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攻他是正宫娘娘(27)
这孩童的小脸被沈止念拧转过来,便看见了旱魃与冉宗主相斗的情状。
旱魃的凤冠霞帔已不知所踪,乱蓬蓬的头发被冉宗主扯起。孩童竟哭出声道:“娘……”
白语冰为之震撼,这孩童本是怕旱魃的,如今见旱魃即将被冉宗主撕碎,竟想起这是它娘了。
随后,他怀里一轻,孩童一下子飞掠出去,转眼已扑入战局。
他勉力要去追,沈止念反扣住他的脉门,不容他动弹:“子母煞是拦不住的,让它去罢。”
白语冰眼睁睁看飞尸孩童被旱魃吞吃。旱魃刹那鼓胀变形,毛发丛生,化作一尖耳红毛异兽,口吐烟火,爪踏毒云,与冉宗主厮斗。他却无心观战,仍想那孩童:“为什么飞尸也有眼泪?”
沈止念未答话,另有一人道:“子母煞发作的时限已尽,飞尸憋出了尸液,也够你想一阵。”
这声音十分舒缓悦耳,若松风流水丝竹玉鸣,说出的话却不大中听。
白语冰转头看时,两个男子立在离他不远处的门边。
凤羽嘉这风骚的鸟儿自不必多说。
旁边抱手而立的男子,眉目冷华凛凛,又生得白净如琢玉,一副英挺傲岸的模样。
两人立在一处,气度威严各有千秋,琼林玉树两相辉映,竟十分登对,就差个双喜字。
白语冰已识得那男子是宵行,可面对面见了,心中竟有一种陌生而熟悉的十分微妙的感觉。
沈止念松开了扣住白语冰脉门的手,立住身一动不动,平静至极地看着宵行和凤羽嘉。
反倒是宵行撇下凤羽嘉,大步流星走来,一把将沈止念抱入怀中:“让你担心了。”
沈止念这才笑了,颇有甜美之意。宵行捉起他的手,查看飞尸的泪是否有毒,说些腻歪的话。
“……??”白语冰一头雾水,溜溜达达到凤羽嘉身旁,看这一对惊世骇俗的断袖腻歪。
凤羽嘉仿佛已接受了宵行移情别恋,也看这两人腻歪,只是眸中稍有落寞之意。
“师父啊,这不符合你欺男霸女的性情啊!你看上谁不是直接抢人吗,怎么这一回手软了?”
白语冰也不知如何安慰凤羽嘉。等了数十亿年的意中龙被人夺走,这鸟祖宗竟未撒癔症。
凤羽嘉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为师不在的这几个时辰,你都干了些什么,嗯?”
“我能干什么,老老实实的,无非是,等你老人家回来接我吗。”
凤羽嘉道:“为师和这位莫兄,一直用隐身之法跟着你和那姓沈的真隐宗弟子。”
莫兄说的便是宵行。这一龙一凤两个老不休,也不知是什么居心,竟如此猥|琐地隐身跟踪。
白语冰整条龙都不好了,疯狂地想了一阵,自己有没有说什么诋毁凤羽嘉和宵行的话。
凤羽嘉长舒一口气,欺负这小龙真个是有奇效,连宵行和沈止念卿卿我我,也不那么扎心了。
故而变本加厉,语调温和地撂下一句狠话:“回去再收拾你。”
白语冰道:“妈妈的,小爷我不就是救了几个人吗,师父你坐视不理还有理了?”
