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冷哭包攻缠上,我……(97)
他怔然地立在办公椅前,看着一地的狼藉,缓缓出声提醒道:“薄御, 你站着不要动。”
薄御没乱动, 或者说是正僵硬在原地。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溅起的水杯玻璃碎片砸在他的鞋边,也被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幕惊了下神。
地上渗透开的水流混合着玻璃碎渣。
好似从他不可置信磕绊出询问声时, 在喉咙里划出的一条裂缝。
随即便哑了声, 思绪有些游离在外。
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手刚才碰到了水杯。
“我靠!”方正阳在沙发上摊懒得正起劲,同时被骤然响起的碎裂声吓得弹起了身, “老御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薄御心烦意乱地捏了捏自己皱起的眉心。
这时候, 他余光瞥见身边的人抽了轻薄的纸巾,直接蹲下了身就要去处理地上的碎片。
“别!”
他连忙溢出声制止。
在沈固若的手隔着纸巾,即将包住玻璃碎片的时候,薄御的心脏差点骤停。
“沈老师,你别碰, 我来。”
他拿走办公桌上的纸巾盒,跟着蹲下。
沈固若的手就被他用纸巾盒轻轻隔开到一旁安全的区域, 手里的纸巾也被没收了。
听见他们的对话,方正阳操了颗老父亲的心冲到他们跟前,无语地道:“来什么来!你们一个两个都给我别动!”
薄御无动于衷, 面无表情准备收拾残骸。
方正阳瞪大眼睛,指着他后脑勺:“还敢动, 说你呢, 姓薄名御!”
纸巾在薄御手里拦腰扯断:“……”
半截还断在纸巾盒里。
方正阳低头瞅着他们两颗脑袋,不省心地说:“多大人了,还只知道用手去碰玻璃碎片,扫帚, 用扫帚!”
薄御本就心烦意乱,太阳穴突突跳了跳。
他尽可能缓下声,和蹲在自己面前的沈固若低声说:“沈老师先起来,蹲着累。”
沈固若经方正阳一提醒,也意识到他和薄御下意识用了笨办法。
他温声说:“你也起来,不要用手碰,我们去拿扫帚扫。”
薄御:“嗯。”
两个人从地上站起来,方正阳已经在办公室里找扫帚了。
但找了一圈没找到。
方正阳无奈:“老御,你办公室里的扫帚呢,怎么不见了?”
薄御淡着脸色回忆了下:“被保洁放在洗手间门口。”
“行,你跟沈哥待着,我去拿。”
方正阳说完,跑出了办公室。
薄御扫了眼玻璃碎片涉及的区域范围,有一块很快就会触及到沈固若的鞋跟。
他丝毫没顾及自己会不会踩到玻璃碎片,走过去挪开办公椅,顺便把青年附近的碎片用脚尖一一扫开。
“沈老师,我们去旁边,小心踩到玻璃。”
沈固若:“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绕到办公桌前。
虽然出了水杯掉在地上这一幕意外。
但是他们刚才的对话并没有一并掉出薄御的脑海。
仿若听过一耳,就扎根在了神经上。
跟一根刺似的。
不仔细拔了,时不时就要折磨下他的精神。
沈固若坐久了,双腿没有适应站立,懒洋洋地将后腰倚靠住办公桌沿。
薄御站在他的身边,视线落到他的侧脸上:“沈老师……刚才说什么?”
沈固若:“嗯?”
他对视过去,慢吞吞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说的是他们意外结束的国庆话题。
沈固若嗓音很温和地说:“我说的是,国庆我要去相亲。”
空气再度凝滞。
薄御一度认为自己刚才听错了内容,“相亲”两个字怎么也没办法和眼前的人挂上钩。
然而听了两遍回答。
根本不是幻听。
一想到沈固若要去相亲,薄御的胸口就有些无法起伏,周围的新鲜氧气也感受不到。
他薄唇抿地死紧,脸上没有了什么表情,从头到脚都散发出冷意。
贴着裤缝上的指尖却渗出细微的颤。
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烦乱。
比针扎还难受。
“能不能不去”这五个字,疯狂萦绕在他的心头。
如果要从他舌尖滚出,他觉得自己未必能用往日缓和的声线。
直到薄御陡然听见,沈固若很轻地说:“不行的。”
像是当头被浇了盆冷死,生生把他扯回了冷漠的现实。
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注意,就用冰冷阴沉的语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可青年的回答无端触及了他的神经。
薄御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难看的表情:“为什么?”
他庆幸这会儿对方的目光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沈固若就慢吞吞解释起来:“我答应了我妈要去走个过场。”
“其实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相亲。”
薄御的视线黏在他的身上,双手蜷成拳头,嗓音半哑半冷:“我没明白。”
“沈老师……能不能和我说清楚一些?”
沈固若说:“我家邻居要把他女儿介绍给我。”
他刚开了个头,薄御的心脏就莫名其妙沉了几分。
不是很想往下听。
可又非得强迫自己听下去。
怀揣着一定要弄清楚什么叫“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相亲”的冲动。
“然后呢?”
薄御加快对话速度,陷入一副自暴自弃的状态。
沈固若:“我妈多次拒绝不掉,希望我去见见对方再拒绝,好让邻居彻底死心。”
“沈老师自己不想相亲么?”
“嗯,不想。”
薄御心口那股锋利的尖刺感顿时消失了大半。
他想撑着额头,当着青年的面弯腰蹲下来。
然后低喃一句“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在安慰自己什么。
可这样还是也不能驱散他胸腔里的紧闷感。
他依然很烦躁。
团在哪里的一股气始终找不到发泄口放松下来,身体神经紧紧绷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薄御试图找寻突破口,哑着声低低地溢出声:“一定……要去吗?”
沈固若点点头:“嗯,要去。”
薄御:“……”
更烦了。
烦得他想把“相亲”这两字嚼碎在嘴里,让它彻底无法出现在字典里。
烦得他想把眼前的人扛起来,藏到他们约定的相亲时间结束为主。
沉默的几秒钟里。
方正阳拎着扫帚和簸箕走回来,被薄御冷着脸接过。
男生拉着张死人脸,面无表情的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碎片和簸箕碰撞在一起,哗啦哗啦地响。
配上他的那张脸,不知道还以为毁尸灭迹的现场。
方正阳皮紧地凑到沈固若身边,悄悄顺了嘴:“沈哥,老御怎么了?”
“我瞧他那张脸黑得能滴墨,谁惹他了?”
沈固若回眸去看薄御,只能看到薄御扫地的背影,看不到任何神色。
他摇摇头:“不知道,刚刚和我说话好好的。”
他们说完话的时候,薄御也还是好好的。
他完全没看到方正阳说的。
方正阳就不管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说什么了?”
沈固若:“相亲。”
方正阳瞬间记起来水杯被薄御打碎前,他们中断的内容。
“哦对,沈哥你刚才说国庆要去相亲是不是?”
“沈哥还这么年轻就要相亲了啊。”
他说这话没控制音量。
于是,一字不落地传进正试图转移注意力,忘记这件事的薄御耳朵里。
记忆被加深。
他手里的扫帚“嘭”地一声将玻璃碎片甩扫进簸箕里,噼里啪啦一阵响。
方正阳心脏都跟着惊吓地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