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时刻(54)
那连在一起,不就是我喜欢你喜欢到冲昏了头??
手语,易如反掌。
秦一隅摇了摇头,认定自己就是学习手语的天才,只是因为南乙害羞,不敢教罢了。
严霁一直在从旁观察秦一隅的一举一动,他很困惑。
他凑到迟之阳跟前,压低声音问道:“刚刚南乙对他比了什么?为什么他这么开心?”
迟之阳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可能是抖M吧。”
严霁皱眉:“啊?”
迟之阳又打了一遍南乙刚刚的手语,“小乙骂他笨蛋,他这么开心,不是抖M是什么?”
然而秦一隅根本没有听到真相,他为自己的顶级理解而兴奋地哼着小曲儿,哼着哼着又冒出一个天才的想法。
“唔!”他打了个响指,在手机上啪啪啪打出一行字,传阅给众人看。
[我也想到了一个卡bug的方法,我太牛了!]
半小时后。
碎蛇三人吃完饭,打算回去继续练歌,可路过恒星时刻的排练室时,却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动静。
于是三人把耳朵贴到门上。
“为什么他们练一会儿停下来要唱山歌啊?”
“这是什么新的开嗓方式吗?把要讲的话都唱出来。”
“好像只有秦一隅这么干,应该只是他个人的练歌方法吧。”
“哦,是秦一隅就不奇怪了。”
排了一下午,吃晚饭的时候,四个人满脸疲态地坐在餐桌前,谁都不说话,难得地安安静静吃饭。
秦一隅嗓子唱得快冒烟,想吐槽,又忍不住打开手机。
[怎么禁言之后反而更费嗓子了……]
其他三人都笑了,越笑越大声。路过的乐队都一脸诧异地侧目,但也表示理解。
写歌哪有不疯的。
尽管排练次数远少于其他乐队,但好在他们技术都过硬,加之不能言语沟通,反而减少了说废话的时间,大大提高了效率。为了舞台效果,节目组开了两次会,和他们讨论舞美和灯光的布置,这个的前提就是把整曲先提交给他们,好让舞美灯光师能根据歌曲氛围进行布置。但他们的歌还没有写好,这是个大问题。南乙只好在第二次会议前,草拟了一份舞美布置方案,让舞美设计师根据他们的要求来。
由于最开始的灵感和节奏底型都是南乙给的,因此他也承担了作曲和编曲的工作,他写歌本就很快,和秦一隅配合起来就更加快,而编曲上,严霁也只需要稍作调整,选择他想要的合成器音效,只花了两个小时,作曲编曲都已经基本敲定,过了很多遍。
唯独词,秦一隅怎么都不满意。
平日里他大大咧咧,但对写歌却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从整体构思,到独立的每一句,都反复推敲。
他给南乙发消息。
[秦一隅:我觉得现在的词是散的。]
看着一地的草稿纸,南乙不觉得他挑剔,反倒很理解。
[小狼崽儿:缺一条贯穿始终的线索。]
[秦一隅:就这意思!但我现在一点思路都没有。]
看他这样,南乙已经做好了死磕的准备,没想到秦一隅瞟了眼时间,突然站起来拍手,把靠在墙上快睡着的迟之阳都弄醒。
“干嘛啊……”迟之阳揉了揉眼睛,“词捋完了?”
