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攻他是正宫娘娘(3)
黑鹰化作年轻男子,黑发金眸,劲装打扮,拉下遮面黑巾,露出英俊脸庞,奉上碧梧符节:
“龙王留步!小将猎烽,奉凤皇之命,携百鸟宫妪伏院比翼元君,前来迎白语冰娘娘入宫!”
龙王白沧及众海族愕然,前脚才走了一个猎烽将军,怎么又来了一个猎烽将军?
“不好!”听得白语冰已被一帮黑鹰劫走,劲装打扮的猎烽将军面色一变,旋即化鹰追去。
比翼元君则对龙王白沧摇头:“龙王你好糊涂啊,我们来接娘娘,必然会出示符节嘛!”
龙王白沧见识短浅,见这洪荒神禽化作人形乃是半男半女之貌,一时目瞪口呆。
“敢问上神,方才这位若是猎烽将军,那、那带走小儿的又是何方神圣?”
比翼元君悻悻地道:“天敌啊,能打开仙界的界门的洪荒大妖,还能有几个嘛。”
白语冰坐在花轿中,听得帘外巨翅扑棱,电闪雷鸣,不知过了多久,识神倏地一眩。
神仙妖魔人鬼六界不互通,三十六天也各有各的结界。穿过界门时,便会有眩晕之感。
一股骚辣腥气蹿入轿内,他弯眉一蹙,打个喷嚏,心中想到:“神界怎么这么臭?听说鸟是直肠子,百鸟宫莫非满地都是鸟屎?不至于罢,这些神禽少说也有几千年道行,还管不住鸟屁股?”
“何方妖孽,竟敢劫我家娘娘?”一声鹰唳破空而来,打断他的思绪,一年轻男子喝道。
白语冰毫无自知之明,思忖着是哪家娘娘被劫了,只听轿侧一男声邪笑道:
“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猎烽将军,你只身就敢追来妖界?睁大你的眼,你看我是谁?!”
“是你,”年轻男子倒吸一口气,恨恨地叫道,“蛊雕!”
名为蛊雕的男子,声音忽地变得浑厚:“我家乌帝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妖,听说凤皇要娶亲,还要破例娶一条小海龙,哪能不凑这个热闹呢——这位新娘,莫不是龙祖宵行转生?哈哈,宵行啊宵行。枉你真心待凤皇,龙筋却被凤皇扒去做了琴,嫁给凤皇真是白瞎了,不如嫁给我家乌帝罢。”
“休要妖言惑众!龙祖陨落与凤皇有什么干系?你放了我家娘娘,你我手下见真章!”
“我可没说假话。宵行,或者该称你为小世子。你可知晓,凤皇和他的后宫佳丽以龙为食?”
白语冰本是在听热闹,冷不防被点名,后知后觉地一惊,登时起了鸡皮疙瘩。
妈哎,怎么听着,自己竟是被劫的“娘娘”,还被劫匪误认成了已陨落的龙祖宵行?
脑门顶开轿帘一看,乖乖隆地咚,轿侧一个怪物巨大无比!
这怪物怎般模样?头顶长角,雕脸豹身,两翼四爪,不知是禽是兽,生得十分威猛。
怪物血红的圆眼,正瞪着他看。白语冰被看得透心凉,干巴巴地搭讪道:“凤皇吃龙吗?”
对面那黑发金眸的男子急道:“娘娘休听他胡说!我家凤皇是两仪太阳之气所成,生性高洁,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止!便是梳洗自己的羽毛,也只取昆仑山下最纯净的弱水!”
白语冰听娘娘二字极不爽,对两方均无好感,心神微乱,脱口而出:“洁癖是病啊,得治!”
☆、不想出嫁(三)
“天雷隐隐,神雷轰轰,神威一发,斩灭邪精!天帝敕下,急急如律令!”
