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职场)(57)

　　“你先洗吧。”，梁诗灵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我想再坐一会。”。
　　“好。”，林芳逸拿起已经整理好的洗漱用品，逃也似地进入了卫生间，当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方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只是刚才看到梁诗灵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她的心就有些莫名地紧张起来。
　　“别胡思乱想了。”，林芳逸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没理由还放不下。”，她快速地脱去了衣裳，赤条条迈入了淋浴房：“只是这样还真挺尴尬的，唉，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单独开一间呢。”。
　　不过她也只是这么私下想想，要是当真能单独开一间，她哪里还有这般烦恼。更何况，从内心深处来讲，林芳逸对梁诗灵，的确也没有如她自己所想的这般绝情，年少时纯真的感情总归是令人怀念的，更何况，于情于理，梁诗灵的离开，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能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梁诗灵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弯的。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林芳逸下意识地开始想念起沈冰来。她想起那些跟沈冰在一起的夜晚，无论是在香港，还是在圣杜皮斯，如果此刻等在门外的人是沈冰那该有多好啊，林芳逸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她甚至有些后悔来参加同学会了——如果当初干脆陪着沈冰去香港，哪里还有这等尴尬事——林芳逸一想到梁诗灵望向自己的眼神，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如果自己当真能够毫不顾忌梁诗灵的感受就好了，但事实上林芳逸心里并不确定自己究竟能否当真硬起心肠，而正因如此，她的心里才会越发的感到慌乱。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林芳逸在浴室整整呆了半个钟头，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她穿好了睡衣裤，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我洗好了，你去吧。”。
　　梁诗灵已经脱去了外衣裤，只穿着一件小吊带，露着修长雪白的大腿：“我也得洗个头，都是烟味。”，她若无其事地说着，伶伶俐俐迈着两条长腿从林芳逸身边走过——她跟林芳逸差不多高，虽然相比少女时期略略胖了一些，但在同龄人中，身材也算姣好。
　　林芳逸拿了吹风机开始吹头发，正如梁诗灵所言，方才的晚宴和KTV唱歌，总免不了身边有男同学抽烟，这一整天下来，满头满身都是烟味，如果不洗一洗，还当真难以入睡。
　　“我回酒店了，现在在吹头发，等下就睡了，想你。”，林芳逸吹了几下头发，突然又觉得十分想念沈冰，又担心她已经睡了，所以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电话顿时响了起来，看到“Michelle”的名字，林芳逸甜甜地笑了起来：“喂，你还没睡呢？”。
　　“哼。”，电话里传来沈冰软绵绵的声音，显然已经在床上了：“怎么这么晚？”。
　　“那些男同学没完没了的一直纠缠，我们还算回来早的，还有些人都准备通宵了呢。”，林芳逸将吹风机放在了一边，因为呼呼的风声实在太吵，让她听不清沈冰的说话声。
　　“你怎么也还没睡？”，她听见沈冰娇软的声音，简直可以想象她在床上的模样：“你在干什么呢？”。
　　“等你消息呀。”，沈冰甜腻腻地回答道。她的确一直在等林芳逸的信息，不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地想要等待。她似乎预料到林芳逸回到酒店还会跟自己联系，虽然两个人事先并没有约定，但沈冰就是有把握林芳逸会跟自己联系。
　　“嘻嘻，Michelle——”，林芳逸将电话贴在耳边笑的像个二傻子：“现在的电话真不好。”，她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怎么了？”，沈冰有些好奇：“哪里不好了？”
　　“我看美剧里面，可以视频电话的才好。”，林芳逸皱着鼻子道：“现在都看不到你，只能听听声音。”。
　　“你倒是会想。”，沈冰不禁被她天马行空的想法逗乐了：“怎么给你想到的，视频通话？”，她显然也饶有兴趣：“这倒是个好想法。”，沈冰也顺着林芳逸的思路想象了一下，顿时觉得非常有意思：“以后如果真有这样的产品面世，那咱们就立即去买一对。”，一想到如果能够像林芳逸说的那样实现视频通话，岂不是随时都能看到对方，以解相思之苦了么？这一点对于沈冰来说，实在是太让人动心了。
　　“那肯定可贵了。”，林芳逸微微皱眉道：“现在的手机都这么贵，更别说能视频通话的了。”。
