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狐狸有点傻(34)
大家感受良多,心底不由敬佩:“简直厉害了!”
纵岸:“……”
回忆结束,纵岸笑容更假,阴阳怪气地温声道:“千岁从我们魔界偷去的那几乎与人一样高的大半袋春宫图,看得怎么样啊?”
九千岁就怕他在将卿面前提起这个,一下蹦起来大声反驳:“你不能见到一只狐狸就说是我!”
纵岸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其实假若只是单凭这一件事两人是不可能成为“死对头”的。
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打九千岁去魔界偷了那一次东西后,两人频频见过数面,且每一次见面对对方的评价都会差上一分,总之对于九千岁来说,纵岸就是伪君子,两面三刀的笑面虎。对纵岸来说,这只狐狸除了身份这一点,其他就剩顽皮捣蛋、无理取闹!
见到这只狐狸突然像转了性一样,他表示非常不能理解,也非常不愿意配合,总之不管他有什么伪装,他就是想要戳破!
看他们这个样子,将卿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几遍低头深思。九千岁生怕他多想,一手拉过他的袖子:“走!咱们不跟他交换情报了,找沈玉仙去!”
将卿直视他的双眼,还未来得及说话,那边的纵岸像是生怕谁把他忘了一样,若有所思道:“嘶,千岁呀,怎么我感觉您似乎很紧张将卿对你的看法呢。”
九千岁回过头:“请问,跟你有关系吗?”
纵岸一手摸向下巴:“跟我倒是没有关系,只是我觉得很好奇,为什么您跟我说话是一个语调,跟他说话又是一个语调,跟别人说话又是另一个语调?”
九千岁道:“很简单啊,因为我讨厌你,而他呢是我的朋友,其他人呢他们虽然不是我的朋友,但我也不讨厌他们就那么简单!”
纵岸回味了一下这句话,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嗯,您说的确实有道理啊。只是我看答案不那么简单,我觉得千岁每次叫将卿时,语调柔柔的,不太像是叫朋友,倒像是撒娇一般。”
“还有,您叫他什么‘天天’?我怎么不知道将卿竟还有这么一个名字,莫非是您特意为他取的?”
他将“特意”二字念得特别重,九千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心想:哪有特意?我只是……
只是后面却不知究竟该怎么接下去,一想第一次叫他这个时,好像还真是自己特意为他取的。
只是这种事,九千岁是不会在纵岸面前承认的。
他不承认,纵岸却另有自己的办法看他的笑话,他学着他叫将卿“天天”时的语调,一连唤了好几声,最后压低声音道:“千岁您听听,这像话吗?嗯?像话吗?您敢说您不是这样叫的?听听,好好听听我有没有说错,这种调调,这种语气,不是撒娇是什么?要是您觉得不是,大可问问将卿,看看他是不是也这样认为的。”
将卿没说话,九千岁却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去看他。
纵岸趁热打铁:“啧啧,叫的真是亲切,什么时候您也‘特意’给我取个小名啊?”
九千岁感到自己心脏跳得很快,在他这句话还未落音时,就“唰”地一下站起,结巴道:“这里,这里太热了!我,出去透透气!”末了从开着的窗户处跃身跑开。
跃到客栈外时,他莫约听到将卿的声音,但身体下意识地却似一阵风样地刮出去。他是很想听将卿说话,可不知为什么竟会下意识地逃开。
没错,就是逃开!
毫无目的地胡乱逃走,他跑过密集喧闹的人群,跑过人迹稀少的小港,跑过花香四溢的树林,心中早将纵岸打骂了千百回。
如此一路盲目狂奔,待他跑得发出阵阵粗喘,周围只剩大片大片的树林看不到一个人时,他终于缓缓停下,扶着一棵树低着头心脏跳得无比剧烈,好如就要跃出来一般。
重重地低低喘了许久,待到呼吸平稳下来,他刚直起身子打算整理自己的仪容,就听远处有个少年的声音碎碎念念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九千岁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去,等走得近些了,才听出这人是在念书,他音调清脆,略略有些淡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悠。”
一边听他念,九千岁一边悄悄地靠近,待觉得差不多了,躲在树后悄无声息地探出头望过去。
☆、时雨妖王(五)
月光皎洁, 树影婆娑。
一片漆黑间, 一位衣着破烂的少年借着月色正正盘膝而坐。夜风轻轻吹开他的黑发露出一张清俊孤傲的面庞, 他在低头朗诵手里一本泛了黄的书,音色凉薄清脆, 隐隐带着一股磨灭不去的傲气。
九千岁很惊讶他竟有如此气质, 可见这张脸实在陌生, 在树后张望一番还是打算默默离去。待远离了这个地方,他偏着脑袋想:嘶, 这个人真是好气质, 可他穿着那样的衣裳, 莫非是家道中落了?唉, 可惜,真是可惜。另外这人也真是奇怪, 他念的该是道家的清心咒吧, 可是为什么要对着一个花盆念,真是奇怪啊。
“嗯?!”他的步伐突然顿住, 瞪圆双眼道:“等等!花盆?花盆?!”
他,他不会是,不会是那个沈老知府的孙子沈玉仙吧?!
当即,九千岁想也不想, 下意识地往方才的那处狂奔而去:这, 难道他,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疯子?!!
仔细一想,他又有些疑惑, 会不会是弄错了这人不是沈玉仙?
