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色相(27)
从前,姜归辛作为南决明的秘书,只有寥寥三两个时刻才有幸闻得到那淡淡的香气——
头次闻见,是在南决明的办公室里。姜归辛刚刚成为他的秘书,当时对于南决明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他极力压抑,唯恐漏了馅儿,便总低着头,却在某一个转身的瞬间,身体碰到南决明的胸膛。他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南决明倒是和善,伸手扶住他。二人肢体触碰一闪便过,但似有若无的香气已从南决明袖口丝丝缕缕飘出。
姜归辛一瞬神迷,但强装镇定。
他以职权之便,探知得南决明使用的香水是什么品牌,是以买来同款。却没想到,香水这东西实在神奇,在每个人的肌肤上都有不同气味。他在家不管如何喷洒,都无法模拟出南决明暗香盈袖的神韵万分之一。
如是,他只能常常伴在南决明身侧,时时盼着某时某地有暗香流动——
或是在人多的电梯间,二人被逼进角落时;或是在会议期间,南决明忽然靠近,在姜归辛的耳边传达暗语般的指示时;又或是某个宴会的入场,姜归辛接过从南决明身上随意脱下的外套时……
这香气如同秘密,只在特殊的片刻才不其然透露出来,撩动姜归辛本就不坚定的意志。
但他却不敢像个痴汉那样大口吸入,只能似捕猎的小狐狸一样小心翼翼地吸着鼻子,每一次深吸都仿佛是一次秘密的窃取,让他更加沉浸在那近乎私有的幻念中。
从未有一刻,像此刻一样,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贴近南决明,吸取他肌肤上蔓延的气息。
南决明好像没读懂他内心的痴妄——也幸而没有读懂,姜归辛想,如果南决明知道自己的心意,怕不是要烦得转身就跑。
姜归辛怀揣着隐秘的愿望,情不自禁地搂住南决明的肩膀,朝他唇上奉献。
南决明感受到了他的靠近,既没有退避,也没有表示欢迎,只是默许他的唇贴上来。
姜归辛厮磨两下,却觉得南决明仿佛兴趣缺缺,反应不大,便似兜头被淋了一盆冷水。
不得不说,若没有停车场那炽热一吻,姜归辛倒不至于这样失落。
但既然见识过南决明情热的呼吸,姜归辛自然免不得有所期待。
既然有了期待,就难免会落空。
一脚踩空的感觉,可并不好受。
不过还好,姜归辛心理素质好,脸上还是笑容满满,透出几分讨好,只道:“南总是累了吗?”
南决明只把手从姜归辛肩膀上滑过,说:“你想好了?”
姜归辛心下明白:“想好要不要真的自甘堕落?”
姜归辛又突然一阵好笑:南决明对我的尊严,比我自己对我的尊严,看得还重。这样四次三番三番四次的确认,弄得我都有点烦了!
