”
这是徐京墨的告白致辞。
第56章
雨还在下。
淅淅沥沥,落在石阶前,化成翩翩的雨蝶。
水汽笼罩着周围,腾上一层朦胧。
两人站在石阶前,冷风恰好在此时拂过。
拂过陈空青的面颊,扬起偏带一点栗色的碎发。
可能是太冷,激得他不由清醒几分。
但他还是无法确定,刚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徐医生……张着唇在和他说什么?
男朋友?
做他的男朋友?
又一阵冷风袭来,这次吹得更盛,叫人不禁眯起眼。
“这里风太大,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徐京墨将快要跳出来的心眼咽了回去,拿出一把折伞。
陈空青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又这么和徐医生躲进了一把伞里。
两人走进朦胧的雨中,嘈杂而细密的雨声隔着油布,滴答滴答。
一呼一吸都在交缠。
鼻尖再次被一股伯爵茶香包围。
这是他这几天一直想着的味道。
想的他在实验室里莫名其妙的开始研究各种品类的柑橙气味,企图找到熟悉的味道。
但今天的伯爵茶香和之前有一点不一样。
茶香里带上了有些重的烟味。
焦油的味道有些浓,甚至有些盖过茶香。
他从前也在徐医生身上闻见过烟味,是很淡的那种,不会这么冲鼻。
徐医生……最近抽很多烟么?
陈空青抿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在伞下,朦胧的细雨愈发强势,沾湿了兔子的鞋尖和裤脚。
徐京墨把他送上副驾后,又在暴雨里绕过车头,坐上主驾。
陈空青撇着身上的水汽,偏过眸去。
先是看见了徐京墨那早已被雨水打湿的肩头。
羊绒大衣前浮着一层水珠。
陈空青抽出纸巾,想着递给徐京墨擦一擦,只是他的心绪还有些乱糟糟,以至于抽纸的时候,指尖不知道碰上了哪。
中控台上密闭着的烟灰罐蓦地弹开封口。
罐里装满了烟头。
密密麻麻的,单单只是这样没有生气的烟头聚在一起,也能感受到其中烦闷。
徐京墨这会刚刚系上安全带,侧眸看过来时,便见到兔子正盯着烟灰缸看。
男人略显匆忙地将封盖重新合上:“熏着你了吧。”
兔子的视线仍旧落在已然闭合的烟灰缸前,眨着眼还是开口问道:“这都是你今天抽的吗?最近怎么抽这么多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