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荆棘(32)
楚风扬看了一眼季野,用胳膊推了推薛原说:“别瞎说。”
薛原对楚风扬的事情了如指掌,他观察了一下两个人的脸色,大概是猜到了楚风扬还没有把自己性取向的事情告诉季野,就陪笑给季野说:“说笑的,你看阿野都慌了。”
还好凉菜都先上来了,季野先动了筷子,夹了个凤爪就往嘴里送。
薛原和楚风扬边喝酒边聊起了大学时候的事情,季野虽然插不上话,他也好好听了很久,他挺想知道楚风扬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薛原很能说,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在输出,季野听着听着,想到了远在敦煌的穆萨,不禁笑出了声。
楚风扬瞄了他一眼,问他在笑什么,季野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楚风扬以为是他们聊天忽略了他,就问他还有什么想吃的,顺便夹了两只虾放在他的碗里。
薛原朝楚风扬挤眉弄眼,“啊呀,楚少爷什么时候也能对我那么温柔啊?”
结果换来了楚风扬的揪后脖颈。
吃完饭后季野买了单,他们回到了车里,楚风扬就说:“薛原是个成人高考培训机构的创办者。”
“啊?”季野发动了汽车,“跟他形象很不搭啊。”
“看他样子是不是以为他是搞说唱之类的?”楚风扬笑了,“他那条破洞牛仔裤买了好几条一样的,大学那会就特别爱穿。”
“我让他过来是想让你去他们机构接受培训,这是个全上海都有名的机构,报名都要靠抢的。”楚风扬接着说,“这顿饭是你请他的,所以他照顾你是应该的,他会给你分配好最好的文化课老师,别有负担。”
季野知道多说无用,他简单地点头:“好。”
“接下来你会很忙碌,做好心理准备,你要面对的是别人学了三年的文化课补习。虽然是艺考,考题和普通考生也一样。而且我这里也不会给你减压,你也要按时完成我的工作任务。”楚风扬说。
“嗯,我准备好了。”季野说,“我在手机上列了每天的时间表,还请楚大哥回家之后帮我看看呢。”
楚风扬看着季野坚定的侧脸,想着这个成年没多久的男孩依旧在顽强地成长。季野开始让他觉得,看着一个人慢慢变好走向高处,是件蛮快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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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十二月一到,小区里的银杏叶都变黄飘落,季野也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在家、茁野工作室和培训机构之间穿梭。
培训机构在工作室和家的路程之间,所以来往还算方便。他每天早上开车和楚风扬一起去上班,中午和傍晚之后的休息时间就会用来学习。
艺考生的文化课和普通高考生一样,也是考语数英那些,这里的学费大概占用了他每个月的一半,加上还有房租要交给楚风扬,生活费所剩无几。
于是想赶紧上大学的心越来越迫切,只有上了大学之后才有时间去打工,还钱给楚风扬。
从一个对于文化课学习来说毫无头脑的人来说,现在让他突然间接触高考的相关题目,无异于是天书奇谭。
季野听了几天的课后愈发增加了心理压力,而在学习机构上课的基本上都是复读的学生,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他无意间也被影响到了,晚上回家后还会刷题到半夜两点。
于是睡眠时间大大减少的情况下,他为了白天工作时不打盹,只能强迫自己喝起了咖啡。他通常捏着鼻子,把一杯咖啡一口气灌进胃里,这样勉强能支撑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要同时做好两件事情对于季野来说是困难的,楚风扬经常见他在工位上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乱,然后嘴里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发现他在背着基础的英语单词。
在季野已经轻车熟路地拐进机构大门准备上英语课时,讲台上却换了个老师,那个穿着洋气的中年女人不见了,换了个更年轻的。
季野没太仔细看,等他落座后,女人却叫了一声阿野。
他抬头,惊讶地发现那个女人就是钟忆雪,他站起了身喊着忆雪姐。
季野通常来的很早,现在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仅有的人都把视线从课本上抬起来,望向他们。钟忆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咱们课后聊。”
季野最不拿手的就是英语课,基本上可以说是零基础。偏偏钟忆雪只认识他,就喜欢抽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当然站起来回答不出,又只能尴尬地坐下,一堂课下来让他在大冬天都汗流浃背起来。
课后,钟忆雪喊着季野说一起走到大门口吧。她就和季野闲聊了起来,说她怎么彻底从家里搬出去,说她和她爸妈因为董广松的事情,现在是几乎绝交的状态,然后突然问季野怎么在这儿。
季野如实回答:“就和楚大哥来到上海工作,又觉得很多知识需要在课堂上系统的学习,就决定考大学了。”
“那这个培训机构也是楚风扬帮你介绍的?”
季野点点头:“是哦,薛原哥是他的朋友。”
“楚风扬对你是真好啊。”钟忆雪笑着感叹说,“他还没把你追到手啊?”
“……什么?”
钟忆雪以前从董广松那里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些关于楚风扬的传闻,当然都是大学时期传得不好的那些,所以她和田赫一样,大概能看清楚风扬的用意。
钟忆雪在嘴巴上打了个叉,嚷嚷不说了不说了。
季野懵懵地跟在后面,脑子里想的是不对劲,这几天怎么所有人都在往爱情的方面,调侃他和楚风扬。
他浑身不自在,就好像高中的时候被同学调侃喜欢哪个哪个女生一样。结果出门后,还真在街边见到了楚风扬的车子。
钟忆雪意味深长地看了季野一眼:“有人接就是舒坦啊,明天见了。”
透过车窗玻璃,能模糊地看见楚风扬的影子,正趴在车窗上朝着另一边抽烟。季野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后问:“楚大哥今天怎么来接我啊?”
楚风扬扔给了他一袋新鲜的烤栗子:“刚给客户拍完照片,正好顺路,而且我感觉有很长时间没见你了。”
“我们上午不还见过吗?”季野笑了,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烤栗子,手上黏糊糊的。
“这不一样。”楚风扬熄灭了香烟后,点燃了汽车发动机,“我们每次见面不是在聊工作就是在聊你的学习,我感觉一会变成你的上司一会变成你的家长,对我来说这不是真正的见面。”
“而且你上班的时候很不精神,大量的脑力活动也要适当休息。”楚风扬说,"所以我带你去看上海的夜景,放松一下。"
“天天在你家落地窗那边见呢。”季野边吃边说,“黄浦江的夜景都被我画了好几轮了。”
楚风扬摇头说:“今天不一样,听说有月全食,是十年来观测条件最好的。”
“啊?月全食?”季野来了兴趣,他吃得满嘴甜腻,还塞了剥好的几颗到了楚风扬嘴里。
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到达预约的观测点,在半路就遇上了月全食。楚风扬无奈把车停在了路边,在人行道上架着三脚架,就开始拍摄。
月亮被整块的阴影开始从边缘进行遮挡,随后颜色也变成了血液的红色,红月于夜空中笼罩,壮阔而神秘。季野安静地站在楚风扬旁边,感受这一刻从街角吹来的风和周遭生物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好像世界被剥离光照,只剩下他们两个。
很多季野的绘画课老师评价过他,有艺术细胞,也有异想天开的脑子,就是发挥不太稳定。而这种没有按照预设轨道进行的撞见,季野却觉得浪漫至极。
楚风扬没有通知的突然出现,现在他们又在一条不知名的街道上互相依靠着看月全食,让季野觉得和吃到热乎乎的烤栗子一样满足。
黑暗中,楚风扬抓住了他的手,说:“元旦陪我去海南拍摄吧。”
第23章 恋爱观
“海南?”季野重复了一遍,等他劳碌了一天而负重不堪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扭头看向楚风扬,“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