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头(72)
客栈一下空了,乍一想好像变化挺大,仔细一斟酌,又好像什么变化。
槐花还是在慢慢凋谢,大黄依旧总爱粘着水财,就连小粉也是始终屹立于院子里最黄金的位置不曾挪窝。
虞了有些感慨,但看见陆邀端着一盆东从楼上下来了,感慨就被抛之脑后,将吃瓜阵地也从厨房转移到树下。
那是文远刚送来不久的哈密瓜,说是产自新疆,甜到他怀疑人生。
陆邀端下来的盆里装的几乎都是杂物,玻璃花瓶,小瓷缸,木匣子,石头摆件……还有那张青面獠牙的山神面具。
虞了问:“这些拿下来是要做什么?”
陆邀打了一桶井水倒进去:“平时用不到,放着容易积灰,不如洗干净了收起来方便。”
虞了点点头,坐在青石块上悠闲晃着腿,边吃边看。
陆邀在他旁边的石头上扑了一块叠过层的白粗布,东洗干净了就放在上面沥水晾着。
赵小松那孩子王带着苗苗和叶宝吱吱哇哇跑进来了,边招呼他们边往院子里头跑,每人头上都带了儿童版小草帽,手里不是拿着小塑料铲子就是抱着配色鲜艳的塑料挖掘机。
他们盯上院子角落的细沙堆了,那是之前陆邀修整围墙边缘用剩下的料,给他们玩儿正好。
虞了对过家家兴趣不大,但是他喜欢看小孩儿玩过家家。
远远地围观了一阵,收回目光想说什么,正好看见一只蝴蝶陆邀挺直的鼻尖飞过,打了转又飘飘忽忽飞过围墙远去了。
他眨了眨眼睛,心念微动。
鬼神差地,忍不住低头凑过去,在陆邀察觉他的动作抬头时托了托下颌,用自鼻尖轻轻蹭过他的。
完了陆邀什么反应,反倒是他把蹭了脸红。
“怎么了?”陆邀低问。
“怎么。”虞了缩回手:“就是想告诉你一,这新疆哈密瓜真的挺甜的……”
一边说,一边企图不着痕迹地撤退。
结果还动作,就被陆邀湿漉的手钳住了下颌。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至不过毫厘,若即若离,属于另一人的呼吸不断喷洒在虞了唇畔,温温热热,很快被掠过的风吹散。
陆邀在闻他。
这认知让虞了再度心率加快,他把瓜攥得好紧,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嵌入瓜皮里边儿。
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他甚至感受不到大黄尾巴扫在他手腕的柔软,耳边全是自的心跳。
“怎么了……”
好半晌,他勉强找回自的音,结果一开,心尖又是剧烈一颤。
他好像,碰到陆邀鼻尖了。
陆邀垂眸掩去眼底晦涩,稍稍与他拉开距离,却有松开手:“确实很甜。”
他的音有些不明显哑,却意外的好听,横冲直撞钻进虞了的耳朵里骚扰着他的神志,让他办法很快将思维逻辑拉回正轨:“什么……?”
虞了指腹轻轻蹭过他的唇瓣,在唇角位置略微下压:
“吃不着,还不许闻一下了?”
第42章
吃不着?
什么吃不着?
为什么吃不着?
此情此景将虞了的反射弧拉得老长,他脑袋生锈地想说还有香瓜没吃完的,就放在灶台上,他要是真想吃他可以帮他去拿。
可是当磕磕绊绊冒出几个字后,看着陆邀的眼神,他突然就悟了。
表情有些凝滞,脑袋似乎冒着无形的白烟。
“哇喔!是小海星!”
苗苗惊喜的赞叹传来,独属于小朋友们稚嫩的笑声传遍了小院。
“再给它画个眼睛,还有鼻子!
“叶宝也想画,叶宝也想玩。”
“好嘞,那叶宝你来,苗苗你后退一点,裙子不要被沙子蹭脏啦!”
“昂!”