　　“你女朋友像是差钱的人吗？”，虽然知道林芳逸看不见，沈冰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这林芳逸什么都好，就是消费观念上，跟她始终有些格格不入：“千金难买心头好，如果那个产品真的能够满足你的需求，说明它就是有那个价值呀。”
　　“嘻嘻。”，林芳逸每次见到沈冰这般财大气粗的模样，都只有赔笑的份。她知道在这一点上，自己是有一些小心思的，但是这点心思，又不能跟沈冰明说——林芳逸一直希望能够在自己经济承受能力范围内进行消费，但事实上沈冰的消费能力却远远超过了她的经济承受能力。这一点林芳逸心知肚明，但也知道如果勉强沈冰适应自己的经济承受能力生活，对于沈冰而言，无疑也是大幅度降低了生活质量，但是如果一直按照沈冰的消费层次生活，无形之中林芳逸或多或少都免不了有吃软饭的嫌疑。
　　这对林芳逸的自尊心或多或少是一个冲击，但从理智上讲，林芳逸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结——因为事实如此，过于纠结，无非也只是徒增烦恼——毕竟，在经济实力上，自己跟沈冰的差距，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赶上的。
　　当梁诗灵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林芳逸眉开眼笑地挂了电话，心中不免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梁诗灵有些鬼使神差地向林芳逸身边走了过去，神色之间似乎已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你在跟谁打电话？”，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一颗心却猛地拎了起来，她渴望听到林芳逸的否认，可在某种程度上，却已然做好了接受严厉打击的准备。
　　梁诗灵的双拳下意识地握紧了，就连全身都有些紧张的发抖，她静静地等着林芳逸的回答，可当她看到林芳逸有些欲言又止的时候，却不禁又忍不住急促地喊了一声：“小逸！”。
　　林芳逸正准备跟她坦诚自己和沈冰的关系，冷不丁被她这一声急促而仓皇的呼唤唬的咽了回去。她有些慌乱而又无措地看了梁诗灵一眼，一颗心也情不自禁地砰砰乱跳起来。
　　林芳逸勉强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扯出了一丝微笑，目光中不免也露出了遗憾和哀伤。梁诗灵的身子颤抖的很厉害，她用力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勉强保持着镇定。
　　一时间，两个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却似有千言万语。梁诗灵的双眸中已经噙满泪水：“小逸！”，她的声音已经哽咽，话到口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芳逸的指甲也悄悄掐入了掌心，对于梁诗灵，她实在有些不忍伤害，可是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梁诗灵含着泪水的双眸似乎要望穿她的心底，林芳逸下意识地撇开头去，躲开了她有些灼人的注视。
　　“小逸。”，梁诗灵又向床头靠近了一步，情绪似乎已在崩溃的边缘：“你……我们……”，她努力地组织着语言，却连一句完整地话都说不出来。两行热泪早已顺着脸颊滑落，所有的苦涩和遗憾都随着泪水滚滚而出，似乎带着火燎般的疼痛，划过了两人的心头。
　　林芳逸的嘴角开始抿了起来，就像当初梁诗灵跟她说分手的模样。每当林芳逸感到紧张的时候，她的脸部表情总会显得冷漠——她似乎也回到了当初跟梁诗灵在一起的日子，又一次面临着梁诗灵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懦弱——以前的梁诗灵也会这样子，特别是当她想要逃避和放弃的时候，只是如今又跟以前有那么一些不同，林芳逸自己也分辨不清楚，只知道面对痛彻心扉的梁诗灵，她的心情也DOWN到了谷底。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梁诗灵，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摆在面前的这份感情。梁诗灵的表现，已是不言而喻，而林芳逸的心，也在剧烈的跳动着，她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其他。
　　“小逸，我，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梁诗灵终于把放在心里多年的一句话说出来了，而让她心碎的是，当林芳逸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顿时夺目而出。
　　“小逸！有一句话我这辈子只能说一次，我今天告诉你，以后就再也不提了。”，梁诗灵的抽泣声越来越大：“我今生最爱的人，是你林芳逸，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林芳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样的表白对她而言，也许真的是太迟了，可是这句话对她造成的冲击，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着。第一次爱过的人啊，当她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哭着说还爱着你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够不为之动容。
