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白切黑被捡走后(18)
俞小远脑袋抵着他胸口摇了摇。
蒋鸣任他抱了会儿,等他情绪平复地差不多了,把他从怀里拉出来。
“身上还伤着哪儿没?”蒋鸣说着要去揭他护臂,检查手臂上沾着血的地方。
俞小远突然把手缩了回去,“没有,没其他伤了。”
蒋鸣不满,“大晚上还戴着它干嘛,有什么不能看的。”
俞小远仍缩着手臂,错开目光,强调道,“我真的没受伤,好好的。”
蒋鸣皱眉盯那个碍眼的护臂,最终用眼神确认了血迹是蹭上去的,不是从里面渗出来的,这才算了。
蒋鸣坐回驾驶座,没启动车子,手搭在方向盘上仰头靠了会。
他侧过头,看着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俞小远。
“该跟你算账了。”
黑暗中,他伸出手,捏着俞小远右手手腕,扯到他眼前问他:“俞小远,你这只手是该用来拿刀的吗?”
俞小远不知该怎么答。
蒋鸣捏着他手腕用了点力,“你如果不想要,我直接帮你废了,一了百了,怎么样?”
俞小远疼得皱了下眉,说出的话却依旧乖顺,“你想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蒋鸣被他这话砸得愣了下,俞小远看向他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全然信赖,胸口盘旋的怒气硬生生被压了回去。
蒋鸣把他手扔回腿上,扭头按下车窗,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夜色渐沉,整座城市却仿佛刚刚苏醒,霓虹闪烁,街道上晚归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每个人都活得精致利己。
唯独俞小远,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里,好像只装得下一个他。
夹烟的动作牵动伤口,蒋鸣沉默地把烟换到左手,回头一眼看见俞小远身上斑斑血迹,压在心里的火又有点往上冒,烦躁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人来人往的地方拿着刀去跟人比划。”
俞小远嘟囔:“是他先骂你的。”
“他骂我关你什么事。”
“我听不了。”
“听不了你就能拿刀捅他了?”
俞小远小声道,“我没想动手的,就是想吓吓他。”
蒋鸣冷冷道,“我瞎吗?”
俞小远闭嘴了。
“你做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
蒋鸣真想把这句话刻进他脑子里。
俞小远低下头,露出一小段白皙的颈脖,“对不起。”
蒋鸣斜他,“刚刚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不是大庭广众喊着要杀了他的吗,怎么这会儿道歉道得这么痛快了。”
俞小远小声说,“这是对你道歉,所以……”
“俞小远,”蒋鸣都要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后果?唯一的后果就是我跟人打了一架?”
俞小远想说你被找麻烦已经是我最难以承受的后果了,但他没说出口。
蒋鸣见他沉默,心道果然如此,声音顿时沉了些,“俞小远,你该学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了。”
俞小远抬头看他,还是那双全然信赖的眼眸。
蒋鸣深吸了口气,错开目光,整个人冰封一般冷硬,他掐了烟,一字一字咬着牙说,
“从明天起,我们不用再碰面,所有我出现的场合,不要让我看见你。”
他说一句俞小远就脸色就变白一分,等他全部说完,俞小远张着口半晌,才艰难地问道,“……多久呢?”
蒋鸣没有心软,“到我说停为止。”
俞小远急切追问,“你什么时候才会说停?”
蒋鸣说,“到我觉得可以的时候。”
俞小远这才终于懂了他当初的那句‘我说了算’。
人在荒芜沙地逃亡时,身体要经受强烈的疲累和饥渴,而看不到终点的绝望则会为这段逃亡附加成倍的煎熬。
这份煎熬,便是蒋鸣施予他的'后果'。
俞小远失力地靠在座椅上,他从蒋鸣的眼神中明白,事情已成定局,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蒋鸣启动引擎,带俞小远找了家24小时药店,买了涂淤伤的药,回到小区,把俞小远连人带药一起扔进家门,没再管他。
第13章 13 守望等待
俞小远站在自己家空荡荡的客厅里,却像只无家可归的弃犬。
不知站了多久,他丢开手里的东西,漫无目的地走到沙发旁,往后一倒,瘫在上面。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得晃眼,他抬手胡乱遮住眼睛,白炽灯的亮斑依旧映在眼帘上,脑子里想的全是蒋鸣。
蒋鸣做的莴笋炒肉很好吃,牛肉面也很好吃,每一样菜都像是照着他的胃去料理的,他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如果昨天那两碗面没有被他倒掉就好了,一定比牛排好吃很多。
胃空空的疼,但他现在一动都不想动。
蒋鸣的惩罚究竟会持续多久呢。
三天?
一周?
还是更久?
他那么生气,真的会有停止的那天吗?
如果从来没有被允许靠近过他,也许现在就不会这样难过了,难过到像是灵魂的一小部分被强行从血肉上剥离了。
周围稀薄的空气让俞小远有种溺水感,他把手移到胸口上,冰凉的心跳从薄薄的皮肤下传来,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可活着这件事究竟是好是坏,他也不清楚。
他从来没有搞清楚过。
俞小远就这样瘫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睡梦中无意识蜷起身躯。
他好像梦到了蒋鸣,可梦中的蒋鸣也没有在对他笑。
药盒裹在塑料袋里散落在门口,霸天虎扒过去闻了闻,走开了。
万籁归于沉寂,黑夜张开巨口,将一切可知与不可知都吞入望不见底的深渊。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三十度的夏天,没有开空调,俞小远却睡得手脚冰凉,额头沁着虚汗。
俞小远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洗了个澡,在镜子里看到脖子上的指痕青得发紫,手臂和后背也青了好几块。
昨天跟孙晋打架两人都冲着弄死对方去的,互相抵着在洗手间里专门捡硬的地方撞,这会儿身上被撞过的地方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走到门口把药捡了起来,照着镜子给脖子上抹了一遍,他知道这些药对淤青没多大用,但这是蒋鸣买的,他就用。
抹完艰难地穿上衣服戴好护臂,出门了。
他要去上班的,他签了合同,蒋鸣没说终止,他就不会停。
去俱乐部的路上俞小远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蒋鸣所谓的“所有他出现的场合”包不包括电梯口的那面墙。
施月早上一看到俞小远就被他脖子上的痕迹吓了一跳,“弟弟你这脖子怎么了?”
俞小远不自在地挡了挡,“不小心弄的。”
施月看了看俞小远单薄的小身板,担心道,“什么不小心能弄成这样,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一起出电梯的简威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靠了过来,一脸欲言又止,“别是那位大小姐他哥吧。”
施月看了他一眼,心里竟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俞小远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回道,“是不认识的路人,昨天晚上跟鸣哥出去吃饭,跟人起了点冲突。”
简威语气一下子放松了,“嗨,老大在场啊,那你不早说,散了散了。”
有蒋鸣在那必出不了什么事儿了,别说一点小冲突了,就算对面叫来一面包车人,蒋鸣也不怵啊,这点自信简威还是有的。
他们走后,俞小远拿起了画笔继续在墙上画画,手中不停,思绪纷飞。
如果蒋鸣走出电梯看见他会怎样呢,会生气吗,会把他赶走吗,还是会无视他?
如果自己好好跟他道歉,他会像以前一样,轻描淡写地饶过自己吗。
俞小远胡思乱想地在墙前画了一整天的画,时不时停下来看看电梯。
但一天过去,他所有的假设都没有发生。
因为这一整天,蒋鸣根本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