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领地(14)
沈琰皱着眉头,暂时撇开了自己那一堆破事转而八卦起了别人。“我上次跟你说,遇上合心意的可以试着相处一下,怎么这么久了,你的信息素气味还是一点没变。”
戚景云手上动作一顿,继而道:“我没让他标记我。”
沈琰道:“喜欢一个人很难吗?”
他是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又似乎已经思虑许久,“或者说,一定要因为什么理由才会喜欢上某个人?他的性格,容貌,也可能是身材?”
沈琰想,方以左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戚景云被他三言两句问懵了,“好像不是很难……关键在于自己究竟能否认清这份感情吧。”
沈琰思忖着看他,戚景云这段时间变化很大,至少比之前爱笑很多,想来黎琛也是真心想要跟他相处下去,处处都小心翼翼地对待。
“是因为谢遥兮吗?”沈琰看着戚景云,“你还没有忘记他。”
戚景云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陡然从记忆深处翻出来时竟觉得有些陌生,一并生出来的是经久不曾消退的痛苦,他浅浅地叹了口气,“所以我经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黎琛。”
他苦笑道:“实际上我挺喜欢他的。”
沈琰不解,咋舌道:“谈恋爱都这么辛苦吗?”
他有点心疼戚景云,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嘀嘀咕咕半天,道:“可是……谢遥兮已经不在了,景云,人不能一直停在原地的。”
“我知道。”戚景云轻声道:“小琰,有时候在感情里面,得到和失去都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我不想让黎琛作为我情感上的替补存在,我希望给他的是完全而纯粹的喜欢,但是我又不自觉地会从他身上去找补谢遥兮的存在,我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沈琰默不作声地又重新抱住了戚景云,年少相伴的感情很难替代的,人很在乎唯一性。
可是在漫长时光中只有某个人的存在,似乎也有些太过极端。
甚至是可怕。
当一个人的情绪,他所接触到外界的一切亲密关系都以某个人为中心的时候,一旦平衡点被打破,又会陷入什么样的处境之中呢?
沈琰忽然意识到,这其实就是他跟方以左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
戚景云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没什么,别替我的事情操心了小少爷。”
他指了指一旁柜子上的药,“这是你这两天的药量,先稳定一下状况,之后可以酌情减少,我要先回去了。”
沈琰点点头,“路上小心。”
怀里的暖源没了,沈琰又躺回床上去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从哪里梳理起,直到门被敲响,沈琰的思绪被打断了。
“进来。”
方以左回屋倒也没睡,只是换了身衣裳,门打开又关上,他刚刚站定,耳边就闻得破空之声,沈琰手中的蝴蝶刀直直朝他飞了过来,他没躲,依然站得笔挺,利刃擦过他耳侧,狠狠钉入了他背后雪白的墙壁里。
沈琰靠在床上,冷眼看他,“不躲?”
他刚刚的确动了杀心。
方以左缓步朝他走过来,沈琰复又想起昨晚上皮鞋在木地板上摩擦出的声响,这声音仿佛踩在他心尖儿上,沈琰闭了闭眼,抬眸看着高大的男人逐渐靠近自己,然后在他面前挺直脊背跪了下来。
“请少爷责罚。”
沈琰倒也不意外,任他跪着,嗤笑道:“罚你什么?我是罚你办事不力护不了主呢,还是罚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以下犯上?”
沈琰用匕首的前端挑起方以左垂在一旁的手,划开上面的纱布,露出里面原本的伤口来,他亲自确认了这件事,也好似终于浇灭了最后那点可怜的希望,匕首在他脸上泛出一道冷光,小少爷勾唇笑了,看向方以左的眼睛,“昨晚爽吗?”
方以左给出了一个非常诚实的回答,“爽。”
沈琰挑眉,“方以左,你确实从不撒谎,我从你眼睛里看出来了,好像还不太满足?”