三个小孩球背对着这边,沉浸在三个人的沙地城堡世界中不可自拔,完全没有关注这边。
虞了用余光扫了一眼,确定他们不会看见后,飞快凑近陆邀,气息不稳地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柔软温热的贴合转瞬即逝,轻若鸿毛,眨眼的功夫,面前那张蕴着绯红的脸蛋就被遮了个严实。
虞了抓着山神面具挡着脸,声音藏在面具后面:“你干嘛这么委屈巴巴的,又没说过不给你……”
算了,吃字好有歧义,说不出口。
陆邀抬手,用指背碰了碰被他亲过的地方,再看他连指节都泛着粉的手,忽地笑了。
虞了看见他的动作,不由得将面具抓得更紧,气息乱得更厉害,眼睛飘飘悠悠瞥向一边。
风从院子外面掠进来,将地面的细小灰尘打成漩,又拂过树梢,本就摇摇欲坠的槐花被漱漱摇落。
虞了趁机悄悄将面具留出缝隙,企图让风溜进来,好给他的脸降降温。
下一秒后颈被轻轻扣住。
他懵然低头,从面具空着的眼眶看见陆邀靠近放大的眉目。
一朵花在狭隘的视野中落下,一个吻轻盈地隔着面具印在他唇上。
泛着粉的手软得握不住面具了,还好有一只带着厚茧的湿漉的手在面具彻底滑落之前将它裹住。
低笑声灌入耳膜,将虞了脑袋里的千丝万缕都缠成了死结:
“不委屈了。”
“谢谢我的宝贝。”
-
虞了确实不会谈恋爱,可是他喜欢这种脸红心跳不受掌控,每一步都走得跌跌撞撞的感觉,因为知道每次快要摔倒时,陆邀一定都会在前面接住他。
他们的相处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差别,虞了依旧爱粘着陆邀,做他亦步亦趋的小尾巴。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偶尔虞了想起来他们在谈恋爱了,生疏又大胆地放肆一下,慢慢试探,慢慢靠近。
陆邀的态度永远无声纵容,仿佛就算是被他蹬鼻子上脸骑到脖子上,他非但不会生气,还顺势当他的坐骑带着他去满世界环游一圈。
就差直白地告诉虞了,我对你没有底线,在我这里,你想怎么样都行。
这一切对虞了来说都很新鲜。
心情好了,天气好了,胃口也好,原来秀色可餐是真的,每次吃饭面对男朋友一张脸,吃什么都能觉得香到骨子里。再然后,他就乐极生悲了。
“怎么了?”陆邀敏锐地发现他今天筷子搁得格外早。
虞了胃有点不舒服,也不疼,就是涨涨得难受:“吃饱了,想上楼躺会儿。”
正好陆邀午饭后要出门一趟,点点头:“去吧,我去叶宝家帮他们收拾些东西,晚点回来。”
虞了上楼躺下觉得好受了些,就摸出手机刷了会儿新闻,很快困意上涌,他把手机关掉塞进枕头底下,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浑浑噩噩做了几个梦后醒过来,眉心有轻微的触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了坐在床边的身影。
“陆老板。”他有气无力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我在。”陆邀摸摸他的脸,低声问:“宝贝,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睡着时内心都蹙着,叫被子遮住了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像只没精神的小猫,声音软得人心疼。
虞了现在大脑就像清晨蒙着一层雾气的玻璃,朦胧不清。
等过了一会儿,雾气凝成水珠滑落,脑海逐渐清晰,他摸了摸肚子往上的位置,脸歪在陆邀手掌心里闭着眼睛:“胃不舒服。”
有点痛。
“知道了,乖,没事,等我一下。”
陆邀安抚地捏捏他的脸,起身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杯温水和几片胃药。
虞了被他扶起来吃了药又躺下,陆邀坐在床边陪他,手伸进被窝,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帮他揉着肚子。
胶囊在胃里化开,药效发作慢慢缓解着胃部的不适,变得暖洋洋的,加上陆邀极致温和耐心的动作,才清醒不久的虞了又困了。
他握住陆邀的手,自己默不作声往里面挪了一些,在外侧留出半张床的空位,困倦却依旧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陆邀。
陆邀被他瞧得心软:“怎么了?”
虞了手从被子里往外伸,拍拍了身旁的空位,有了心情跟他开玩笑:“旺铺招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