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时刻(115)
“怎么扒的?又没有官方视频。”
“所以我说他喜欢你啊。”倪迟语气有些夸张,“他在网上搜了好多海选现场乐迷拍的视频,都是片段,愣是一个个看完,把完整的贝斯线扒出来了。他不好意思来找你,你要没事儿的话,去我们排练室玩儿呗,我们……”
还没说完,这个本就拥挤的三人小角落又插进来一位重量级嘉宾。
“这里用电吉他冲击力不够。”
听到秦一隅的声音,南乙抬起了脸。他没有看他,看上去好像是对站在一旁抱着吉他的阿迅说的。
“那应该用什么?”阿迅扭头看秦一隅,“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嘛,有倒是有……”他说完,看向倪迟,“但这算组内机密吧,我可不想让竞争对手知道。”
三分钟后,倪迟被阿迅硬生生赶出了B组排练室。
“哥!你怎么这样?”
阿迅关门前,慢吞吞向他承诺:“会陪你吃晚饭的。”
“你可真行。”坐在原地的南乙盯着秦一隅,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秦一隅却说:“那还是你行。”
阿迅一回来,三人把旋律线重新捋了一遍,结合歌词,秦一隅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这实现起来很困难。
“这个得现学,还不能我来,我得唱副歌。”
几秒后,南乙主动说:“我来吧。阿迅是主音吉他,绣眼要伴唱,这里腾不出空档。”
“可是……”阿迅有些犹豫,“这个不好学吧。”
“我可以。”南乙语气很定,“放心,我学东西很快。”
秦一隅倒是很放心,他对南乙的学习能力有极高的信任。
“我可以找姚景帮忙,他之前研究生的导师就是这方面的大师。”
南乙想到上次找姚景借卡林巴琴的场景,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头。时间不多,他必须尽早排好自己的部分,才有余力学新的东西。
昨晚休息不够,吃晚饭的时候南乙就昏昏沉沉,没吃多少便独自回宿舍补觉,一觉睡了四个小时。
睁眼的时候,秦一隅坐在床边,很安静地盯着他看。
“醒了?”
南乙缓慢地眨了眨眼,黑暗中盯着秦一隅的轮廓,判断这不是梦。他坐起来,看了眼时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一隅递给他一瓶水,“半个小时前。”
“那你就在这儿看了半个小时?”南乙喝完,问。
秦一隅点头,笑着说:“我想听你会不会说梦话。”
“我说了吗?”
秦一隅摇头,“很可惜,一句也没有。还以为你会在梦里喊我的名字呢。”
这么离谱的事儿连你都没做过。南乙在心里说。
“要不要跟我玩儿个游戏?”秦一隅话锋一转,捉住了他的手。
南乙还没彻底清醒,反应有些迟钝,还想着早上他说的最后那句话:“你不是说要继续聊?”
“干聊太没意思了。”秦一隅靠得很近,大片的影子落下来,像纱一样笼罩住南乙。
“知道吗?我有一阵子特别爱玩推理游戏,拿到一些碎片式的线索,然后一点点还原事情的真相,特别有趣。”
“你要和我玩?”南乙抬眼看他,“推理游戏有标准答案,你可以对照,但你想猜的事实和真相,只能通过我的口述得到。人是可以说谎的。”
秦一隅一根一根捋着他的手指,最后握在手心,“我觉得你不会对我撒谎,你最多就是不说。”
一点儿也没说错。南乙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说,你被他吃透了。
“怎么玩?”
秦一隅抬起头,一副早知道他会同意的表情。
“我猜对一条,你就按我的要求做一件事。”
“如果你猜错了呢?”南乙看着他。
“那反过来,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我无条件同意。”
南乙把他心里想的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先发制人,故意提出:“不可以提接吻。”
秦一隅果然蔫儿了一半,“你这也太过分了。”
“同不同意?”
“行。”怕南乙反悔,秦一隅应下来,然后迫不及待开始了游戏,“那我开始了。”
南乙虽然表面云淡风轻,但其实心跳得快极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揭穿,竟然会是这样的过程。也只有秦一隅想得出来。
这一晚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记得。
“我想想……”秦一隅顿了顿,用十分确切的语气开口,“你是2022年的2月初去的瑞士,Laxx滑雪场,因为林逸青那一年提前休了年假,1月31号在社交平台上发了滑雪场的照片,你知道他是周淮的表哥,为了通过周淮找到我的下落,所以跟着他去了瑞士,就像你当初说的那个骑摩托车的大哥,你也一样,想办法帮到了林逸青,所以和他成功搭上了线,对吗?”
“这些都是他跟你说的?”南乙问。
“不是,林逸青只说了你去找周淮,其余什么都没说。我俩关系一般,他也不会轻易告诉我的。”秦一隅笑了笑,“不过我了解他,他防备心很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套上近乎的人,除非你真的帮了他一个大忙。”
“所以我去搜了那段时间去Laxx的人发在网上的内容,发现2月11号晚上下过新雪,很大一场,之后很多人同时提到,有不少上山滑野雪的掉进了树井里,其中有一个是亚裔,男性,据他们描述,很年轻。”
“以我对林逸青的了解,他那个人非常喜欢玩道外粉雪,并且从不结伴,我还经常开玩笑,说滑雪死的都是他这样会滑的。”
秦一隅盯着南乙平静的脸,“所以我猜,2月12号,他野滑掉进了树井,被雪埋了,你跟着他,把他救了出来,是吗?”
他握着小小的一个碎片,拽出了南乙漫长的记忆。
“是。”
秦一隅挑了挑眉,“那这一回合我赢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找出这么多信息,还拼凑得如此精准,南乙不得不佩服,输也输得痛快。
更痛快的是,秦一隅竟然好奇到这种程度,这是超出他想象的,换做另一个人,恐怕他不会这样浪费时间、掏空心思去搜索。
尽管一时间想不到秦一隅会提出什么要求,但南乙也没那么在乎,权当在玩大冒险。
“想要我做什么?说吧。”
秦一隅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打量着他,片刻后伸出手,拽了一下他连帽卫衣的抽绳。
他沉声说:“把这件衣服脱了。”
这个要求显然超出了南乙所认知的“大冒险”的范围,他怔了一秒。
秦一隅笑了笑,盯着他,用一脸无辜的表情问:“想反悔吗?”
“没有。”南乙扯住衣服下摆,抬手脱掉,扔到一边,将里面的黑色短袖扯平整,然后看向秦一隅。
“可以了?”
“嗯。”秦一隅心满意足地抿开嘴角的笑意。他靠近了一些,伸手理了理南乙脱衣服弄乱的头发,指尖有意无意蹭过他的耳廓。
“不打算把那天发生的事仔细交代一下吗?”
距离拉近,呼吸声在黑暗中也变得格外清晰。
南乙清楚地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层层剥开,但他没有喊停。
“我是4号到的Laxx,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南乙的声音很轻,冷静地叙述着,好像事不关己。
“但除了在雪场,其他地方都接近不了。期间也有很多人试图和他搭讪,都被拒绝了,整整一周下来,我一点收获都没有,一直到12号那天。下了大雪的第二天其实不适合滑雪,但我看他上了山,就跟过去了。”
“你疯了吗?”秦一隅打断了他,“他的水平可以和专业运动员扳手腕,都栽进去了,你呢,你学了多久,那是极限运动,你才16岁,不怕把命搭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