不怪他,实在是那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衣裳虽也是一样的破破烂烂,可满脸泥灰根本辨认不出相貌。加之他行为诡异,抱着怀里的花盆死活不肯放手,旁人只要敢看一眼都会被他凶,这样的行为怎样看都实在不像一个正常人。
但方才的那个少年不一样,衣着纵然破烂可干干净净,一张雪白清俊的脸,以及动作神态也实在不像一个疯子。
跑着跑着,他突然灵机一动,随后黑暗中白光一闪他方才站的地方就只剩一堆白衣。
白衣中一只雪白的小毛团左钻钻、右钻钻最终从袖口处探出脑袋。
他四处望了望,叼着衣裳艰难地藏到草丛中,这才迈动着自己的四条腿飞似地赶往那个少年在的地方。
少年还在朗诵道家的清心咒,九千岁躲在小草中张望一会,看准时机“咻”地一下飞速窜出狠狠撞在他的小腿上!
少年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都险些拿不稳,他下意识地想去拿起放在面前的花盆,可看清是一只被撞得晕头转向的小狐狸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九千岁确实是被撞得晕头转向,他本想就是冲出来装装样子,哪知快要狠狠撞到他的小腿上欲要刹住脚步时,却悲催的发现自己速度太快根本停不下来……最后就真的撞上去了。
就在他晕头转向,脑袋巨疼之际,一只雪白漂亮的手轻轻把他托起,紧接着就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少年声隐隐含笑,一只手轻轻地替他揉着被撞的脑袋:“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嗯,没什么事,不要紧的。”
他的怀里温暖且有一阵淡淡的桃花香,再加按摩的手法实在舒服,九千岁忍不住瘫了身子任他摸。
这个少年也真是不客气,也许是九千岁的毫不排斥,又或者是他的皮毛真的很柔软,总之这个少年还真是将他浑身上下柔了个遍,连鼓鼓囊囊的肚皮都没放过。
九千岁也没拒绝,反而乐在其中,等到少年笑着再给他做一次浑身按摩时,他不争气地睡过去了……
再次睁眼,天已然大亮。
九千岁移开盘在身上的大尾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在原地咂咂嘴靠着墙,呆呆地愣了许久才突然想起昨夜自己似乎什么也没做就睡过去了!
连忙四处顾盼一番确定自己的所在位置。这个地方是一间破烂的庙宇,墙上的彩绘经历风雨的打磨大片大片褪了色,庙顶漏了一个很大的洞,阳光从大洞中渗出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九千岁人般立起,上下左右全全张望一番,一面奇怪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一面又缩起身子重新将自身所有的重量都靠在墙上。
靠着墙静想一阵,一个不经意地回头间他募然发现自己靠着的这面“墙”颜色有些不对。
别的墙都是淡淡的朱红色,唯独这一面是土黄色。
嘶…另外这颜色和纹理有些眼熟啊……九千岁用小爪踩了踩,一抬头猛地发现这哪是什么“墙”!这分明是那个少年所抱的花盆!!!
这次的目的本就是与这个花盆有关,如今一觉醒来他竟和这个花盆呆在一起,这不禁叫他有些喜出望外,连忙将一只耳朵贴在花盆上仔细去听,又闭上眼睛耸动起黑黑的鼻子感受和判断气息。九千岁一直觉得这个花盆里一定有什么,可这番又听又闻又感受,得出的结论仍旧是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花盆时,他有些愣。
不对呀,怎么会这样呢?看着花盆歪歪头,他心想:就这样?不行!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看看这花盆里有个什么东西!
心中刚浮现这个念头,还没开始动手,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小狐狸你醒了?”
九千岁下意识地乖乖坐好,不再去碰那个花盆。
不得不说他下意识的动作做得实在太对了,那个少年挎着一个篮子缓缓地过来,似是见他如此乖,很开心地蹲下来揉揉他的头弯眼笑起来:“你好乖,我还从未见过这样通人性的狐狸。”
他说着说着,两根手指摸到他的下巴处轻轻挠了挠。
九千岁最喜欢别人摸这里,用尾巴微微圈起他的手腕,原地翻了个身露出肚皮。
少年眼中透出一抹惊喜,放下篮子揉揉他的肚皮后将他整个抱入怀中。
九千岁在他怀里舒服地眯起眼,雪白巨大的尾巴有意无意地圈住他的手,尾巴尖有一下无一下地轻轻拍着,十分俏皮。
他心想:这人的手法真是舒服,要是天天也能这样抱着我摸一摸,那真是太棒了!
与此同时。
一间客栈内,将卿黑着脸面目阴沉地盯着桌上整齐叠好的白色衣物,周身都散发着股股阴沉,无比骇人。
在他身后纵岸额前缓缓流下一滴冷汗,咽了咽口水道:“这可与我无关……再说了,他可是神明,能出什么事……”
话未说完,将卿“嗖”地一下站起,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向他走去。
☆、颓枝重开日(一)
自打来到这里, 九千岁就无法和将卿联系。
不是不想, 而是只要他跑开一点, 沈玉仙便会笑眯眯地抱起他重新回到破庙中。要说晚上那也不行,原来这破庙不止沈玉仙一人独住, 除了他还有许多与他一样的叫花子, 他们无家可归只好彼此相依在此, 也算在冰冷的世界中有了点依靠。
沈玉仙与他们关系不错,九千岁他们也都见过知道是沈玉仙身边的狐狸, 故此只要他一跑众人就会拦住他的去路。
九千岁其实没想过要跑, 毕竟他还要在这探查花盆的秘密, 怎么可能会走?
他出去只是想悄悄给将卿传个信, 好让他知道自己在哪不担心。哪知道这里的人看他看的居然会那么紧。
信传不了,那也不是没有收获。
与沈玉仙在一起的日子, 九千岁发现他不仅不是个疯子, 反而是位才华横溢的有才之人。
他很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精天象,会算卦,甚至还通晓兵书阵法。假若投身官场,领兵打战一定是位骁勇善战的将军。