作为神界腾胜天的武将,猎烽不善言辞,辩不过居心叵测的蛊雕和胡说八道的白语冰,眸中恼意微露,沉声念罢,身周忽起狂风。双掌电光闪烁,一时天地变色,飞沙走石,祭出两柄短兵。
这短兵钩头剑身,外侧有护手镰刃,名为双戟护手钩,有神雷加持,十分厉害。
白语冰见这将军是一副祖宗十八代被骂了的神气,心中暗叫不妙,连忙挣身上的嫁衣。
嫁衣由九百九十九根捆龙索织成,哪是他挣得开的。他踉跄扑出花轿,花轿立即被轿侧名为蛊雕的怪物的巨翼扇起的风拍个粉碎。蛊雕摇动豹身,翼羽一膨,闹嗡嗡,抖出一大团红头飞虱。
这神和妖打架,场面就是大。白语冰无瑕细看,就地打滚,滚出七八丈远。
蛊雕麾下十余小妖来捉他,倏地羽毛齐散,个个似被吸走真元气血,脆作干瘪碎裂的鸟尸。
他这才扭头端量了一眼,猎烽和蛊雕身周各有一个圆。
一圆稠厚血红,沸腾吞没处,生灵皆伏倒干裂。另一圆则如旋风环绕,中心神雷电闪。一妖一神斗在一处,时而人形械斗,时而鸟身作雕鹰斗。二圆忽大忽小,到底是血红的圆大了许多。
白语冰闹不清这圆是什么玩意,勉强挣扎起身,兔子般一蹦一跳,兀自寻路逃。
仿佛心有灵犀,猎烽咬牙道了一声:“——娘娘,别管我,你快走!”
白语冰为之绝倒,立定道:“我本来是要走的,你这么一嚷,我还走得了吗?”
“往这边走!”猎烽于百忙之中,以钩尖挑下碧梧符节,往白语冰身旁一掷。
这符节圆薄似翠玉,将落地时忽地变化,叶开如花,形似人掌鸟爪,散出清雅祥和的灵气。
原来是一片碧梧叶。灵气爆开,华光灿烂,妖界骚辣的腥气刹那消退。
一扇状若碧梧叶的界门,登时在白语冰的面前打开。
白语冰举步要跃入界门内,却又一迟疑,回首看了猎烽一记。
这瞬息间,猎烽已落于下风,圆内的旋风雷电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被蛊雕那血红的圆吞噬。
猎烽不救他,他走也就走了。此时猎烽舍命相救,他若是走了,想必凤皇也不会放过他。
他脚下一滑,摔在界门边,叫道:“妈妈的,哪来这么一块石头,绊得小爷走不了啦!”
说话间,猎烽已被蛊雕打飞出去,轰地一声响,撞垮了半边山壁,巨石掩埋,不知是死是活。
蛊雕化作人形,一个极雄健的男子,头顶怪角,黑发披散。眼中没有眼白,一片血红。
他手提一根同样血红的长|枪,枪身蠕动不止,乃是由红头飞虱汇聚而成。
怕白语冰钻入界门内,他也不管猎烽如何,只一晃身,奔过来提起白语冰。
界门刹那消失。碧梧叶光华一闪,化作碧梧符节,落在地上。
原本寸草不生的地面,随之生出小团草木花朵。也不知是何故,蛊雕并不去碰碧梧符节。
“小世子,”蛊雕对白语冰笑道,“你不必担忧,我家乌帝不过是要问你几句话。不论你是不是龙祖宵行转生,待我收拾了猎烽,你随我去见乌帝,我保你平安无事,替你重筑龙丹。”
白语冰道:“嗯,说的是。你要杀我早杀了,何必带我来妖界。你怎么确定我是龙祖转生?”
蛊雕裂开嘴角:“瞎猜的,龙祖是两仪太阴之气所成,能与一切生灵孕育子嗣,确是良配。”
“也就是说,”白语冰充分展示自己的不学无术,震惊地拖延时间道,“龙祖是女儿身?”