不仅南决明,就是南杜若都对我的选择很是惊讶。
好奇怪,明明尊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如果尊严能换钱,我相信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愿意交付的。
姜归辛转念一想,却又明白,对他们而言,可能尊重真的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这是推己及人了。
他们这样的高尚体贴真教姜归辛心生羡慕妒忌啊。
姜归辛心下哂笑,却把脑袋歪了歪,真好似小狐狸,有天然娇憨姿态:“南总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南决明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姜归辛便道:“你知道,您所说的‘自甘堕落’,在常人眼里叫做‘飞上枝头’。”
南决明闻言似笑非笑,道:“你是聪明人,知道以色事人不是长久之计。”
姜归辛脸上好像被无形的巴掌抽了三个大耳刮子,但他依旧笑容甜美,眨眨那双杏圆大眼,说道:“亲爱的南总,别再磨磨蹭蹭的,再慢一些,我就得色衰而爱弛了。”
他当然知道,以色事人不是长久之计。
但以他和南决明的云泥之别,根本没有任何长久之计。
他能靠近南决明,靠的也是小小诡计。
南决明大约还是没见过这样的,才被他勾了一阵子的心魂。
新鲜劲一过,南决明也就会厌倦他了。
姜归辛虽不甘心当“太监总监”,却也从无肖想成为“皇后”“皇帝”。
原本也就是为了当“贵妃娘娘”。
贵妃虽贵,却也总有红颜恩断的一天。
只是古代的贵妃比较惨,失宠后就只能斜倚薰笼坐到明。
但他姜归辛畅想:以色事人三五年,退休腰缠万贯钱,有车有房有猫狗,小姜快乐似神仙。
想明白这一切,姜归辛伸出调皮的手指,挑开南决明的领带。
领带缓缓滑落,南决明的喉咙和颈脖暴露在空气中。
姜归辛仰头便看到南决明滚动的喉结——这一瞬间,仿佛他解的也不是什么领带,而是某种枷锁。
南决明再不隐藏自己绅士皮囊下的兽性,如叼住猎物咽喉一样稳准狠地侵染姜归辛。
姜归辛到底处于了下风,难免几分惊恐,肌肤在南决明掌心微微颤抖。
南决明察觉到这男青年平日装狐狸实质似兔子的脆弱,笑笑说:“要不要停下来?你若还怕,我还是愿意放过你的。”
姜归辛虽然懂得不多,但也是男人,能知道南决明此刻分明箭在弦上。听到南决明这时候还能叫停,姜归辛惊讶瞪大眼睛:“您说真的?”
“假的。”南决明轻笑,果决地倾身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周三入V!入V后日更!谢谢支持!
第19章 入V三更合一
姜归辛被困在沙发上,仿佛被一刀破开。
南决明的领带半挂在脖子上,在姜归辛眼前飘荡。
姜归辛眼神迷离,不知在想的什么,试图伸手去捉住那晃荡的领带,但未碰到柔滑的丝绸,双手就先被南决明按住。
姜归辛完全动不了了。
只能任人鱼肉。
姜归辛完全敞开来,在出租屋里昏暗的灯光里纤毫毕现,即便是细微的变化都成南决明俯瞰里摊开的一张白纸。
而南决明依旧高高在上,衣冠楚楚,除了领带松开之外,身上西装完整,但火花却在不堪见的地方交锋,天雷勾地火。
末了,南决明将领带系好,整整衣装,依旧贵公子风范。
姜归辛却是双膝发软,从沙发上好像很难起来,却又艰难地想起身。
南决明把手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微笑道:“不用起来了,有功夫的话,把画廊的投资提案写一份,发到南氏投资公司王总那边。”
姜归辛脑子蒙昧一刻,好像都没来得及回神,就听见脚步声远,南决明已到门边,然后是开门声、关门声。
南决明走了。
门外的脚步声散去,屋里却仍残留他的气味。
姜归辛闭上眼睛,十分困倦。
但身上实在粘腻,姜归辛强自撑起自身,去浴室洗澡。
这浴室很破漏——其实不止浴室,这整座公寓都破旧,租金低廉。
他不敢乱花钱,也租不起高档公寓,如不是考虑到隐私问题,或有接待南总的可能,否则他还打算合租呢。
这出租屋选得便宜,便宜没好货。
厅子是他特地改造过的,看着倒是干净,还有一个颇有格调的咖啡角落。
而不见客的浴室格外简陋——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墙壁的瓷砖已经有些年头,颜色褪去,露出斑驳的水渍。浴室的瓷砖边缘可能曾经是白色的,但现在已经泛黄。
一块旧镜子挂在墙上,昏暗的表面反射出姜归辛带着红痕的身子,镜面模糊不清,他的身影扭曲而虚幻。
只有苍白肌肤上灼眼的红痕,在模糊的镜面上清晰可见。
——若非有这些痕迹,姜归辛还该私疑刚刚的激情不过是他的一场幻梦。
那个好像能把人吞噬的野兽一样的男人,怎可能是斯文可亲的南决明?
姜归辛笑笑。
尊贵的南总裁能屈尊降贵把他的身体做调色板,过后却也不舍得留下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