凤羽嘉如若训宠,仪态万方地,拿手一指白语冰的鼻尖,不许他凶。
他仗着凤羽嘉不敢当众把他变成小小龙,口中骂骂咧咧,跃跃欲试地要拍开凤羽嘉的手。
宵行和沈止念已点到为止地腻歪毕,便旁观他二人甚旁若无人地争吵打闹。
与此同时,那旱魃化为尸犼,斗倒了借蒿里神之力的冉宗主。
冉宗主怕自己变成行尸受旁人所控无法超生,濒死之际引爆自身真元,把自己炸了个粉粉碎。
黎堂主大喜过望,觉这尸犼是自己炼出来的,想要控制它为自己所用。然而,尸犼食子杀死负心郎,怨戾之气更重,已是听不进人言,不断咆哮着,便要将无思天整个夷为平地。
黎堂主这才知晓事不妙,御剑而逃,要去刨锁魂聚灵阵的阵眼,取出吸魂聚灵的魂玉。
凤羽嘉倒还记得正事,对白语冰等人道:“不必理会这个人。”
说罢又对宵行道:“莫兄,我助你一臂之力,由你去杀死尸犼。”
宵行揽着沈止念,对凤羽嘉道:“你不必把功德让给我。尸犼的内丹,我也不想取用。”
凤羽嘉道:“强取他人内丹是要遭天谴。但这邪祟理应受罚,机缘造化,你取用也无妨。”
白语冰从旁听了,知晓凤羽嘉是想助宵行重修神体。夺他人内丹是最快的法子,却也是天条明文禁止之举。西王母当年吃他的冰魄龙丹,先给他定了个语焉不详的罪,是以钻漏子未遭天谴。
只见宵行再三推辞,又余情未了似地看凤羽嘉一眼,最终应道:“既是如此,那好罢。”
☆、逐光(十一)
宵行和凤羽嘉齐向尸犼掠去。凤羽嘉因不能在修真界暴露身份,使的仍是云梦宗法术,手一招,一只纸鹤从白语冰襟内飞出。他携纸鹤步罡踏斗,绕尸犼而变幻身法,三步九迹,翩跹若舞。
用人界的说法,这个就是跳大神了。只不过有凤仪加持,大神硬生生跳出了凤舞的祥态。
白语冰翻着白眼看凤羽嘉跳舞,这么样一只风骚体面的凤凰,娶回龙宫整日看他跳舞也不腻。
奈何是一只后宫佳丽三千的雄鸟,还与龙祖宵行如此纠缠不清。想起自己身为北海龙王世子却沦落成后宫小答应、还陪凤羽嘉下界寻旧爱的遭遇,白语冰心头是感慨万千,只能翻一翻白眼了。
要说凤羽嘉这跳大神的步法,本是洪荒末期的人观鸟步所创,合星斗神祗的方位。
云梦宗将其发展壮大,将法力注入脚下土地,以曼妙的步法布阵,凭此聚气、禁邪和御物。
只见踏步处金光冲起,汇成圆环禁阵。纸鹤随之点燃,化作凤形火焰,护法般旋于尸犼头顶。
尸犼被这禁阵困住,逃不出去,吼出团团毒焰,扑咬落在阵里的宵行。
目光从凤羽嘉身上挪开,白语冰转头望宵行。这宵行不知是真是假,和心魔痨儿是不是一路。
他没对付过尸犼,听化血鲮晶木说一犼胜三龙。这宵行若真是龙祖,对付尸犼应是不成问题。
只见宵行右手一扬,祭出一柄寒气萦绕的剑,剑光只一闪,扑来的尸犼霎时一剖为二。
“……”白语冰心道一声“妈妈的”,这还用凤羽嘉掠阵吗,切瓜也没有宵行这般轻松。
宵行有这等的本事,干什么坐视无思天遭此劫难?他正酸溜溜地思索间,就见尸犼裂开处喷出大团毒焰。毒焰滚滚奔腾,转瞬之间,不但将宵行整个吞没,还将凤羽嘉布置的圆环禁阵占满。
白语冰第一反应是宵行嗝屁了,便要拦住立在身旁的沈止念,以免沈止念做什么傻事。
沈止念却淡定至极,仿佛是在看宵行切瓜,一点也不担心宵行出事。
白语冰再仔细一看,毒焰中有一人影,乃是剑护在身前的宵行。剑身散发的寒气,随宵行一挥,将禁阵内的毒焰扑灭。再看尸犼时,尸犼已被大卸八块,只剩一枚乌红的内丹悬在宵行面前。
