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病症(13)
邱天元用力掐自己,结果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他装作漫不经心,问:“你的钱包还挺特别的。”
白椿岁把钱包捂了捂,他以前被人取笑过太幼稚、太娘。但很快,白椿岁又冲他笑笑:“谢谢。”
邱天元心里没忍住又重复了一遍“可爱”。
教室太冷,而餐馆里开了空调,吹得他全身骨头都放松了。钱都花了,邱天元干脆利用个彻底,中午就直接不回班级,在餐馆的小包间里午睡半小时。
包间里有一条长椅,他让给白椿岁,自己趴在收拾干净的桌上睡。白椿岁也没有矫情推拒,他把自己的围巾折起来,折了四层,放在椅子上给自己当枕头。
但和白椿岁靠得这么近,共处一室,他甚至都能听见白椿岁慢慢入睡,呼吸变得平稳的声音——邱天元逼自己闭眼睛,却还是老半天都没有半点睡意,反而一心想着,白椿岁睡着了,是什么样子的?
他还没有见过。
他轻手轻脚爬起来,转头看去。长椅也就一米多长,白椿岁要睡在上面,只能把身体蜷缩起来,背脊也微微弓起,缩成小小一团。他的外套脱了下来,当做暂时的被子披在身上,毛茸茸帽子边凑在脸旁,投下一小片阴影。
白椿岁双眼安宁地闭着,浓黑睫毛如两扇小帘掩下。
邱天元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不发出半点声音地站起来,走到那长椅边。他蹲下来,看着外套下的身体随呼吸频率缓慢翕动,看白椿岁白净的脸庞和粉嫩的嘴唇。
可爱。
他观察着,不由自主身子向前倾,眼睛一眨也不眨。等他忽然发现自己靠得太近了,近得能看清白椿岁每根睫毛时,他才僵住全身,瞪大双眼。
邱天元突然抓狂,腾地站起,扭头冲进小包间里的卫生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一分钟前那个不吵醒白椿岁的原则。
一个更恐怖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令他狠狠拍了自己的脸三下,猛地拧开水龙头,把冰冷的水往脸上拍。
冷静!冷静!
他刚才想干什么?!他竟然想亲白椿岁!
白椿岁刚入睡,睡得不深,被他的动静吵醒,迷糊地眨了眨眼。他歪了歪头,拢着自己的外套,从椅子上站起来,疑惑地走近卫生间,问:“怎么了……啊!”
凉水浸湿了邱天元的脸,沾湿他的黑发,刘海被粗暴地撸了上去,几缕发丝还在滴水,邱天元就这样一眼瞪了过来。
水洗过的脸有种别样的锐利英俊,白椿岁呆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面上有点儿热。
“冷不冷啊?”他慌乱地问,转身拿桌上的纸巾。本该他递给邱天元,但一看见邱天元的脸,他就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竟然傻乎乎地抽了纸巾,亲手去帮邱天元擦拭。
纸巾洗了水,很快湿透沾在脸上,而柔软的手指就隔着一层几近于无的纸巾,摸到了他的脸。
两个人都一时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儿,邱天元像是被吓到的猫,反应剧烈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敢再让他这样碰着自己。
白椿岁怔怔地凝视他片刻,才迟钝地“啊”了一声,可怜兮兮地想要抽手。
“你的力气太大了……”他说,“疼。”
第19章
白椿岁的袖子宽松,滑落下来,露出一小截白净如玉的手腕。那腕子被他攥在掌中,再松开时已经红了,指印留在上面,形状清晰可见。
只是这样碰了一下,就好像他在白椿岁身上留下了印记。
邱天元哪里有过这样的经验,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再用点力,能直接把那骨头都折断了。白椿岁护着手腕摸了摸,没有怪他,只是问:“怎么突然洗脸呀?”
“……怕没睡醒,给自己清醒一下。”邱天元随便找了个理由,又反过来问白椿岁,“你干吗帮我擦脸?”
