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祸精(33)
斯昭当然也有躲连天雪的成分,他言行不一,实际做不到嘴上说的体面。但天雪哥说了,他自然要提别的理由:“我躲斯和啊,都怪顾新晔,那个什么订婚发言我没仔细看,他也没给我再看……”
其实斯昭说什么不重要,连天雪微微眯起眼睛,只是假装认真倾听,他又不是来解决青少年成长烦恼的。
“我怎么知道他要说那个,我本来也没替斯和上过几次课……”
连天雪看他手腕上的表,除了表带长一点,实在很适合斯昭。那种跳眼的、活泼的蓝,闪着亮光的满钻,本来就是为斯昭买的。斯昭会因为斯和受到家族压力等等的事情着急,被关起来会郁郁寡欢掉十天半个月的眼泪,这块表不会,它会一直很漂亮,作为连天雪喜爱的收藏品与纪念品。
“我都染头发了,我能……”
斯昭喋喋不休,嘴唇张张合合,上唇饱满,微微翘着,牙也很白。
连天雪早该吃掉斯昭,但他有那块表了,其实没必要念念不忘。
他只是轻轻碰了下嘴唇,就把斯昭吓得后退跌坐在马桶上。
“天雪哥……”话讲到一半被吞进去了。
连天雪没再给斯昭反应的时间,摁住他的脑袋,低头吻下去。没什么特别的,和斯昭接吻感觉很普通,挤到他的口腔里,舌头是软的,上牙膛是热的。斯昭的脑袋往后躲发出些欲拒还迎的鼻音,接吻连眼睛都不会闭,呆子一样。
他一直后撤,连天雪不得不揽着他的后脖颈固定住。斯昭后脑勺的头发软软的,可舌头很笨,也不会回吻,身体钢板似的僵硬,挺直了后背。
“别往后靠了。”
他说一句,斯昭就抖了一下,闭紧了眼睛,嘴唇都在发抖。
亲重点也不行,连天雪想,他稍微分出心摸了摸小孩的后背,叫他放松点。后面也没追着咬了,只是在外面蹭蹭唇瓣,对斯昭放了很多水。
他松手,站起来,才看到斯昭脸上一片不知所措的惨白,好像受了天大的惊吓,胸口快速起伏着。
连天雪不太满意,觉得果然是不如一百亿。
斯昭陷入宕机,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他不明白天雪哥为什么突然亲自己,害怕,又不敢躲开,差点要窒息。他抬手擦擦嘴上的口水,想站起来,结果一时腿软,又坐回马桶盖子上。
“是,是什么意思……”斯昭结结巴巴,他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不自觉地反复擦着嘴唇。
还没想明白天雪哥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不好看,就听到斯和的脚步声靠近,他下意识要把隔间门关起来,但天雪哥不准,反而让门磕在隔壁,放出一声巨响。
第32章
斯和很快看到老长一条连天雪戳在厕所隔间,他刚给斯昭打了个电话,现在铃声在厕所的瓷砖墙里混响格外好。
他一想到这两个人在一个地方,就觉得要有幺蛾子,后退两步把整个厕所挂上工作牌,反锁住。
连天雪实在碍事,要侧过身子才能看见被他罩住的人。
斯昭被笼在角落,脸上是一种惊吓过后的茫然神态,黑眼睛瞪得老大,刚刚在瞪连天雪,现在在瞪斯和。他的手指正轻轻蹭着自己的下唇,嘴边有明显的咬痕和水光,唇瓣已经肿起来,红得过分。白牙不自觉咬住一半嘴唇,那抹猩红被压得更深,几乎要滴血。
斯和看一眼就气得发抖,额头血管要爆出来。
“哥……”这句哥也不知道在叫谁。
斯和扑上去要扇连天雪一巴掌,被连天雪抓住手。
“你——”连天雪话没说完,斯和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甩了他一巴掌,当即脸又红又黑精彩纷呈。
这一声脆响倒是把斯昭惊回魂了,手忙脚乱挂掉手机铃声,站起来:“天天天雪哥,你没事吧……你打他干嘛!”
斯和甩甩手:“没出息的东西,再叫,我连你一起打。”他说着拉起斯昭的胳膊往外拽,结果斯昭扒着门框,手都拽白了不肯走。
斯昭说:“他不是故意打你的!”
