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说我又娇又难养(117)
陈安楠的鼻尖红红地,分不清是不是冻得,陆清远把他的帽子给扣回脑袋上,说:“你可以有任何情绪,无论是对我的,还是对外界的,这是你作为陈安楠的权利,和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冲突,你不需要害怕。”
安静的街道上有辆车驶过去,车轮碾过窨井盖,带起“哐当”一声震响,转瞬又归于寂静。
陈安楠低低地问:“那你会赶我走吗?”
“不会,”陆清远先站起来,对他伸出手,“起来吧,饿不饿?”
陈安楠点点头,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他借着这力道被拉起来,屁股早就坐麻了,腿也有点麻,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弯下去了半边。
陆清远让他在这里等自己一会儿,他去开车。
昨天让陈安楠自己去住的酒店,今天陈安楠已经把酒店退了,准备最后再见哥哥一面就打道回府的,陆清远没多说什么,车子安稳地行驶在道路上。
最终缓慢的停驻在一个老小区前。
北京二环里的小区基本都属于八九十年代左右的建筑了,没翻新,居民楼和居民楼中间紧连成一片,这地方离工作点近,和新街口大街也没差多远。
陆清远住的地方在三楼,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他把其中一间改成了书房,平时办公用。
陈安楠还没吃晚饭,家里吃得不多,陆清远平时工作忙,下班晚就随便在路口的小巷子口的宵夜摊解决了,有几家卖面食的手艺都挺不错。
他给陈安楠下了碗挂面,打了两个鸡蛋进去,淋了点芝麻油,看陈安楠坐在小凳子上吃得很香,最后把汤都喝干净了,陆清远等他吃完,再去把碗洗了。
这房子租来的时候就没想着会有人来,家里压根没有多余的床,北京冬天干冷,睡客厅是不可能的,陆清远趁着陈安楠洗澡,把床给铺好,然后拿遥控器开了暖气。
陈旧的挡风板“吱嘎”一声慢悠悠地推开,几声“滴滴”过后,温度定在了28°。
陈安楠洗完澡,带着浑身的热乎劲往被窝里钻,看见陆清远抱着条毯子出去了。
“哥哥你去哪里呀?”陈安楠问。
陆清远听见声,没看他,说:“客厅。”
“你不跟我一起吗?”陈安楠怕对方不懂意思,又补充道,“我现在睡觉可老实了,不会再乱踢被子了。”
陆清远沉默一秒,说:“不用了。晚安。”说完,合上门离开。
陈安楠眨巴着眼睛,看对方连个影子也没留下,愣了半天。
陆清远把沙发上铺好厚绒毯子,插了个小太阳,等小太阳烤热,将就着睡了一夜。
冬天的夜里有风,尘旧的路灯烘托出老巷里祥宁。
这一晚,陈安楠几乎没怎么睡着,他觉得哥哥对他的态度还是淡了些,和之前不一样了。
因为这晚上没睡好的缘故,他第二天醒来时还赖了个床,不过陆清远也没叫他,自己在厨房里做了早饭,端到桌上,等他醒了再说。
陈安楠问哥哥能不能帮忙将自己送到高铁站,陆清远同意了,陈安楠把订票信息发给他看。
发车时间是中午,陈安楠睡醒以后吃了早饭就要往高铁站赶,陆清远给他把行李都塞到后备箱里,开车将人送到高铁站。
陈安楠拎着自己的东西,说:“谢谢哥哥。”
陆清远“嗯”了一声。
两人继续往车站里走,陆清远跟在他后面,一起坐到了等待椅上。
陈安楠扭头,说:“哥哥,我没有想过你会送我到这里,谢谢你。”
陆清远还是“嗯”。
过票闸的时候,陈安楠又说:“哥哥,真的可以不用送了。”
陆清远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俩人最后在站台分别的,陈安楠对他挥挥手,说“白白”,看着哥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列车使动,窗外的景色在不断朝后倒去,北京南站的站牌在视线里逐渐缩成一小点。
陈安楠在车上补了觉,等下车的时候,脸上被压出一道道深红的印子,南京南站的旅客人来人往,他沿着通行道一直朝前走,走着走着,眼睛慢慢睁圆了。
——陆清远竟然从另一节车厢下来了。
第83章
陈安楠怎么也没想到陆清远会来,他都没有告诉过他。
陈安楠拖着行李箱,小跑到他身边,欣喜地叫了一声“哥哥”:“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呀?这样我们俩可以买连坐的票了。”
