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死时他后悔了(101)
一首接一首不停,全是他歌单里的歌曲。
恍然之间,颜烟有种感觉,段司宇要把那时在酒馆唱过的歌,全都唱一遍,以弥补他无数次卑微的远望。
不到一小时,清吧内再坐不下多余粉丝,却还有人不停涌入,打扰营业。
段司宇方才起身,结束表演,俯身行礼,“你们可以拍我,视频随意转发,但请不要上传他的照片,谢谢。”
“啊——!”
闻言,四周再抑制不住激动,响起尖叫声,快要刺破耳膜。
心脏怦怦直跳,快到无法呼吸,颜烟不止耳朵发红,双颊也滚烫,如有火烧。
段司宇走下舞台,朝祝焉道声谢,搂着颜烟起身,直接从正门离开,无所顾忌。
无数道视线汇聚,多数是笑意,是好奇,但并非所有人都祝福,也有不满与不解。
蓦然,颜烟想起毕业时他喝醉酒,冲到观众席前排插队,那些不属于他的视线,因为段司宇而汇聚在他身上。
那时他慌神,落荒而逃。
但如今,他不止不能再逃,更不能继续龟缩,躲在壳里畏首畏尾。因为段司宇为他所做的努力,已然太多。
所以半途时,颜烟驻足停下,无声深呼吸。
“怎么了?”段司宇跟着停驻,语气担忧。
颜烟不答,只在心中倒数三秒,到“1”时,毫不犹豫摘掉口罩,以真实面貌示人。
未料到他冷不防的动作,段司宇惊慌抬手,下意识挡住他的脸,保护。
光线与视线被阻隔。
颜烟平静勾起唇角,拉开脸前的手掌,放下,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没关系,我不怕。”
说完,颜烟举起手臂,笑着朝所有人道别道谢。
等粉丝也惊呼着向他挥手,颜烟才抬步,牵着段司宇往外走。如一往无前的风,充满勇气,破刃而行。
无论祝福或反对,夸赞或批评。
从今往后,颜烟想,他都将站在段司宇身侧,一起承受。
他将做远星轨道里,唯一一颗卫星,尽管力量绵薄,也要试着阻挡陨石撞击。
这一次,他将心甘情愿,做远星身旁忠诚的月亮,就算永不发光。
第57章
为让颜烟彻底松弦,习惯面对粉丝及观众,接连两日晚上,段司宇定时在清吧表演,任由旁人来访拍摄。
社交平台上虽有视频流传,但都未泄露颜烟的正脸,只一些背影与侧脸。
少许模糊正脸的照片,只私下在群与私聊中流传,就算上传平台,也会被迅速删除。
【我只能说,没见过Yan真人的有难了】
【我作证,段哥没夸张,本人真就精灵本灵,我要是分手我也忘不了[点烟]】
【呜呜求一张高清照片!】
【发不了,段哥不让发,你等偶遇吧】
......
群中的讨论愈发高涨,甚至有人商量组团,赶到江宁“偶遇”。
叶思危再坐不住,打电话来催促警告,段司宇才收敛,开车回北城。
比起出发时,回程途中,颜烟的状态有所好转,至少不会再对着车窗长久发愣、寡言沉默。
回到北城一周,仲夏将至,加上住院,手术快过去两月。
颜烟需得准时到医院复查,检查身体各项指标,测定肿瘤标志物的数据,确认是否出现复发转移。
检查并不麻烦,预约,再照计划完成即可。
最折磨人的,是去之前的焦虑,与检查结束后,等待结果的不安。
基本指标、各项功能出结果快,确认无问题,表明无需输液辅助营养摄入。
但CT、造影和标志物测定,这些判定是否复发的检查,全部出结果,最快也需要两天。
段司宇买下的工厂已开始运作,每日严格检测配备,天亮前时将一日的六餐送到住处,食用之前,蒸熟加热即可。
用了不少天然食材提味,味道改善良多,时隔两个月,颜烟终于尝到“鲜味”的感觉。
但颜烟仍心不在焉,因为念着复查的结果,进食时数次走神,咀嚼渐缓。
“不满意?”段司宇提醒着问,“我让人再多调一些口味?”