这下换成白椿岁卡壳,红着脸,面朝向另一边去,一阵子了,才低声地回答说:“我……情不自禁。”
这四个字微妙又暧昧。
邱天元心里头震了震,被这简单的回答煞到了,感觉自己嘴唇舌头都发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完了,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
邱天元和他互相不看彼此,不敢看彼此,好像看一眼就会被什么无形的存在夺走重要的东西。
直到未擦净的水珠在脸上汇聚滑落,滴到地上,发出“嗒”的一声。
邱天元这才强装镇定地说:“回教室吧,等会迟到了。”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用外套袖子粗暴擦干净,开门大跨步走出去。白椿岁赶紧回身,抱起自己丢在长椅上的围巾,小跑着跟上他。
路上白椿岁还操心地问他,洗了脸冷不冷。他被冷风吹得面上发麻,却绷着表情,半个字也不说。
白椿岁还要追问,就看他双手举起来,扯住了脑后的兜帽,“唰”地拉起来,罩住了脑袋。
一言不发地隔绝了白椿岁从侧边投来的视线。
晚上该补习的时候,白椿岁照常抱着作业本过去,这次邱天元却已经直接收拾好了书包,一副要回家的样子。
白椿岁不知所措,邱天元挠了挠头发,从抽屉最上层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他。
“晚上天气太冷了,想赶紧回家吹空调。”邱天元生硬地说,“还有陆诚现在晚上不陪我,我不喜欢一个人走夜路……而且再过几天就考试了,我也要复习,这几天临时抱佛脚也没用,补习就先停了吧。”
他胡乱找了好几个看得过去的理由,白椿岁听完了,傻傻地眨了两下眼睛,才发出声音:“哦……”
邱天元好像看不得他这个反应,有些急,又把手里的本子往前递,示意他别选择性忽视这玩意。
自己也不是故意避开他冷落他,这不是就……就像上面说的那样吗!
邱天元粗鲁地直接把本子一把拍到他胸前,?白椿岁手忙脚乱接住了,他解释:“给你整了笔记,这两天自己看看吧!”
说完就像中午那样,背着书包脚底抹油冲出去了。
期末考的重要时期,却突然经历如此重大变故,明明多出了自主学习的时间,两个人却都分心得更厉害。
邱天元嘴上说着复习,实际上半点也没看该复习的东西,每天就埋头做高二的题目,用难度相对比较高的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防止一不小心,脑子里就窜进了白椿岁的身影。
然而这一举措也并非完全有用,他就好像身上捆着根橡皮筋,可以凭着自己的力气往前走,尽可能地走远,但一旦放松、卸了力,立刻就会被那橡皮筋勒回原地。
提前背课文背到《逍遥游》时,他甚至还会对着课文中那仅有一个字的重合发呆。
不得不说,白椿岁的名字放在一批“杰”“伟”“梓”“嘉”中,算得上相当独特。
邱天元气愤地迁怒:可恶,都怪这家伙名字太特别了!要是白椿岁不叫这个名字,而叫白杰白伟什么的,他也不会看到个重合的字就走神半天!
第20章
邱天元走神,白椿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当他被迫与邱天元分开时,他便像是乍然被换了饲养者的家养猫,纵使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也仍然什么都不缺,却什么也做不成。
看不进书,集中不了精神,即便是睡觉,都难以入睡。
一切只因为缺少了与邱天元共处的一个小时。
为什么呢?明明那天中午他们还一起吃饭了……邱天元第一次答应他的邀请……
白椿岁心神难安,抱着邱天元给他的笔记本。几天过去,他已经把题目都看了一遍,但重新翻回第一页去时,却仿佛失了记忆一样,连自己刚刚学过没多久的题目都记不得。
邱天元没有来询问他进度的意思,每次他转回头去,邱天元都在埋首写字,一副学习得万分认真的样子。
他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只能够郁闷地转回头来。
考试结果自然很是糟糕。白椿岁本就不是聪明的学生,这次期末考的题目也出得偏难,比上次月考的难度跃升了整整两个等级。他基础不好,每天补课也就一个小时时间,还要分散到各个科目,根本讲不了多少东西,为了能提高他的基础分数,邱天元给他讲的都是难度中等的题型,稍微变得困难一点,他的脑袋便转不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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