　　“小逸，你说一句话，你说一句话呀！”，梁诗灵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我只想你亲口说一句，在你心里，还有我吗？”。
　　

　　☆、第一百章  释然

　　“诗灵。”, 林芳逸的唇齿有些干涩, 看着泣不成声的梁诗灵, 她不禁也有些迷乱起来。
　　酒精的作用在此时产生了影响, 在当时两人相恋的时候，梁诗灵只要一落泪, 林芳逸自然就唬的手忙脚乱，再没有不依的。
　　林芳逸咬了咬唇,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能心软, 可是面对梁诗灵的真情流露, 一时之间她又实在有些硬不起心肠。
　　“小逸，你什么都不要说了。”, 从林芳逸的表情中, 梁诗灵自然能够看出端倪——林芳逸昔日那段感情，还是留有怀念的——只要还有情，那一切都还有机会, 梁诗灵看着眼前这个兼具帅气和妩媚的林芳逸，情不自禁地悄然伸手抚上了她的眉眼：“小逸, 你真的长大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香气充斥着鼻端, 梁诗灵身上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那种带着温暖的甜香，是年少的林芳逸趋之若鹜的味道。
　　回忆一点一点泛起，带着酒精的刺激，梁诗灵的手指一寸一寸抚摸着林芳逸的脸，一点一点将她眼角的泪痕拭去：“不哭了。”, 她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就像一个小姐姐般，在林芳逸耳边低声呢喃着。以前的林芳逸很喜欢被她这样宠在怀里，温柔美丽的小姐姐，这就是梁诗灵在她心目中留下的美好印象。
　　温柔的气氛将林芳逸包围，而渐渐消散的紧张气氛又令她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酒精的作用开始显现，林芳逸尽管勉强保持着清醒，却依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梁诗灵见她并没有拒绝自己的靠近，忍不住下意识地尝试将她揽入怀中。自从分别以来，两个人再没有这般亲近过了，而当梁诗灵闻到林芳逸身上的香水味时，却是有些意外地怔了怔。之前她的确闻到林芳逸身上的气味跟原先有些不同，如今近身嗅起来，果然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以前的林芳逸，身上淡淡的香气，只是沐浴液和本身气味夹杂在一起的味道，清清爽爽，却似有一股甜香。可如今的林芳逸身上，却是一股纯粹的香水味了。只是她的香水出其意料的好闻，显然是高级货，这对于在乡镇机关工作的梁诗灵来说，显得有些陌生和遥远，毕竟在她的工作生活环境中，对于这些时尚单品，接触的并不多。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林芳逸真真切切地在她怀里，就像当年两人相依相偎一样。梁诗灵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眼前，甚至比记忆中的模样更标致了几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充满诱惑力的。
　　她悄悄地凑近了林芳逸，甚至希望能够有更亲密的举动，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以期待对方也做出同样的反应，可是就当她几乎要吻上林芳逸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诗灵，我累了，早点休息吧。”。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怀里的那个人已经默默地挣脱了开去，她有些不甘心的又唤了一声：“小逸。”，却见林芳逸温柔却不失坚定地看向了她：“诗灵，我们，永远是最好的同学和朋友。”。
　　一锤定音，梁诗灵的心猛然被打入了地狱：“你还是不肯原谅我？”，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滑落，羞愧和难堪让梁诗灵几乎想要择路而逃，此时此刻，她也后悔前来参加同学会了，如果当初下定决心不面对，想来也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吧？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林芳逸显然也不好受，她的眼圈也开始泛红：“我自己也是一路这么过来的，我自然知道面临的压力和困难。”，她尝试着安慰梁诗灵：“分开的时候，我自然伤心难过，这个我不否认，可是后来，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所以我又怎么会怪你？”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却似下定了决心般：“这次来同学会，最重要的原因，也只是为了能看看你。”，她这句话一出口，便听梁诗灵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逸，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梁诗灵显然有些激动了，她甚至头脑一热，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离婚。真的，小逸，只要你愿意。”。
