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美人骂室友骂到被窝里(140)
现在周凛多了几分安心,哪怕零星一点回应。
薄唇微动,想要说什么。然而,他的目光随即捕捉到了下方其他眼熟的名字:
京大季沉先生
京大林墨先生
京大路至先生
京大裴怜先生
周凛指尖顿在纸页上,刚才涌起的动容瞬间被一种微妙的情绪覆盖。他抬起眼,看向唐星野,眼神里带着询问。
唐星野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们也投了钱。”
周凛:“……”
他看着那份“端水大师”般的鸣谢名单,再看向眼前这个一脸“我很公平”的小狐狸,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他最后没忍住捏一把唐星野的脸,得到一份小猫拍爪。
……
实习结束,寒假只剩下短短几天。唐星野被季沉拉去做了一次体检。
他抽空刷了刷科一的题目,便计划着回老家一趟,给长辈烧香。他本意是想自己一个人清静回去,奈何宿舍里那几个Alpha一听,吵了起来。
眼看争执不下,唐星野摸出手机,点开一个骰子小程序,屏幕往桌上一搁。“点数最大的去。”
几个Alpha对视一眼,虽有不甘,但这似乎是目前最“公平”的方案。
路至率先拿起手机,屏住呼吸一点,是个“3”。他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裴怜嗤笑一声,接过手机。骰子转动,稳稳停在了“3”。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撇了撇嘴。
轮到周凛,他神色淡然地指尖轻点。结果是“5”。他眉梢微挑,似乎胜券在握。
最后轮到林墨,他拿起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轻轻一点。骰子在屏幕上飞速旋转,最后缓缓停住。
一个鲜红的“6”。
林墨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唐星野,又扫过旁边脸色各异的三人,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于是,回老家的人选就这么定了下来。唐星野看着这个结果,心里也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头疼了。至少,林墨是其中相对话最少的那一个。
回老家的路途略显颠簸。林墨话确实不多,只是沉默地负责了所有行程琐事,订票、打车、提行李,做得一丝不苟。
老家的旧宅许久没人常住,推开门有股淡淡的尘味。唐星野熟练地开窗通风,林墨则放下行李,挽起袖子,无声地开始帮忙擦拭桌椅上的积灰。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唐星野却隐约感觉到林墨异常的兴奋。
唐星野半梦半醒间,感到脸上传来一阵濡湿的热意,茫然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偷吃的林墨。
唐星野:“……”
他一脚把林墨踹下床,起身坐起来。
林墨猝不及防跌在地上,面色僵硬了一瞬,他很快又默不作声地靠回床边, “宝宝。”
“嗯。” 他倒要听听这人能给出什么解释。
林墨似乎完全没被刚才那一脚影响,语气里带着兴奋:“要去上坟。”
唐星野:“……”
他被这过于直白且诡异的回答噎得一时失语。他实在搞不懂林墨到底在兴奋什么,给人上坟,而且还是上他家的,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要见家长了,”林墨抓着唐星野的手腕,指尖甚至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他的无名指根,“你们家……有没有什么讲究?”
唐星野:“……”
他奶奶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以后能分化成一个顶天立地的Alpha,然后娶一个温柔贤惠的Omega回家。现在带alpha去她老人家面前,怕不是要被气醒。
唐星野:“我什么时候说过见家长?”
林墨愣住。
唐星野恍然大悟,难怪林墨这么兴奋,原来是会错了意。
“我以为你让我们投骰子是这个意思。”林墨受到打击般松开手,低垂眉眼,肉眼可见的失落。活着的家长见不到,能见死的,也是好的。
不争不抢是不可能的,和平相处不过是暂时退让的策略,有机会,林墨自然是想把人的心绑在自己这里。
哪里想过唐星野只是单纯回来烧香,都没想过给他名分。
林墨眼底掠过一丝幽暗的冷光,转念又想,其他人来也是如此,唐星野不算厚此薄彼。
林墨流出恰到好处的落寞,像是被雨淋湿的大狗。
唐星野眨眼,像是想到什么,“我们这里只有结婚才需要见一家之主。”
林墨:“……”
难道唐星野现在带他回来上坟不算数,以后还打算带别人走这个流程?!一年带一个?!
他正暗自咬牙,唐星野忽然伸手,摸了摸林墨的脸。林墨非常配合俯下身,低头方便他摸。
“我家就剩我一个,硬要说一家之主,我就是。”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林墨的眼睛重新亮起来。
“既然醒了,就早点出发,中午太阳晒。”唐星野抽回手,起身下床准备洗漱。
林墨垂下眼,勾着嘴角。
山路蜿蜒,唐星野走在前面,林墨落后一步跟着,目光扫过四周,将眼前的一切与关于唐星野的零星信息一点点对应起来。
坟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唐星野没费太多力气就找到。林墨仔细地清理着墓碑前的杂草,唐星野摆上简单的祭品,点燃纸钱和香烛。
唐星野闭上眼,双手合十,低声说了些什么。他的侧脸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神情是林墨从未见过的柔和,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淡疏离,显出一种难得的脆弱与真诚。
林墨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看着。目光移向这承载唐星野整个童年的土地,破旧的屋舍,寂静的田野。
如果他出生在这种地方,从小经历唐星野所经历的一切,他会想要什么?
答案似乎十分简单。是活着,钱,尊严,爱。
此刻,林墨似乎更能理解唐星野那份的独立和偶尔流露出的、对温情既渴望又小心翼翼。
现在回头过看,唐星野不想输,报复人的小心思,潜藏着最简单的愿望:想要更好的生活,追寻更好的自己,笨拙地、不顾一切地奔向幸福。
他对alpha的敌意和疏离,都是跌跌撞撞后,为了保护自我,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林墨有过很多次想法,要是能从和唐星野年少时相遇多好。但从始至终,他都是唐星野身上的韧劲吸引,自然而不加雕琢的顽强。
这种恰如其分的命运相遇,让林墨心头一热,再次坚信:那次偶遇就是他命运齿轮转动的起点,是上天为他预留的、最好的时机。
就在唐星野俯首叩拜的那一刻,林墨动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身形悄无声息地矮了下去,双膝径直跪在了唐星野侧后方的枯草泥地上。泥土的湿气和凉意瞬间浸透了裤子的布料,他却浑然未觉。
他跪得笔直,目光越过唐星野的肩线,灼灼地投向那块刻着墓碑,眼神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
——奶奶,您看见了么?
——您不认也没关系。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翻滚,如同最恶毒也最深情的诅咒。他不需要名分,不需要认可。他只要唐星野。生生世世,都要锁在一起。
唐星野直起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
几乎在同一瞬间,林墨已经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除了裤腿上沾上的泥点。
下山的路上,日头渐暖,他们坐在树荫下休息,林墨提议,“我想把老房子翻新一下,建成小洋房。”
唐星野想了想,嗯了一声。
或许是此情此景触动了心绪,唐星野难得地讲起了些童年旧事。
林墨听得很仔细,非常认真。目光落在唐星野侧脸,仿佛能透过那些平淡的叙述,清晰地看见:小唐星野在树下抱着旧书,落叶落了他肩头。闲暇时,在河边抓鱼,鱼太小,又默默地放回去。
林墨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