陆清远目不斜视的朝前走,说:“刚刚检票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陈安楠跟在后面说:“你可以昨晚告诉我呀,这样我可以跟你定在一起呢,我们一块回家。”
陆清远边下台阶边说:“没有必要,和你顺路是因为我要来南京出差,不是因为要送你回家。”
陈安楠被这句话呛住了,他先前看陆清远送了他一路,还真的以为哥哥这一趟是为了送他回来的,亏他还自作多情地说了半天“谢谢你送我”。
小孩敏感的心莫名被刺了一下。
出了高铁站,十二月份的南京的相比北京要暖和很多,没有下雪,艳阳高照,暖融融的。
就像陆清远所说的一样,他来南京是为了出差,不是为了送人回家,刚从高铁站出来,他就自己打车走了,留陈安楠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拖着行李箱去地铁站。
路上Echo给他发信息,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南京当社畜,陈安楠说已经到了。
Echo:骡子不会一直转,但陈安楠会。
陈安楠:累瘫.jpg
季思明:大伙都在等着你请吃饭,不准倒下哈。
小群里又陆陆续续有人发消息逗乐,陈安楠没再回复了,昨晚没睡好实在是困,刚上地铁立马又补了会觉。
南京南站到玄武湖站离得比较远,陈安楠睡了将近一个小时,再下车时总算是有点活力了。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南方的冬天.天短,这个点就已经黯地看不清路了,路两侧的灯还没到点亮起,陈安楠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陡然发现家里竟然亮着灯。
他惊诧地想,该不会是陆文渊回来了吧?!回来这么快吗?
推门一看,在家里的并不是陆文渊,而是陆清远,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一份文件,暖光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又在他的脚下延出一片阴影。
陈安楠有点傻眼了。既然都是要回家的,刚刚怎么没跟自己自己说一声呢?
他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陆清远听见声,却没抬头,目光仍然停留在文件上,说:“有事?”
陈安楠动动嘴,纠结半天,还是问出来了:“你怎么……怎么没有跟我说一声呀?我以为你是先去公司的。”
陆清远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陈安楠彻底接不住话了,他默默地把行李箱搬上来,自己在卧室里闷了半天没出来。
院子里的花这几天有点蔫了,其实很多品种是从秋末就会败的,这是自然的生长规律,早些年的时候陆文渊喜欢养四季花,但是后来怕精力不够,就转养两季开的品种了。
花明年还会再开,陆文渊养东西向来精细。
陈安楠坐在黑暗里,盯着楼下那片凋败,愣神好久。
这期间陆清远也没有叫过他,陈安楠能听见门外走道上的声音,进进出出的,最后在一声轻响中被合上,半天都没了动静。
昨天陆清远告诉他“你可以有任何情绪,这是你作为陈安楠的权利”,但他没有想过情绪这种东西其实是双向的。
陆清远也可以对他有任何情绪,因为那是他自己的权利。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只是在理性的看待一个问题。
陈安楠觉得自己笨了,竟然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难怪小时候考试总考不好,他的反应实在是太迟钝了。
不过陆清远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来出差的,在这点上没有骗陈安楠。
来南京的这几天他都没休息过,白天的时候要跑法院,因为案件牵扯到自己的母校,他同时得多次往返南大,有时候路过法学系还能碰见教过他的教授,晚上就在家整理北京案件的案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