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臜(28)

　　李余没有回头。
　　要求宋继开忠诚这种事，他早就不想了。
　　李余了解宋继开，两个人都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宋继开这样体面的人，不会再把事情闹得更难看。
　　回去路上，李余又走了一遍孙阳下班的路，黑漆漆的，阴风阵阵，他住的地方偏，一路上确实没几个摄像头。
　　李余走了，周白才从屋里出来。宋继开坐在沙发上，灯关了，电视机的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周白很怕宋继开，这人大多时候都挺斯文，但身上有股阴郁劲，不说话的时候很瘆人。尤其他在床上那些手段，李余那种老实人，真的能经得住么。
　　他有时候想，宋继开是不是不忍心对李余这么糟蹋，才从外头找的。
　　周白说：“哥……挺晚了。”
　　宋继开点了根烟，说：“你去睡吧。”
　　周白点头应了。
　　电视开了一整晚，六点半，郑重接到宋继开电话，一开始他眼睛都睁不开，等听完宋继开的话，别说眼睛，嘴巴都合不上了。
　　郑重本来还想劝劝，这是把人往死里逼了。
　　可一想到是谁让他损失了旧城这么个大项目，最后就没说话。
　　隔天一早，王放背了个包过来。
　　李余有点吃惊说：“就这么点东西啊？”
　　王放说：“缺什么再添。”
　　李余帮他收拾东西，从包里翻出来一沓避孕套。
　　李余一愣。
　　王放说：“我寻思得使，就多买了点。”
　　床头柜都快塞不下了，李余想，这也买的太多了。
　　话刚说完，李余手机响了，他没想到，郑重会联系他。
　　郑重问：“最近怎么样？”
　　李余说：“还好。”
　　郑重犹豫了下，说：“上次跟你说的，来我这当保姆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余说：“我不去。”
　　郑重冷笑，说：“行吧，那你可别后悔。”
　　李余说以后没什么事，就别联系了。
　　郑重：“你说什么？！”
　　李余把电话挂了。
　　孙阳那两通电话，他记郑重一辈子。
　　晚上，李余洗了个澡，都是成年人了，他们俩最开始就说的很开，现在王放到他这来住，李余知道要做什么。
　　孙阳的事王放知道，当时他情绪不好，王放陪着他，帮了他很多，既然决定新的开始了，就没必要再矫情。
　　王放也去洗了洗，他从厕所出来，套子都套好了。
　　李余还是有点难为情，叫他把灯关上，黑灯瞎火的，王放爬到床上，手摸到李余的被窝里。
　　李余心脏咚咚狂跳，王放的手摸到哪，哪就一层鸡皮疙瘩，他耳朵边都是粗重的呼吸声，紧张的很，所以就没听到大门开锁的声音。
　　王放刚压过去，门口就听到一声大叫，王放还没插进去，一下子就吓软了。李余抬头，霎时，他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净，猛的把王放从身上推下去。
　　“哥……”
　　李龙把灯打开，整个屋子骤然大亮，李余闭了下眼，王放用被子捂住下半身，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质问李余：“怎么回事啊？他怎么有你家钥匙！”
　　李龙看着床上这俩人，尤其是像个女人一样躺在下面的李余，只觉得李家的脸都被丢干净了，他上去就跟王放扭打在一起。
　　“狗娘养的死同性恋，插屁眼子的变态，造孽到我们老李家来了！”
　　李余穿上内裤和裤子，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拉架。
　　“哥……你冷静点……”
　　李龙哪里还能冷静，他体格比不上王放，被在锤了两拳，推了个跟头，他双眼血红，看着李余的眼神，就像看着条活蛆。
　　“你得了这种病，非要气死咱妈啊！”
　　李龙喊的声音很大，这个点睡觉其实还早，邻居有人过来，本来是要拦架，可进来一看，眼神从王放跟李余身上一扫，表情从震惊成了恶心。
　　李余手脚打起摆子，他哆嗦着把门关上，听到李龙说：“多亏了继开，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丢人成什么样！”
　　李余头皮一下子炸开，喉咙里蔓出一股血腥味：“谁？”
　　“宋继开！”
　　李余耳边嗡嗡的响，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王放什么时候走的，后来外面也没了人，房间里只剩下一个李龙。
　　大晚上，房东不知道从哪得了信，打电话来要李余立刻搬走。
　　孙阳的东西都还在房间里，李余死死攥着手机，哑着嗓子说：“房租还有剩……”
　　“你们这又是死人，又是同性恋，我都没嫌你晦气，我知道你在哪上班，别弄得都不好看！”
　　电话挂断了。
　　李龙背对着李余，打出去个电话：“继开哥，你还是来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情也没法和我妈说，精神病能送到哪去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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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会放飞自我，攻很疯，提前预警。


第三十七章
　　李余说自己没病，这是他第一次跟李龙在明面上起冲突，李余眼睛通红，去抢李龙的手机，他想问宋继开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继开厌倦了，他已经很识相的不再纠缠，就只是想找个伴。
　　李龙推搡他，抬高手机说了两句，嗯嗯两声，把电话挂了。
　　李龙大声说：“想说什么你自己跟他联系，跟我这闹什么。”
　　李余手攥的很紧：“把他号码给我。”
　　“什么？”
　　李龙一下子明白了，看着李余的眼神都不对了：“你不是犯病到宋继开那，被人家轰出来的吧？连号码都没了？”
　　李余一直在抖。
　　他说：“我没病。”
　　真心实意的感情，也许会被糟蹋，但那不是病。
　　李龙笑了一下：“是不是有病，也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窗户开着，风灌进来，吹的李余全身冷。
　　李余下楼，他要去找一趟宋继开，楼下停了辆救护车。李余从旁边经过，被拽进去，一块帕子捂住嘴，李余没来得及喊，眼前一黑，就没知觉了。
　　李龙站在楼上往下看，看了眼时间，给宋继开写了条信息。
　　我弟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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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余治过一段时间的病。
　　他忘了挺多的事，医生告诉他这很正常，是MECT治疗后遗症。
　　后来李余康复出院，没过多久，信访办给他通知让他回去上班。李余回去干了两天，刘科长皱着眉，说他记性怎么突然差成这个样子。
　　当时李余还在吃药，那个大白药片吃完，人就昏昏沉沉的。他试着停了两天，就开始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噩梦，他坐在宋继开的公寓里，的看一些暴虐的黄色录像带，阴郁又色情。
　　李余没办法，又把药吃起来了。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头去工作，才能勉强做到跟别人一样。
　　“小李？”
　　李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脑袋里过去的事一下子散了，他回过神，水龙头哗哗开着，李龙的饭盒在他手里冲了十来分钟。
　　李余立马把水龙头关了。他挺不好意思：“刘科长，我刚刚走神了。”
　　刘科长说他整天迷迷糊糊。
　　下班前，李余把洗干净的饭盒给李龙送过去，正碰上李龙要早退。这种违纪的事，李余肯定要拦，李龙是宋继开塞进来的，要是干不好，丢的是宋继开的脸。
　　李龙被他拦的不耐烦，说他就是个临时工，干得好干不好又怎么样，也不会升职加薪，让李余管好自己，别人的事用不着他插手。
　　李余难得有点脾气：“你要妈求人送你进来，要真这么看不起，为什么来？”
　　李龙恼羞成怒：“你以为我稀罕？！”
　　李余说：“不稀罕就别去求，欠别人的，要谁去还？”
　　李龙：“宋继开要你还了？”
　　李余：“要还的。”
　　李龙笑了一声，说他一个穷光蛋能还个屁，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