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川(67)
作者:笼中月
时间:2021-02-08 08:45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HE
五年须臾而过,说没有怨恨谁信。
凌意越是不主动解释,厉醒川越是介意当年的不辞而别。当年他还是个大学生,第一次明白真正爱一个人的感觉,这份真心就被对方踩得粉碎。
整整三天,厉醒川没有再联系凌意。
三天后他开车出门,后备厢放着那箱画。
正值中午,不过天色有些阴沉,乌云密密层层。车停在离住院部最近的位置,他抬头看了眼四层,然后才拿箱子锁车上楼。
从电梯出来,路过收费大厅,那里人声鼎沸大排长龙,几台自助缴费机并排在角落。走过几步他又停下,回身来到机器前,插卡查了一遍医院账户里的余额。
之前分两次一共存了55万,手术加住院、康复护理,到今天还剩28万。
他又补了20万进去。
就跟从前一样,他话不多,但永远愿意尽全力照应凌意的生活。只不过凌意这个人很独立,以前就是宁愿打工也不花他的钱,今天恐怕也一样。所以他直接就把钱存到这张卡里,医院的一切费用都从卡上划。
在这种地方抱着装满画的纸箱,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路上有人好奇地往里看,还有好事的问:“这画是你买来装病房的?”
厉醒川想起捡画的那一天,打车回到宿舍,老幺也是这么问他的。
“二哥,这些画是你买来装饰咱们宿舍的吗?”
当时厉醒川没理他,只把箱子往谢思昀桌下一搁,对他说:“老三回来了告诉他画是我的,让他替我好好收着,我过段时间回来取,少一幅都不行。”
老幺笑嘻嘻的:“我知道了,这是凌意画的。”
谁都看出来他只紧张凌意。爱屋及乌,也紧张凌意的作品。说不定心里头还觉得以后凌意能成名成家呢,成个什么国际大师,在人才辈出的画坛占据一席之地。
算了,懒得嘲笑他,情人眼里出西施。
离病房近了,一点淡淡的笑声吹散回忆。厉醒川敛起神,抱紧箱子走过去。
大概是因为阳光不够好,所以房间里大白天也开着灯。凌意背对门口,双手反剪,正微微俯身注视着什么东西。
虽然看不见正脸,但能感觉到他是笑着的,因为身后的手指正轻轻互相勾动。
绷了一路的神经就此松弛,厉醒川要走进去。
下一秒却听见他喊:“程医生,你过来看。”
脚步刹住。
程开霁从视线死角走出来,全副注意力都在凌意身上。他也跟着俯身,侧脸温和,“看什么。”
“你看这条。”凌意嗓音很浅,浮在空气里,飘到门口,“它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光,我一开灯就游过来了。”
“是么,我试试。”程开霁似笑非笑,反复扳一盏照明灯的开关。
两人面前的小小水族箱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扳了几下他还不停,凌意“诶”了一声,轻拍他手背,“别折腾它们了。”
动作并不逾矩,却显得格外刺眼。
头挨头,正说着话,门口却传来咣啷一串声音。
转身一看,看见被人扔下的纸箱。
“哪来的画。”程开霁问。
都是自己的东西怎么会不认得。
凌意愣了一瞬,马上快步走过去,匆匆一暼就往外追:“醒川——”
远远的看见一个穿深色外套的高大背影。
“醒川!”
他竭力追赶,但身体状况实在太差,没多远就开始捂着心脏喘气。程开霁后来居上,越过他大步往前面追,最后在收费大厅把人截住。
“厉醒川!”
转身的那一瞬,厉醒川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众人惊呼不已。
这一击来得猝不及防,厉醒川毫无准备,头登时被打得歪向一边。但他毕竟是军营出身,看清出手的人是谁以后,当即要扬臂反击——
“知不知道这几天他一直在等你?”
拳头生生停在半空。
当着周围许多围观的人,程开霁沉声质问:“来了又走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全身怒气高涨,斯文人也有被逼急的时候。
厉醒川压着火,面色铁青:“我警告你,少管我们的事。”否则就算是凌意的主治医生他也不再客气。
“我要是凌意绝对不会选你,你对他根本没有感情。”
话音刚落衣领就被人揪紧:“说了少管我们的事,你知道什么。”
程开霁脸色越涨越紫,胸膛沉重喘气。
冷冷盯了他半晌,厉醒川松开右手。
转身之际听见身后道:“至少我知道凌意坐过牢。”
脚步猝然停滞!
“他坐过牢,不是一两个月,是三年。”程开霁一字一顿,“还有他的手,被人打得拿不了笔,当年是我——”
话还没有说完,忽听不远处有人急切呼救:“大夫、大夫!快来!这儿有人晕倒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厉醒川,你混蛋
“快来人帮帮忙!”
听见呼喊的程开霁僵住片刻,随即循着声音匆匆折返。
糟了。
“让让、麻烦让一让。”
刚才吵得太激动,他们把迟迟没追上来的凌意忘得一干二净。
一定出事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可还没跑出去多远,身旁就有人狂奔而过,顷刻间将他狠狠甩在身后。
“让开!”
从收费大厅到病区不过几十米距离,厉醒川面如玄铁,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过去拨开人群一看,凌意侧身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脸色比墙更白,眉头痛苦紧蹙,意识模糊不清。周围站着几个路过的,想帮忙又不敢动手,医生护士也正从对面往这里冲。
“凌意!”
厉醒川奔过去,一边叫名字一边用两手穿过他的颈跟膝,眨眼间就将人打横抱起来。
“凌意、凌意!”
太轻了,怀里的人一点重量也没有,好像随时会化成一缕灰飘走。心脏疯狂鼓躁之下,周围的一切声音通通消失不见,只剩那点微弱的呼吸,毫针一样扎进耳朵里,牵拉着他每一下紧张的心跳。
心急如焚地把人抱回病房,医生护士立刻陆续赶到,径直将他轰到房间外。
“出去等!别妨碍我们救人。”
各种冰冷的仪器被迅速推到病床边,滚轮坚硬地滑过地板,钢托盘跟器械撞得叮啷作响,刺激着本就脆弱不堪的末梢神经。
厉醒川守在门外,双肘撑在膝上,垂在膝间的两只手青筋毕露。
这双手握过枪、夺过刀、攀过索、缴过毒。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后怕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拼命想抓住什么可就是握不住。
走廊出奇的静,静得人发慌。
如坐针毡半晌,厉醒川耸然起立!在走廊上走了几个来回之后,他又陡然转身,双手撑在窗台上,十指死死扳住上面的金属滑道,指腹渗出血也浑然不觉。
凌意坐过牢。
三年。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分开以后?
很多过去不愿想、想不通的疑团,开始慢慢被风吹散,露出重重迷雾后的残酷真相。
一定要尽快弄清怎么回事。
厉醒川拿出手机,想联络检察院的熟人帮忙查清当年的事,可屏幕亮起的那一刻,看到的却是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语音。
就在他跟程开霁争锋相对的那段时间,凌意似乎已经难受到迈不开步子,也许扶着墙,也许撑着椅子,艰难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没人接。
然后又发了一条语音。
他极缓慢地呼吸,胸口痛得像被利刃生生扎破,半晌才终于点开。
虚弱的喘息,气若游丝的嗓音。
“醒川,你先别走行吗,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他猝然关掉手机。但脑子里有关不掉的回音,句句都是对他的痛斥和凌迟。
不知道站了多久,救完人的程开霁走过来,告诉他凌意要过两个小时才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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