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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刑侦](181)

作者:庚鸿 时间:2025-08-01 21:27 标签:破镜重圆 悬疑推理 业界精英 天作之合 制服情缘

  他最终没有拆开。
  手指缓缓松开,他将信封重新放入透明密封袋里。
  路从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轻轻点头,对旁边的民警吩咐:“把人带去观察间,先安顿下来。”
  那名民警正要走,又被路从辜唤住:“他叫什么?”
  “查过了,”民警低头翻开调取结果,“是附近一所高校的大四学生,叫阮捷。两天前他家属刚报的失踪,原本以为是学业压力大离家出走。”
  “有没有案底?精神病史?”
  “都查了——没有。成绩还不错,是土木工程系的。但从昨晚开始监控就没再出现他的踪迹,直到今天来报案。”
  应泊眉头轻动:“学校有说他去哪了吗?”
  “导员说临近毕业,很多学生都会出去实习旅行,学校不可能顾及所有人。”
  路从辜看了一眼仍坐在观察室角落的阮捷:“再问他一遍,看他现在能不能说清楚他见到的‘殉道者’到底是谁。”
  不到十分钟后,阮捷已被带入单独观察间。他精神状况有明显改善,不再喃喃自语,也能和人对话。他洗了脸,换了套临时衣服,整个人虽然仍然憔悴,但眼神开始聚焦。
  路从辜和应泊一同坐在单面玻璃后的暗室中,注视着那张年轻却已经深深印下某种阴影的脸。
  民警开门坐下,尝试引导式谈话:
  “阮捷,你现在很安全。你把信送过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想说?”
  阮捷低着头,双手交握在一起,骨节发白。片刻后,他声音嘶哑,却每个字都清晰:
  “我……是唯一活下来的。”
  这句话让监控室里瞬间静了一瞬。
  民警一动不动:“什么叫唯一?”
  阮捷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我们……被关在一个地方……一个废弃的化工厂。”
  他略略一停,补充说:“我们有五个人。”
  “被谁关的?”
  “一个男人。”阮捷抬起头,眼神里布满未散的恐惧,“他说他是殉道者。”
  他咬牙似乎要说出更重要的内容,表情几次挣扎,像在压抑记忆深处那些无法承受的细节。
  “除了我们五个,还有一个人……他说那人是地方贪官,叫‘付科长’。他把我们和那个付科长一起关进去,不给我们吃饭,灯一会儿亮一会儿灭,屋里全是化工废料的味道。三天后,他出现了。”
  应泊坐在监控后面,身子一震。路从辜双臂交叉,眉头已皱紧。
  “他说……要我们玩个游戏。”
  阮捷说到这里,开始颤抖,声音已经哽咽:
  “他说——只要我们之中有人能杀掉那个‘付科长’,那个人就能自由离开,但其他人都会死。”
  “如果没人动手,五个人都能活……只要等到警方找到我们。”
  民警慢慢把记录笔推近:“然后呢?”
  阮捷脸色发白,声音像是从喉头硬生生拽出来的:
  “我杀了他。”
  沉默。
  没有人说话。空气像被压进冰柜,连空气的震动都被凝固。
  “为什么?”民警轻声问。
  阮捷一时间无法回答。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像经历一场长时间脱水的挣扎。他两手撑在腿上,呼吸急促,声音忽然拔高:
  “你以为我们不想活吗?!”
  “他手里有枪,一直盯着我们,我们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他说如果我们合力反抗,全体处决——我们五个人每天都在听付科长哭着求我们放他走,他说他有家有小孩,说他根本没贪,说那是栽赃——”
  他眼神涣散:“可那人每天只放一次水和干粮,固定时间放,想吃饱就得抢,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断水断粮?”
  “……第五天。”他忽然顿住,沉默了一阵才继续,“我动了手。那天凌晨,付科长体力透支,躺着睡着了,我拿了管道上的一截铁杆,把他……打死了。”
  他说出这句话时声音极轻极细,却重得像铁水泼在地面上。
  “第二天早上,我的房间门开了,地上放着新衣服,还有这封信。其他人……没等到警方。他说游戏结束,而我做了‘人类真实的选择’。”
  “然后呢?”民警问。
  “然后……放毒,其他人都被毒死了。”
  应泊整个人僵住,脸色骤然苍白,额角的静脉突起。
  路从辜没看他,只低声问向下属:“这地方,查得到吗?”
  “已经锁定市郊那片废旧工业区,化工厂确实存在,但早在五年前就废弃封存。”
  “去现场。”
  路从辜已起身,转头看向应泊:“现在就出发。”
  应泊站起身,却像是被什么牵住脚。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玻璃隔开的年轻人——他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快感,只有惊悸、悔意、沉沉的绝望。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封还未拆开的信,掌心已满是汗意,唇角发紧,嗓子像被灰尘糊住。良久,他像病人自己揭开尚未结痂的伤口,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剥开封口。
  纸张摩擦的声音极其微弱,却仿佛在耳边炸响。
  信只有一页,字迹熟悉得刺眼,一如既往的工整、冷静、几乎近乎病态的克制。墨水浓淡适中,每一笔都像是刻上去的。
  应泊的目光扫过开头那一行字:
  “距离上次见面,应该过去整整二十一天。”
  他深吸一口气,往下看,信中写道:
  “我曾在旧书摊上翻过一本书,里面讲了一个故事——说是有个乡村法官,把一个偷面包的小孩吊死在村口,因为‘法律规定盗窃要偿命’。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那个面包师,也包括那个孩子的母亲。孩子死后,村里治安大幅好转。”
  “后来,人们问他:‘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残忍?’法官说:‘法律本就是冷的,正义本就是刀口舔血。你既然想让人信服,就不能怕沾血。’”
  “我一开始也信这个,真的。但你看久了,就会发现,不是每个被吊死的都是小偷。有些人只是路过,有些人只是名字像,有些人只是……挡在‘法律’行走的路上。”
  “而真正的盗贼,早就学会如何在法条之间跳舞,如何让‘正义’替他杀人。”
  应泊读到这里,手开始颤抖。他指尖压着纸面,却止不住轻轻地抖。
  信继续写道:
  “所以,我设计了一个‘故事’。让几个人做选择——杀一人得生,自律不动则共活。”
  “你们看到了结果了吧,听过那个男孩说什么了吧?人们不是因为坏才动手,而是因为信不过这个世界能把他们放出去。”
  “他们不是选择杀人,是选择了逃命。”
  应泊的眉眼像被人狠狠拧住,拳头一点点握紧,嘴唇抿得血色褪去。信纸末尾的段落像是一把撬棍,直撬开他心里最隐秘的愤怒:
  “这次来信是想说明,我会引发一场‘激流’运动。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是为了替天行道,我是要让人们开始质疑——真正的质疑。”
  “质疑正义的价格,质疑法律是否真的为他们而设。你知道吗?人们已经习惯了看不起自己,看不起别人,看不起‘规则’,却又跪着指望规则来保护他们。”
  “你们觉得我残忍?我不过是提醒他们:有时候,正义的门是反锁的。你不撞开,它不会为你开。”
  应泊的眼神,一寸寸暗下去。
  他看着那行字,仿佛能透过墨痕看见陈嘉朗站在纸背后,用那副带着金丝框眼镜的面孔,冷冷地笑。笑得不张扬也不猖狂,只像个讲完道理的老师,看你什么时候听明白。
  他终于缓缓合上信,双手颤着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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