秦一隅摇摇头,又双手合十放在耳边,打了个睡觉的手势。
南乙还觉得古怪,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凌晨两点半,他们还是回到了宿舍。白天起来还要写歌、彩排,所有人都累得不想说话,相互摆了摆手,关门洗澡睡觉。
“禁言”的时间还没到,秦一隅好像是玩上瘾了,愣是不开口,连回到没有监控的卧室都对着南乙打手势,示意他去床上坐着。
南乙从来都不是爱守规则的人,看他这样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故意问:“什么意思?看不懂。”
一听这话,秦一隅干脆直接把他拽到床边,按着肩膀强行让他坐下。
坐下来时,掌根摁到了什么,南乙回头一看,是严霁的迷你采样器。
面对秦一隅的古怪举动,他一副“我看你究竟要干什么”的表情,盯着他匆匆忙忙开门离开,又偏了偏头,只见他去了厨房,还打开了冰箱。
忽然间,南乙想到什么,垂了垂眼,但并不确定。
笃笃。
卧室门被敲了两下。同一时间,一只手伸到门口的开关。卧室的灯熄灭了。
南乙循声抬头,却怔在原地。
昏暗的视野里,秦一隅的脸被摇晃的烛火点亮,忽明忽暗,神色生动。他端着一块4磅的小蛋糕,饱满的白色奶油,顶上一块橙色的柿子果肉,晶莹剔透。一支相较而言过高的蜡烛孤独地伫立着,火苗一跳一跳,被他用手掌小心护住。
思绪仿佛凝固,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到这一秒,他好像什么也思考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秦一隅捧着蛋糕,来到他面前,蹲下来,小心地将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你……”
嘘——
秦一隅半蹲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看蛋糕稳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他一大早找音乐老师借的卡林巴琴——箱式、21音、桃花芯木——白天写歌的时候还用过。
南乙就这样愣愣地望着他,看他捧着那一方小小的琴,拇指在山脉般排列的银色琴键上移动、拨弄,清脆而空灵的音符流淌开来。
是生日快乐歌。
他这才猛然想起,原来今天是10月24日。
静谧的卧室忽然间化作一只封闭的八音盒,摇曳的烛火是中心,旋转的不再是踮起脚的芭蕾女孩儿,而是南乙的思绪。
他想起排练时,秦一隅说的话。
[这个乐器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音乐。]
他说得没错。
叮叮咚咚的卡林巴琴,灵动的火舌,奶油香甜的气息,秦一隅的面孔,原来这些就够造一个梦。
直到手指静止下来,这首歌结束,魔法的效力消失,那只短暂开启的八音盒才又缓缓关闭。
琴被搁在床边,他抬头望着南乙,黑沉沉的瞳孔中映着两簇灵动的火苗,带着笑,还有一点得意。
南乙眼神中有光点晃动,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看见秦一隅指了指还在燃烧的蜡烛,又双手合十,示意让他对着蜡烛许愿。
许愿。
自从外婆离世,过去的每一年,南乙都只许同一个生日愿望。
他要报仇,要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变本加厉地感到痛苦,即使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要将他们咬得血肉模糊。
但这一刻,这些阴暗的、残忍的期许,却并未掠过脑海。
他无法闭上眼,只能出神般盯着眼前这个人,望着他英俊面孔的每一处细节,他的笑容,他嘴唇上微微凹陷的小孔。
直到眼睛发酸、发涩,好像要被烛火熏出泪来。
不可以。
于是南乙赶在那一刻到来前,吹灭了蜡烛。
房间重新被黑暗所湮没。
“为什么还要遵守规则?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南乙垂着眼,试图打破方才的气氛,那让他觉得陌生,没有安全感。
“你明明不是怕犯规的人。”
唯一能说得通的理由,就是秦一隅认为这样很好玩。
是不是现在他的反应也很有趣?所以才给他过生日,才一直仰着脸盯着。这个人并不知道他就是那只小幽灵,假如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正想着,手背被拍了拍,南乙再次抬头,却看见秦一隅伸出两只手,左手五指并拢,横在胸前,手背朝外,右手比了一个六的动作,放在左手掌内侧,自上往下滑走。
他的动作很生疏,做得有些慢,皱眉想了想,又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捏成一个空心的圈,从右肩开始,到头顶,再向左下滑,在空中划过半圈。
紧接着,他露出笑容,两只手在胸前扇了扇,掌心朝上。
做完全部的手语,秦一隅冲南乙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