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见长阳(75)
陈姨哎呀了声,“我煮了绿豆汤,你俩来的时间正好,我去舀了都喝一碗,去去暑气,这天可真热.....”
宋思阳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陈姨时的光景,也是这样的盛夏,对方也是这样和蔼热情,时过境迁,好似一切都没有改变。
褚越和宋思阳的卧室安排在二楼,远处有一片人工湖,围着一圈法国梧桐,日影绰约,将梧桐树翠绿的叶子照得油亮。
宋思阳意外地在室内的玻璃展示柜里见到了灰底红身的积木小船,和姚云送给褚越的毛绒花栗鼠摆在一起。
褚越从背后连同着双臂将他整个人包裹在怀里,下颌抵在他的肩上,轻声说:“以后就待在这里好吗?”
宋思阳心里很清楚,无论他的答案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但他还是想让褚越安心,微微笑着点了脑袋,“好。”
褚越将他翻过来,掌心一寸寸摸他的脸,很轻柔地吻他。
宋思阳垂在身侧半握的手无力地松开,改而握住褚越腰侧的衣物,与对方交颈湿吻,顷刻双双倒在大床上,不多时就没有了阻隔。
在青天白日里做这种事宋思阳放不太开,褚越把他摸热了,揉化了,一点点吃进肚子里。
窗外燥热的夏日将空气照得扭曲,宋思阳失神望着不断晃动的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难过,只是很轻微的一点,随随便便就被撞碎了。
爱能回答所有的问题。
是他自愿连灵魂都跌堕进褚越打造的樊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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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庄园别墅的日子很安逸。
除了陈姨外,褚越还请了两个轮班的家政阿姨和一个男帮工,这些叔叔阿姨都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见过不少家族的秘事,专业性强,即使知道褚越和宋思阳这段关系的畸形也不会多嘴。
宋思阳起先很是不自在,褚越看他看得太紧,他出不了大门,在外人看来他的身份无异于被圈养的金丝雀、菟丝草,他不想被人误解就不大乐意见生人,总是躲着新来的帮工走。
但几个帮工总是对他和和气气,也从来不乱嚼舌根,随着相处的时间渐长他也就明白大家并没有看轻他,总算是适应了这样怪异的生活。
宋思阳的手机被没收,也没有社交,褚越便给他买了很多杂书打发时间,又在院子里迁了各类花花草草让他去捣鼓,还计划在冬日前搭建一个恒温的玻璃花房,冬季的院子也得以保持鲜亮。
对捣鼓花草这件事宋思阳似乎很有兴头,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院子观察自己撒下去的种子,如此过了一个多月,他养的花不是被虫子咬死就是施肥太多营养过剩饱死,就算有侥幸存活的也蔫儿吧唧一看就活不了几天,愁得他晚上睡不着起来翻相关书籍。
因此别墅又添了个花匠,兼顾教导宋思阳花卉知识和照顾满园的花两个任务。
褚越很忙,但除了出差外,每天无论多晚都会赶回来,兴起时就拉着宋思阳上床,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宋思阳在喘息中听见激烈的心跳声总难以心安,可通常他刚劝一句就会被褚越捂住嘴,于是所有破碎的、粘腻的、担忧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只剩下扑扑的呼吸与此起彼伏的闷哼。
温热的大掌揉了揉宋思阳睡得红润的脸颊,穿戴完毕的褚越俯身在额头落下一吻,“今天会晚点回来。”
宋思阳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抱着褚越主动索吻,黏糊道:“不要太累.....”
褚越走了,卧室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宋思阳却有点睡不着,摸了摸床边空荡荡的位置,盯着从未拉严实的飘窗处透露的一缕朝阳。
从主卧的窗台往下瞧,有他种下的几株蔷薇,前几天刚结了花苞,再过不久就能长出娇艳欲滴的花朵。
其实他未必有多喜欢种花,但总要找点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每天的日子有了盼头才不会觉得太过于漫长。
此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褚越将他养在这里却并未完全放下戒心,他想让褚越不必那么草木皆兵,既然自己主动走进了这里就不会跑的。
宋思阳在卧室里歇了会,突然听见楼下传来骚动声,他走到飘窗往下看,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神情微微一凝。
竟是褚明诚和温洋,新来的帮工正阻拦着他们进院子。
卧室门被敲响,陈姨慌张道:“思阳,你待在房里别出来,我已经给小褚打电话了。”
宋思阳应了声,“好的陈姨。”
来人是褚越的父亲,气场强大,帮工几个回合还是败下阵,褚明诚和温洋一前一后而来,走近了,两人抬起头看向飘窗处的宋思阳,褚明诚目光阴鸷,温洋的眼神却很复杂。
当日褚明诚冰冷的威胁犹在耳边,“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褚越面前。”
宋思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祈祷对方不要上来找他,又希望褚越能早一点赶回来。
他的祷告无效,不多时,门口传来陈姨焦急的声音,“小褚说过谁都不可以进房.....”
来的是温洋。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宋思阳思索再三,不想陈姨难做,前去打开了门,看向温洋,友好地笑了下。
温洋也打量着他,半晌道:“方便单独聊几句吗?”
宋思阳说好,然后从房间里出来,顺手将门带上。
这是他和褚越的主卧,连陈姨都很少踏足,他自然也不可能放温洋进去。
陈姨担忧地看着他,他摇头,“没事的。”
两人便站在卧室外的走廊说话。
宋思阳紧张地将手藏到背后,很是忐忑:“陈姨不在,你想和我说什么就说吧。”
温洋注视着眼前眉目温软的青年,当年他被作为代替品送到褚越身边,信心满满想取代宋思阳的位置,结果却不如他所愿。
四年,褚越还是没能忘记宋思阳,甚至一回国就重新秘密地与宋思阳在一起。
坦诚讲,温洋确实嫉妒对方得到褚越的青睐,但他并非没有尊严,明知褚越心里没他却非要跟宋思阳一决高下。自取其辱的滋味早在跟褚越自荐枕席却被拒绝时品尝过了,他只是很不甘心。
“褚越在国外的时候是我陪着他,就跟你当初陪着他一样,”温洋开口,“你能为褚越做的,我也可以。”
宋思阳的脸色白了一分,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艰涩地嗯了声。
“你既然都放弃褚越了,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不清?”温洋语气染怒,真心实意为褚越打抱不平,“宋思阳,你答应过褚先生不再见褚越,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温洋顿了顿,有几分难以启齿的,“我跟褚越同吃同住四年,喜欢他不比你少,我跟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方模棱两可又暧昧的话语似在暗示着什么,宋思阳不是未经人事的稚子,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心脏刹那像是被揉皱了的纸张,怎么铺都铺不开。
不管对方所说是真是假宋思阳都觉得难堪至极,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
温洋占了上风,表情却不比宋思阳好看多少。
今日褚明诚将他带到这里,他甚至不需要多加揣测就知道褚明诚要他说些什么,可是此情此景又让他倍觉可笑。他所言尽是些自欺欺人之语,难道宋思阳相信了就会成真吗?
只要褚越一到,他的谎言不攻自破。
温洋往走廊尽头看了看,褚明诚正在等待他的“捷报”。
他咬了咬牙,自尊心让他不愿意再厚颜无耻地撒谎,更担心褚越知晓他被妒忌蒙蔽双眼后胡言乱语而记恨上他,犹豫再三,想告诉宋思阳真相,“刚才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