　　林芳逸笑的有些苦涩：“诗灵，不要冲动，你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她显然是了解梁诗灵的：“听说林峰对你不错，那就好好过吧，不要再让叔叔阿姨担心了。”，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诗灵，我有女朋友了，她很好，我对她是认真的。”。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梁诗灵心中某一块地方似乎崩塌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却还是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她是谁？”，她下意识地问道，尽管她知道自己应该并不认识。
　　“她叫沈冰，在北京，是香港人。”，林芳逸低声说道，面对梁诗灵，她并不打算隐瞒。
　　“香港人。”，梁诗灵喃喃自语道。当时香港在人们心里，尚还是时尚之都的概念，TVB、无线拍摄的港剧深入人心，因此梁诗灵一听说沈冰是香港人，脑海中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港剧中的那些形象。
　　“她是做什么的？”，她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问道。
　　“也在公司里。”，林芳逸说的有些含糊，虽说她并不担心梁诗灵会怎样，但觉得也没必要跟她说的太具体。
　　“你们是同事？”，梁诗灵追问道，不禁有些替林芳逸感到有些担心：“靠谱吗？同个单位的，万一有什么不愉快，这种关系不容易处理。”
　　“不会的。”，林芳逸自然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不禁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很好，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她分开。”
　　“小逸，如果这是真的，我真的为你高兴。”，此时，梁诗灵也渐渐恢复了冷静，听到林芳逸真诚地告诉自己目前的感情状态，她的内心虽然有些酸意，却还是因为她对自己表现出的信任感感到欣慰。
　　而此刻当她冷静下来真正想想自己的未来时，她也不禁为方才自己的冲动表态而感到汗颜。正如林芳逸所言，她并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可能面临的压力，如果她真的足够勇敢，也许当时跟林芳逸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这都是命吧。”，梁诗灵默默劝慰着自己：“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也只能祝福她了。”，虽说她的内心还是隐隐有些不舍，但作为一个成年人，梁诗灵还是能够很好的消化当前所面临的实际问题的。
　　“嗯。”，林芳逸扬起了明艳的笑容，显然因为梁诗灵的话而彻底放松下来：“我们都要好好的。”，她微笑着看着梁诗灵。
　　“嗯，会的。”，梁诗灵微笑着回应着她，却依然将那份情意默默地重新埋入了心底：“太晚了，睡吧。”，对于这份感情，再不可能有机会转圜了，梁诗灵对此心知肚明，因此又何必再让林芳逸为难呢？更何况，梁诗灵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再做纠缠了，既然事已至此，还不如让彼此留下昔日的美好印象吧。
　　一夜无话。
　　林芳逸一开始还听见梁诗灵有些辗转反侧，后来困意来袭，她也就不知道了。当她醒来的时候，早已是新的一天。
　　“早。”，梁诗灵显然已经洗漱好了，除了双眼略略有些红肿外，整个人倒是精神奕奕。
　　“你这么早就起了。”，林芳逸揉了揉眼睛，一头长发乱蓬蓬的，倒是平添了几分呆萌。
　　“平时生物钟调整好了，到点就会醒过来，也许是老了吧。”，梁诗灵自嘲道：“既然醒过来了，那快点去洗漱吧，等下一起去吃早餐。”，她温柔地建议道，对昨晚发生的一切只字未提，就像所有的表白和哭泣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的。”，林芳逸顺从的应承道。她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却听梁诗灵问道：“小逸，今天你有什么安排？”，虽说知道两个人已经再无可能，但梁诗灵内心还是有些希望能够与林芳逸多一些独处的时间。
　　“今天Michelle会过来找我。”，林芳逸有些抱歉，她自然知道梁诗灵的心思，可是显然她并没有这个时间陪她了。
　　梁诗灵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却顿时展颜笑道：“没关系，她难得过来，你的确应该陪她逛逛。”，她语速有些快，甚至还有些结巴：“咱们，咱们以后还是有机会聚的。小逸，你要是有空，到我那个乡镇来玩一玩，那边别的没有，自然风光还是不错的。”。
　　“嗯，会的。”，林芳逸笑的也很诚恳：“有空带孩子来北京玩，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会给你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