“我确实要罚你,罚你欺上瞒下背着我给我吃治疗浅眠的药,罚你以下犯上对我起不该有的心思,最重要的是……罚你这面上认错却死不悔改的性子!”沈琰反手握着匕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刺进了方以左的右肩。
方以左吃痛,身子一抖,硬生生挨下来这一刀,心里却有些庆幸,还好,沈琰还愿意跟他说话。
沈琰声音中夹杂着寒意,眼神冷冰冰地看着方以左,“你拿的药就是从戚景云那边要的,又直言说了这药的用处,从来没想过瞒他,想必就已经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了吧?”
“你晚上来我房间还做了什么?嗯?昨晚的事情你其实也并不怎么在乎我惩罚你吧?毕竟是你来接的我,出事问责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何况我又在你身上留了那么明显的痕迹。”
沈琰的匕首又进了半寸的距离,方以左咬牙忍了,沈琰倾身看他耳朵上的牙印,耳鬓厮磨般,“方以左,你胆子很大啊。”
沈琰缓缓将匕首从方以左体内抽出来,血从刀尖上往下滑,很快浸湿了方以左的西服外套,他一声不吭地任沈琰弄他,直到利刃离开他的血肉,他方才慢慢地回了沈琰这句话。
竟隐隐带着笑意。
“是啊,胆子不大,我又怎么敢肖想少爷。”
方以左两指夹着那薄薄的刀片,抬眼看沈琰,“少爷心软,没用放血槽来罚我。”
沈琰一怔,看着眼前这人,跪是好好跪着,姿态也恭敬,眼神却露骨又猖狂,隔着层层叠叠的阻碍也将他剥得一干二净,下一秒就要吞掉他似的。
第十九章
沈琰丢掉匕首,盯着方以左看了一会儿,半晌竟哈哈笑了起来,方以左要是真的就一言不发地挨罚他才觉得奇怪,这个人就是极端,平日里也不过用冷漠来掩盖本性的疯狂罢了,如今在他面前不掩饰了,沈琰才觉得终于摸到了他的底,也彻底激起了他对方以左的征服欲。
他斜靠在床上,睨了一眼方以左,闲闲地道:“既然你自己也说了是肖想,那就最好给我趁早断了这不该有的念头。”
他也没管方以左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方以左,我对你够纵容的了,换作别人,今天连跪在这里挨罚的机会都没有。”
方以左唇边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他很少笑,自从沈琰上次随口说了一句想看他笑之后,竟也认认真真回去对着镜子练了一段时间,脸上可以出现标准的模式化笑容,只是现在这笑却带着点邪气,跟之前那个一丝不苟的方以左简直判若两人。
他语气依旧平稳,像往常汇报工作似的,“十来年的肖想要一朝断掉,属下说自己能办得到,少爷信吗?”
“何况少爷也说对我足够纵容,我不试一试,又怎么能知道少爷对我纵容到什么地步?”
沈琰不语,盯着他半晌,忽然道:“你怎么就觉得自己喜欢我?方以左,你可以去接触一些别的Omega,那些漂亮又香香软软的不是更可爱吗?”
方以左道:“直觉。”
“呵。”沈琰嗤笑道:“直觉?兽类才靠直觉做事。”
方以左也不否认,“少爷可以这么认为。”
沈琰懒得理他,又换了个话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以左看着沈琰的眼睛,“我一直跟着您。”
言下之意,大约是自己的欲望开端就是沈琰。
沈琰“啧”了一声,看着依旧跪着的方以左,因为失血且伤口得不到处理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他不免有些烦躁,问来问去又总觉得好像没说到关键点上,这事情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解决,他在想如果真的杀了方以左之后自己是不是就会满意,继而他发现方以左的不可替代性让他无法动手,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会后悔。
沈琰无意识地地掐了掐自己的虎口,对着方以左命令道:“出去。”
“你不是不怕疼吗?”沈琰看着方以左的肩膀,“既然这样我没必要再用这些手段来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