凤羽嘉收了禁阵,看了看有太阴之气护体、沐毒焰毫发无损的宵行,目光落在剑尖上,似认为宵行使这等凡品十分不称手:“莫兄,你本有三件法宝。它们放在何处,你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宵行唤沈止念取乾坤袋收尸犼的内丹,对凤羽嘉道:“前尘往事,怎还记得全。从前的识神若在,或可记起一二。识神已失,谁能强求。法宝丢就丢了,再炼几件便是,你不必为我伤神。”
白语冰没来由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怕宵行抹头就要向自己索要困在心牢内的痨儿。
凤羽嘉道:“你不在乎法宝,识神若落在有心之人手中却是一件大事,我会想办法的。”
宵行扯开一个笑容:“我说过了,便是找回识神,我也不会离开止念。”
凤羽嘉道:“我知道。”
这两人说话十分奇怪。数十亿年前的老相好,怎么也不该如此微妙。
白语冰观瞧他俩,有一种他俩暗潮汹涌却有所顾忌的观感,仿佛是在顾忌沈止念。
沈止念似乎丝毫不担心宵行被凤羽嘉抢走,正全情投入地收尸犼的内丹,忽然疑惑地“嗯”了一声,蹲下身翻看尸犼的尸首。白语冰随之看去,只见一大块尸肉下,露出一只黏糊糊的小手。
他与沈止念协力扒开尸肉——竟是那飞尸孩童,被旱魃吞入腹中,不知为何未被尸犼消化。
“倒霉孩子,哎,你还活着吗?不对,你本来就是死的,你还能动弹吗?”
凤羽嘉识神一扫,这飞尸孩童显是吸了白语冰的真元,飞尸境界恰好圆满,浑身却一发地阴冷,似混有一丝太阴之气,并未变成五行属火的旱魃。此时它暴露在外,沐着血月至阴的光华。
而锁魂聚灵阵聚集的灵气,不能再被尸犼汲取,竟一股脑涌入了这遗子的丹田之中!
众人皆是从未见过这个情状。子母煞均是母食子,母存子灭才是常态。
似这般母灭而子存,不知会造出个什么邪祟。
白语冰胆大包天,也不嫌腌臜,蹲着身就捏孩童的小脸,这小脸儿甚凉软。
孩童手指微动,睁眼看白语冰。瞳仁清亮如水,比之前还有神采。
它本是婴孩身躯,五岁孩童的头和手。此时脐带吸附着尸犼肉块,至阴灵气汇于内丹,身躯和双腿竟开始生长。长得身量匀称,脐带缩入肚脐中,它跳起身,就往白语冰怀里扑:“大哥哥!”
白语冰险被扑倒,却有几分高兴:“抱你是无妨,你别再吸我的真元,再吸我真要嗝屁了。”
孩童似灵光了许多,咯咯地笑道:“真元?大哥哥香香。大哥哥不让我吸,我就不吸。”
笑罢瞥见尸犼的惨状,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方才父母厮杀的事,小嘴儿一撇又哇哇地哭起来。
白语冰摸了摸孩童的小脑袋:“哭什么,你一飞尸感情这么丰富,这不是还有哥哥我吗?”
凤羽嘉见他一龙一邪祟抱得火热,洁癖发作忍无可忍,便要除去孩童以绝后患。
白语冰免不得与凤羽嘉争吵一番。凤羽嘉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七宗会从无收留邪祟之说。你想把这邪祟带在身边看管,那是痴人说梦。”
凤羽嘉的意思是,他俩不可能带邪祟回神界。这邪祟留在修真界,谁能料到以后会出什么事。
白语冰则认为,这孩童虽是邪祟,却未杀伤性命,又保证不再吸人真元,理应酌情处置。
再说了,凤羽嘉连摩空真君这等的孔雀大妖都收入后宫,收一个小邪祟又有何妨呢。
沈止念见白语冰要惹怒凤羽嘉,低声说道:“小白仙,你有许多不便,我代你养着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