斯和眉毛皱起来:“我当然故意的。”
连天雪成年以后再没挨过这种打,把自己都气笑了。
“斯昭是你弟弟还是你儿子,他多大了?”连天雪问他,“你自己上床结婚都不耽误,他不准亲嘴?”
斯昭的头恢复供血了,供得过分充足,整张脸都粉起来。他还有点晕眩,后知后觉感到舌根酸软,嘴唇麻麻的。
斯和说:“你强迫他,他又不欠你的。”
连天雪莫名其妙的,看斯昭:“我强迫你了吗?”
斯昭现在都不敢看天雪哥,结巴道:“没没有啊。”
连天雪又问:“你不欠我东西吗?”
斯昭不确定,他花天雪哥的钱是不是欠,可是一开始是天雪哥让他刷的,说给他买零食、出去玩用。
没等他想好,斯和已经开口:“连天雪,斯昭欠谁的都不欠你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连天雪说:“不清楚。”
“你故意地带斯昭去各种宴会,告诉所有人你最信他最宠他,演得谁都信了。”斯和这时候冷静下来,他只是抓着斯昭陈述事实,“他是你的情人,你的宠物,你的挂件,又是你的靶子。”
斯昭松开抓门板的手,改拽斯和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了。一是天雪哥的表情在生气,二是这些他知道,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干嘛非得摆出来。
谁知道斯和反手把他拎到前面:“剩下的你自己说。”
斯昭站到两人中间,左看右看,哪个也不想得罪,十分中庸道:“天雪哥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连天雪不解:“怎么了,我做了,他不同意还是你不同意?”他把斯昭往边上推,挡视线,“你自己不清楚吗?你要谈恋爱,没空管弟弟,更不想搭理我,是你把斯昭往我这里塞,我接了你又吵,天底下哪有只对你好的事?做人不要太自私。”
斯家就是个大精神病院,爷爷是有点能耐的干巴老头,爸爸是挪公款挪不明白的脑瘫,后妈是宅斗留一堆尾巴的蠢驴,弟弟是一身娇气病的惹祸精,就你哥哥是纯洁无暇小白花呗?
难道是他连天雪非要管斯昭吗?就跟斯和不清楚斯昭跟着他会是什么风评什么下场似的,他不都默许了?
“你不就想说旧工厂的事吗?斯昭跟我提了八百回,他没少说。”连天雪早就脱敏了,一点不在乎。
一年半前兆武集团的人把斯昭绑到了城西郊废弃的旧工厂,兆武集团的前身是五众帮,上岸四五年匪气依旧洗不干净,才做这种事情。抓不到连天雪的辫子,就从他的小情人嘴里撬情报,撬不出来搞威胁那套。斯昭嘴严得出乎意料,其实说了也无所谓,他咬死不说,连天雪就得倒赔钱把这个少爷赎回来。
兆武集团已经倒台了,这种涉黑的团伙被抓典型,还上了三天热搜。
“他被拔了两片指甲,不该提吗?”斯和质问道。
两片血淋淋的指甲盖,装在小小的自封袋里送到连家,斯和到了医院问了大夫才知道这件事。
疼得要死,斯昭小时候每次打针都哭得惊天动地,长大以后下雨天冷得疼会不去上学。斯昭在医院的时候,斯和没睡过一天好觉,因为斯昭一直在做噩梦、发高烧,这里痛那里痛。家里不许有钳子,不许有指甲刀,过了半年才好。
连天雪说:“没不让他提,他提的要求我不也都满足了?”
斯和觉得斯昭是傻子,连天雪觉得真是他太年轻。人这一生要做很多决定,但实际上只有几个决定能改变命运,斯昭把最重要的那个做对了,就像连天雪那样,其他的事自然随便做做就好。
他看向斯昭,斯昭还一副状况外,紧张地在他俩间左顾右盼。“你后悔吗?恨我吗?”
斯昭很快说:“不后悔啊,没事的。”
你看,斯昭这点上多聪明,这一个决定,就能吃他连天雪一辈子。喜欢开豪车,当然可以开,开成碰碰车也没关系;想吃春融府,当然没问题,他是唯一刷连先生主卡的人;想打谁、想骂谁放手做,想天真就一直天真,想翘着尾巴在临城走,哪怕是想杀人放火违法犯罪,连天雪都会垫着给他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