“不,”蛊雕似有一丝丝兴奋,“龙祖是万兽之祖,没有性别。彼时的奇禽异兽,无不是混沌初开的元气互相感染所成,没有性别,皆是独一无二的造物。譬如,神界的四方神君,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亦是如此。凤皇本也没有性别,后来,一亿年一涅槃,许是有了娶龙祖为妻的心魔,渐渐修得男身。而我家乌帝,真元是两仪太阳之气中的黑焰,也就是凤皇的心魔所成,也修得男身。”
“……”白语冰的脑子里,千万个念头闪过,最终归为一个念头。
“如此说来,凤皇真是丧心病狂,心魔都已修炼成妖帝了。我现下悔婚还来得及么?”
蛊雕笑道:“当然,只要小世子你投靠我家乌帝,稍后我将令尊令堂也接来妖界享福。”
白语冰也笑道:“好说好说。这么样,你我打一场。只要你胜了我,没二话,我跟你走!”
蛊雕既惊讶又好奇,舔了舔唇角,露出些看虫子挣扎的神气:“到底是惹怒西王母的龙,好胆量。但是,小世子,以你如今的修为,你在我手下,走不了一招。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吃掉。”
“哈哈,”白语冰仰天大笑,现学现卖地道,“修为?何为修为?你的法力比我强,修为就比我高吗?只要心性达乎道,蚍蜉也可飞升,此乃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宵行?一战便知!”
“既然如此,呵呵,小世子,那你就放马过来罢。”
妖亦有妖的道。事关证道,不应战便是背道,以后突破境界便会遇见障碍。
蛊雕放下白语冰,持枪立定,神色陡然肃穆几分。
白语冰忽道:“我被嫁衣捆住了,你先给我解开。你解的时候,一定要很小心,千万不要把我划伤。我是不能见血的。一见血,我就会化作龙祖宵行。那对你来说,可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蛊雕哈哈一笑:“若能见宵行的真身,打探出那几件法宝的下落,我死了又何妨。”
捆龙索织成的嫁衣,只能捆住龙族,于蛊雕这般的大妖并无效力。
血红的长|枪一旋,仅是枪尖劲风,就已遥遥划开嫁衣的衣襟。
蛊雕故意用了几分力,一线细长的鲜血,自白语冰的胸膛处飞溅而出。
白语冰倏地惊慌,没口子乱叫:“你还真敢划我,我母后都没打过我的!好痛啊!我死了!”
衣襟破碎垮下,他的胸膛上,除了新添的一道血口子之外,纵横交错,还布满狰狞的鞭痕。
鞭痕处的肌肤薄得几乎透明,鞭痕内的皮肉全未愈合,隐隐有血液流动。
蛊雕微微变色道:“这是……西王母的打龙鞭?”
此鞭乃是西王母用来逼供的一件法宝。受刑的龙族若不招供,鞭痕就会一直留在此龙身上。
不但时时刻刻受鞭打之苦,每隔七日还会剧烈发作一回,届时血如泉涌,是死是活全看天。
距白语冰被西王母毁去龙丹,已过了近两百年。受了两百年的苦,此龙竟未因憎恨堕为妖魔。
蛊雕忽然发觉,尽管猜测白语冰是龙祖宵行转生,自己还是小看了这条小海白龙。
就在这时,破碎的嫁衣襟内,紫光大显。白语冰不复叫嚷,怀中一掏,摆出个持兵器的架势。
“妖孽!敢划伤本世子,你这浑身鸟虱子的臭东西,受死罢!”
“……”话是说得掷地有声,蛊雕往白语冰手中看去,他手中持的是一株豆芽菜似的小苗儿。
小苗儿舒展开两瓣沾血的紫晶叶,发出小姑娘尖细的声音:“这是何地,怎么这么臭?”
白语冰本以为化血鲮晶木的种子会立即长成荆棘,万没想到是这个局面,一时大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