颜烟重新开始咀嚼,“不用,味道很好。”
刻意地认真,再无走神。
许是状态好转,颜烟面目精神不少,双颊也长了些肉,不像恢复期间骨瘦如柴。
颊上的软肉随咀嚼微动,似很软乎。
段司宇盯着看,心口莫名发痒,想上手捏,却又不想打扰颜烟吃饭,索性先忍。
最后一口结束,颜烟竟有些留连,因为太久未吃过有滋味的食物。
可饶是有胃口,他也不能加餐,食量严格固定,不可过饥过饱。
颜烟起身收拾餐盒时,下意识舔唇,意犹未尽。
唇部因此而饱满水润。
段司宇故作随意接近,将餐盒掷进垃圾袋,而后将颜烟圈在怀里。
复合虽一月有余,颜烟还未习惯这种突兀的亲近,尤其如此时,从背后被抱着,胸背紧贴。
腰被搂着,耳后是极近的呼吸声,热意呼在碎发梢,暧昧地撩拨。
手掌压在桌面支撑。
颜烟喉咙发紧,声音极轻,“怎么了?”
“回头。”段司宇说。
颜烟照做,四目相对的一瞬,一边脸颊被揪住。
开始先只安分揉捏,几下后,段司宇似嫌无趣,指尖移到唇角,极慢地摩挲,抚过纹路,似有若无逗弄,逐渐不正经。
唇角发麻,呼吸无意识加重,暧昧破表。
颜烟索性闭上眼,等吻落下,无意识中,蹭了蹭段司宇的掌心。
摩挲戛然而止。
段司宇问:“你闭眼睛做什么?”尾音带着捉弄的轻笑。
颜烟一下睁开眼,没被捏过的另侧脸颊跟着发红,“没什么。”
故作冷静的平淡。
“怎么?以为我是想吻你?”段司宇不依不饶。
“没有。”颜烟侧头,移开视线。
侧着的细颈紧绷,暴露平静下的羞耻,就是这种心口不一的冷淡,总让人心发痒,着迷上瘾。
段司宇虽喜欢看,但不会多捉弄,通常点到为止,以免颜烟真的生气。
“我确实想吻你。”段司宇低头,轻啄在脸颊,给了个安抚的轻贴。
“......嗯。”颜烟视线移回,落到段司宇唇上,失神。
段司宇不吻,他失落,可如果肆意吻了,到动情又只能暂停,他什么都不能做。
麻烦的病,以及身体。
察觉他的失意,段司宇问:“不高兴?怕复查结果不好?”
“有这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告诉我。”
“我有点......”
无聊。颜烟欲言又止,在心里说。
不能工作,不能过度用脑集中精力,吃食只有少许鲜味盐味,没法进行性.事......
人该有的需求,颜烟似乎一个都没法满足,还要为复查结果而分神,徒增不安。
可他不是独自面对,段司宇同他一起熬,只会比他更无聊不安,他又有什么资格抱怨?
“没什么。”索性否认。
“你想说无聊?”却直接被戳穿。
颜烟只好承认:“......有一点。”
一霎沉默。
片刻,段司宇灵光一闪,似想到什么,“明天,我带你去做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去见段玉山。”
见长辈叫作有趣的事?
颜烟一下紧绷。
虽然毕业典礼与除夕时,颜烟见过段玉山,但也只点头问好,并未多作交谈,与“正式见长辈”天差地别。
“明天是端午,会有人到家里做客,到时候我带你过去捣乱,够不够有趣?”段司宇解释。
捣乱。
他生命里从未有过的行为。
“别......唔!”颜烟想拒绝,却先被段司宇轻吻住唇,堵回剩下的话。
唇齿相缠,颜烟被吻到失声,喘不过气,才被彻底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